玉绛在军营之中待了半日,直到天色暗沉下来也未见成忌出现。不过这也好倒是免得他们见面,只不过她心中一直记挂着桔苼那边,在房内焦急踱步。
“玉少主。”门外一个仙兵的声音响起。
“何事?”她有些烦躁,心中正烦。
“大殿下请你去主营之中,有人将鲸族族长带了回来!”
仙兵说完,玉绛立马来了精神,急急的冲出营帐向主营跑去。鲸族族长回来了,那便是桔苼将良夕带了出来!
她高兴的跑到主营,营帐中只有善之与昏迷靠在椅子上的良夕。
“良夕!”她赶紧跑了过去摇着良夕的手臂,见他满身的伤痕不免有些心疼。
“你放心,他如今身体状况很好,似乎是有人替他疗过伤。”善之在一旁劝解,方才他为良夕把过脉,他现在只是还有些皮外伤。
玉绛点了点头,她着实心疼良夕这个孩子。本来年纪尚小便要承受着族长的压力,如今还被齿夜这般迫害。
“也不知是谁将他带到军营外,仙兵们发现他时周围并没有任何人。良夕他是被谁所救?”善之好奇,不免提出疑问。
“大殿下都不知,那玉绛更是不知道了。”她看着良夕,并没有将桔苼说出来。如今她的身份特殊,三域谁都想致她于死地,若是说出来桔苼在地海定会给她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善之点了点头,也没再多问:“如今既是鲸族族长被救了出来,我们也没有什么顾虑了,是时候彻底平叛鲸族内乱。”
玉绛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即便扶着昏迷的良夕走出主营。刚掀开营帐的帘子,她差点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上。抬眼看去,只见来人带着一个大斗篷,将整个身子都包裹得严实看不太清脸。
“九弟。”善之在里面喊道,这两个字让玉绛一机灵,好生注视着面前这人,居然是成忌?
成忌缓缓抬头看向她,斗篷将他脸都遮了大半,他盯着面前的人眼中带着笑意:“绛儿,你来了。”
他这装束若是他不开口的话,玉绛还真不知道他便是成忌。她没说话,也不给他好脸色,直接扶着良夕与他擦肩而过,连一个眼神也未分给他。
将良夕安顿好,玉绛这才放下心来。军营之中时不时有巡逻的仙兵在外走过,除了这兵甲及脚步声之外,倒也还算清净。
齿夜如今没了人质,倒是少了些威胁。只不过鲸族九家分支之力也是不容小觑,她作为鲸族之人自是懂得鲸族的力量。龙宫若是要平叛,也得费些心力。
“绛儿,你可睡下了?”营帐之外响起一记熟悉的声音,除了成忌不会有别人这么叫她。
她没作声,但外面的人也未走。因为营帐里的夜明珠还亮着,里面的人哪里又睡了。
“我想同你说几句话好吗?”外面的人再次恳求。玉绛烦躁,皱了皱眉头,朝着外面大喊:“我不想听你说什么废话,劝你还是早些离开。”
“我说的是鲸族之事,你也不听吗?”
鲸族的事?玉绛脸色一沉,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龙宫叫谁挂帅不行,居然叫他?!
她无奈,大步的走到门处将门打开,只见外面依旧是披着斗篷的成忌。她没什么好脸色,将头别了过去看向其他地方,冷声道:“要商议什么事情,快说!”
见着她依旧冷漠的脸,成忌向她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想向你解释六百年前的事情。”
六百年前的事?“你不是说要谈鲸族的事吗?你个骗子,依旧死性不改!”她冷冷的恨了他一眼,转身向营帐走去却被成忌一把拉住,跌撞进他的怀里。
“你放开!”
她厉声呵斥,使劲的挣脱,奈何抱住她的这人双手牢牢的揽着她的腰,纵使她用尽全力挣脱却也敌不过他的力气。
“我不放。绛儿,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他说的真切,神色极为认真。
玉绛知道自己撼动不了他的力气,也放弃了挣脱,只是脸色越发的冷冽,她冷哼了一声,笑道:“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骗人感情夺我鲸族至宝,这些都是铁板铮铮的事情!怎么,你难道要同我说你还有苦衷?”
“我……”成忌一时语塞,他以往是最擅长贫嘴的,如今到了她的面前却那么不善言辞。
“绛儿,我承认,起初我接近你的确目的不纯。我知道若是直接向鲸族借取药灵珠,鲸族定然不允。所以我从那时便走错了一步,开始认识你、接近你。但绛儿那一步我虽走错了但我却从未后悔,因为我认识了你,认识了那个我眼前的这个人。”
“我知道知云去找过你,当初我取药灵珠是为了救她想必你也知道了。六百年前,在天君举行了一次三域众仙的法会之上,我突遇幽神之劫。那时知云只是九天一个没有姓名的仙娥,当时我在天宫大殿外渡的劫正是玄火焚身之劫。那时我险些扛不住玄火焚身的劫难,正在生死攸关之际,知云从我身边经过时打翻了正要端去大殿的瑶池仙露。那仙露滴在我的身上,这才让我度了幽神劫难。”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想听!”听他说完这一段话,玉绛心中的怒气反而更加严重。难道他不让自己走就是想让她听听他与那知云的前尘往事吗?
“不,你要听。我要承认我所有的过错,也要让你知道我与知云并无关系。”成忌牢牢的抱住她,生怕她离开。
“知云算是阴差阳错的救了我一命,那时她也被我的玄火所伤。当着三域众神的面,我父君承诺要救她,并且将她许配给我。我知道她乃是无辜,但我并不想娶她,便在这三域到处寻找解药,想着只要将她救治好娶她一事便也罢了。我知道鲸族的药灵珠能够救治百病,所以我便开始走上了错的一步。绛儿,知云救了我一命我必须救她,但我承认我的确用错了法子,我不该来骗你而获取药灵珠,不该用骗你的方式来恕我的罪!但是我却也是在这条错的路上,认识了你。”
“绛儿,这六百年前我一直都爱着你。我对你始与错误,可是那六百年中的每一天我对你的心都是真切的。”
听他说完,玉绛不免笑了。她盯着成忌的眼睛,仿佛他说的如同玩笑一般:“你说你爱我?那当时你为何取了药灵珠之后就消失不见?”
“父君当时在三域众神面前让我娶知云,父君的话向来一言九鼎不容改变。既能够救活知云,但我却断不会娶她。那时,父君不知从何处知道我与你的事,他以为我是因为你所以才不会娶知云,我怕他对鲸族发难,对你发难,所以那六百年我一直不敢来见你。”
“如今知云已醒,我同他说了我的心迹,她知道之后,主动向父君说不想嫁我。我这才准备还了药灵珠向你解释一切。”
成忌紧紧的抱着玉绛,手轻轻的触碰着她的短发,不免心疼:“绛儿,六百年前的我太过顽劣用错了方式。欺骗你取走药灵珠是我这一生之中犯下过最大的过错,我后悔了,我知道这对你的伤害很大,绛儿,我真的后悔了。”
那是一场他错得彻头彻尾的错误,可他真的后悔了。
玉绛许久也未说话,她只是觉得这个怀抱好熟悉,六百年前她是那样的贪念。可现在……
“成忌,我们之间的事情后悔也没用,我们已经没有可能了。”她低沉开口,声音是那样微弱。
就算知道了这一切,可这其中纠纠缠缠错综复杂之事太多,早已经一切都不同以往了。他们已经再没可能,或许是当她将剑刺进他胸膛的那一瞬间,也或许是她剪断头发的那一瞬间,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谁说我们之间再无可能?我只要你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给他最后一次爱她的机会,给他最后一次弥补以往的机会。
玉绛没说话,只是使劲的从他怀中挣脱着。他紧紧揽住不放,不让她走。玉绛没了办法,狠狠的在他肩头用力一咬,力道很重,但他却仍旧抱得紧紧的,绝不放开。
他不觉肩头的痛,甚至若是她再次拿剑杀了自己他也毫不畏惧。他只是怕她不原谅,不理会,永远离开他。
“绛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低声说着,声音几乎哽咽。他缓缓的将头顶的斗篷取下,一时间玉绛停住了动作,睁大着眼怔怔的看着他。
他居然剪掉了头上的所有头发!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眶竟不知为何湿润起来。
他的长发,他的青丝,便这样剃了?
成忌看着她,心疼的轻抚着玉绛的短发,眼中湿润:“你断了青丝,我也陪你一起。绛儿,我是成忌,从来都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成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