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既然喂灵术法只能是无启地君一族知道,那神君又如何知道?”
未璃的步子立即顿住,半响也没有声音。奉凝的话像是一把剑,犀利而又直接,似乎是太怕他赶她出去,她倔强的看着他,想要他的回答。
未璃转过头,对上奉凝的眼睛,那瞳孔中的厉色让她颤了颤。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锋利中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奉凝仙子这是何意?”他语气低沉,目光直直的锁着她。
许是有些被吓着了,奉凝半天没有回答,手紧紧地揪着裙边不知如何是好。
“正如神君所说喂灵术法只有无启地君一族才知晓,神君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莫非你与无启地君一族有什么联系?”被未璃这么直直的盯着,底气不足的抚字问他。
“联系?自然是有联系的。”未璃听完眼神不由得阴沉下来,像是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一般,与平日里温和的样子完全不同。他走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我为合虚神君,怎能与无启没有联系?不止无启,地海九天哪一个与我没有联系?奉凝仙子你说呢?”
他与她只有咫尺之远,奉凝怔怔的看着他退了半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手紧紧的捏着衣裙。
“仙子进别居仙苑第一日时我便说过不需要还什么恩情,如今更不需要报答,仙子在此多留也无意义,倒不如离开这是非之地以保自身安全。”
他又要赶她走?奉凝有些害怕,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她就是担心这点,担心她好不容易离他近了一些,又要被推开。
“不……”她努力的长开口,却发不出一个声音,只能从嘴型上看出她尽力的在说一个不字。
未璃不理,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模样,语气也缓和了过来看着她:“这几日多劳仙子医治师妹,来日若有帮得上的,未璃一定效劳。”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不再与她多说。
长长的廊下只有奉凝一人孤零零的站着,她坐在长凳上,怔然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这是又要赶她走了。她原以为在别居仙苑住下的这段时间,他应该会稍微接受自己的。她情愿在他身边当一个不存在的人,哪怕是只能在远处偷偷的看一眼也好。
她从腰间抽出自己最为珍视的蓝色小荷包紧紧握住,但又担心碰坏里面的东西一般,又心疼的松开,抚了抚上面的褶皱,慢慢的解开荷包的袋子,一张剪纸像从里面掉落出来。
那张剪纸像是孩童模样,纯真美好。
轻拿着那张脆弱却又珍贵的剪纸像,她的目光忽地便的坚定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她是不会离开的?
……
“你说什么?宋祝去请命要向我们地海开战了?”
桔苼点了点头,她已顾不得焦躁的玉绛,心里头想的都是有什么法子去救苏溪镇上的仙人。他们都还有一点儿仙气,虽然微弱但终究会有法子的。
“不行不行,本少主得去地海通知一声。”玉绛着急准备冲出门外,被桔苼拉住。
“无启大军早就在海滩上押着,想必龙宫也早有准备,你现在去还不如先待在苏溪镇上观察情况。”
“那也得去通知一声,这是两域开战,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慢着。”桔苼叫住玉绛,摊开自己的手从手中揪出一只莹虫来,“要想让地海知道这里的情况,用它就可以了。”
“这是什么?”玉绛碰了碰桔苼手里的东西,不明所以的问道。
“我们合虚山独有的一种飞虫,能传递讯息,我用这个把情况传给令璟便是。”桔苼解释道。
“那好那好,你赶紧的。”玉绛催促着,若真要打起来,可不能让地海什么准备都没有。
桔苼把这里的情况,连同喂灵一事都同莹虫说了。又把腰间的霁月拿了出来给了莹虫嗅了嗅,那莹虫像是知道目标了一般从窗户便飞了出去。
“你们合虚山的东西呀,就是好!”玉绛看那莹虫飞了出去,不由得羡慕,“哎,你方才说的喂灵术法可是真的?”
桔苼点了点头,她正为这事惆怅着。这喂灵术法当真没有东西可以解?可他们都还存有一丝仙气,就这么白白看着他们死了?
“奉凝。”正想时,只见奉凝走了进来,她端着一个木篮子,里面装着黑漆干瘪的东西。
“啊――!你把这个哪来干嘛!快拿走!”玉绛一看奉凝手中端着的东西,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赶紧躲在桔苼后面。
桔苼看着奉凝篮子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何物,问道:“这是什么?”
“就,就是她之前在漆吴山捉的幻鼠。”玉绛在她后面哆哆嗦嗦的回答道,她看着那东西就害怕得紧。
奉凝点了点头,她手中拿得的确是幻鼠。她把那木篮子放在桌上,目光澄明的看着桔苼,手袖一挥几个大字在空中赫然写到。
“我有解喂灵的法子。”
“什么!”桔苼惊得站了起来,拉着奉凝的袖子有些不可置信,“奉凝,你说的可是真的?喂灵术法真的有法子可解?”
奉凝坚定的点了点头,她指了指木篮子里的东西,似乎是说能解喂灵术法的法子与篮子里的幻鼠有关。
“你是说这幻鼠能解喂灵术法?”桔苼好奇的从木篮子里拿出一个干瘪黑漆的幻鼠出来瞧瞧,并没觉得一个老鼠模样的东西能够治疗喂灵术法。
玉绛见桔苼还把那幻鼠拿在手上赶紧从她的背后逃离到门边的位置,隔得是要多远有多远:“哑巴仙子,你确定这丑不拉几的东西能够治疗那凶狠的喂灵术法吗?本少主看着一点也不靠谱,你赶快拿远一点!”
见她们都有些不相信,奉凝着急的摇了摇头,赶紧拂袖道:“幻鼠入药的确可治喂灵术法。”
空中的那几个字让桔苼心中一喜,她正为镇上那些仙人的事情所烦恼着,没想到还真有治疗的法子。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她把桌上的木篮子抱在怀中,一把拉起奉凝的手,激动得不能自己。
用力拉了一下,她感觉并没有拉动奉凝便回头看向她,只见奉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着急,抚字道:“幻鼠可保尸身长久不腐,但还少一味药材才能彻底的解了喂灵术法让他们活过来。”
还需要药材?桔苼顿住,问道:“还需要什么?”
奉凝看着她,有些为难的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她顿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还不知道。”奉凝写道。
空中的那几个字让桔苼差点没站稳,不是说有解喂灵术法的法子吗,怎么一下子又差一味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材。
“哑巴仙子,你这不是糊弄人嘛!到底知不知道呀!”玉绛遥遥的在门口望着,也不敢过去,只能远远的着急。
奉凝也觉得不好意思,脸上露着歉意,不过她又挥了挥手写道:“这解喂灵的法子我是在一本书上所见得,只不过记载那一页的纸上缺了一个边角,正好写着最后一味药材,只晓得那最后一个药材上写着‘月’字,后面是什么便不知道了。”
“月?这世间关于月的药材数不胜数,怎知是哪一味。”玉绛觉得不可行,就只知道一个月顶什么用,那么多有月字的都得找找吗?
桔苼看着手中抱着的木篮子,现在知道其他的药材,恰好还有奉凝之前抓的幻鼠在,不能因为一味就放弃这么多仙人的性命。
“找,不管有多少有月的药材都要哪来试一遍,现在我们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桔苼你莫不是疯了吧,三域那么多月字开头的药材,你都要一一试一试?且不说那些能够找到的,还有些找不到的你打算如何?”玉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对她的话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
这的确是一个难以完成的任务,可如今没有别的办法。既然知道了解喂灵术法的法子,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仙人化作一滩烂泥,而魂魄却回归不到三域平行界。那届时苏溪镇不就是第二个坟妖谷了吗?已经有了一个,就段不能再出现第二个。
“试。”桔苼语气坚定得不能再坚定,她拉着奉凝,有些恳求的看着她,“药术我不懂,配药的事情还要劳烦你来,把你那些医书药书的全拿给我,我来找那最后一味药。”
看着桔苼意志那么坚定,奉凝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担心她会帮她一起来完成这件事情。
一旁的玉绛见两人意见达成一致,对于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压根就不报希望,她摆了摆手,拒绝道:“这件事情本少主可不参与,这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要本少主说呀是一点希望也没有,做了也是徒劳无功。你们要弄你们弄吧,我走了!”
玉绛说完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桔苼拉着她一起去看那些药书医书。
……
地海朝极殿外
莹虫靠着霁月的气息快速的找到了令璟,它在令璟的面前不停的旋转了片刻,便落在了他的掌心上。
“令璟,苏溪镇仙人是被喂灵术法所害,无启恐要向地海开战,望你小心。”
桔苼的声音从莹虫的身上传了出来,令璟听了不由得勾起嘴角,她这是在担心他了?多日不见,不知她的伤可大好了?
“五哥,这小神君还特意给你传来那里的情况,可见她对你很不一般呐。”成忌打趣道,他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就是桔苼的声音。
令璟没有理会成忌的打趣,对着手掌上的莹虫笑了笑,温声道:“一切皆好,勿挂念。”说完,那只莹虫便扑腾着翅膀从他的手掌中飞了出去,继续回去传递信息。
“唉,如今五哥可是有人疼有人念,只可惜九弟我孑然一身,孤苦得很。”成忌说完还不忘作出一副可怜样,以示真切。
令璟见惯了成忌这副样子,向前走着,不紧不慢道:“我可是听闻前些日子你苦苦的守在玉少主床前为其渡气疗伤,好一副关切的模样,怎的就是孑然一身了?”
被令璟这话一说,成忌立马收住了自己不正经的脸。真是打趣谁都不能打趣他五哥,不然后来吃亏的绝对是自己。
“哪里,我那是看她怎么也是地海的仙人、鲸族的少主,她要是死了,鲸族那老族长不得伤心死呀!怎么说也要卖那老族长一个面子不是。”
成忌赶紧替自己解释,令璟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作答,恐怕为什么要救玉绛那原因,只有成忌自己心里头清楚。
两人一同从朝极殿外走了出来,刚刚他们才因为苏溪镇之事见了海帝便收到了桔苼送过来的消息,可见他们猜测的事情的确是真的。
“五哥,既然确定了是喂灵术法何不直接将黑蚌一族捉拿起来,以好给三域一个交代。”
其实令璟早就猜测苏溪镇仙人所死是受喂灵术法所害。苏夕节那日他们众人一同去查看几个被化蛇所杀的仙人,在临走之时令璟从他们的手中搜到了黑珍珠,才发现其中蹊跷恐与地海有关。
后来化蛇被杀他受伤回到地海,听闻苏溪镇仙人皆被屠杀,而从他们手中均能够搜到一颗黑色的珍珠,便开始查探这些珍珠的来源。
果不其然,此事与地海蚌族的分支黑蚌一族有关。
令璟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可。”
“有何不可?若是不抓只怕是给不了三域一个交代。”成忌不明白自家五哥在想什么,问道。
“若现在绑了黑蚌一族交给无启就相当于承认了是地海所为,正给了无启开战的理由。况且喂灵的法子是出自无启王族,黑蚌一族怎么知晓喂灵术法?”
“你是说黑蚌一族与无启王族勾结?他们要叛变?”成忌仔细想了想,觉得诧异。
“或许如此。”令璟步子缓慢,看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