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令璟还给这个神女种了一整岛的花，但也未曾有人去过，完全找不到那个地方。”
小后后来说了什么，桔苼一句也没听进去。
种了一整岛的花，是无言岛的桔梗吗？整岛的桔梗都是为她种的，为她开的吗？
她心里一直想知道那个谜团，如今知道了心里却那么不舒服。
有谁的深情能让令璟为她种满整岛的花，细心呵护，慢慢发芽。
“你说的确是如此？”她再次确认，像是在问自己一样。
“真的，你要相信本后。”小后有些无奈，愿不知它说如素的这个旧事竟然惹得桔苼一股忧伤惆怅上来，它实在是搞不懂。
锅里的鱼正在煮着，桔苼也再无心看它，放下手中的勺子便朝着偏殿的地方跑去。任凭小后怎么叫也不停下。
偏殿依旧关着大门，她站外面站着，手紧捏着有些紧张。像是在等一个消息，确认一个事实。
其实她早已做好准备，那整岛的花不管是为谁而开，都是令璟为她倾注了万分的情感与保护。他定是很在意那花的主人，因为它们只为一人种，一人开。
等了许久，门被打开。未璃与如素两人走了出去，看见有些出尘之貌的如素，她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不知已经为何要跑过来。
“你，，你们商量好了。”桔苼问道，言语有些吞吐。
如素点了点头，轻轻一笑：“嗯，今日叨扰了合虚山，事宜已向易老说明，我便回九天了。”
“别，”她脱口而出，看向如素，忽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突然，又道，“神女先别走，我能单独与你说会话吗？”
听她这个要求，如素有些诧异，也不过是一闪而过，接着温柔笑道：“好。”
…………
钟山阁的最高处向来是观景最好的地方，和风徐徐，看着山下迷雾环绕，别有一番仙意。
不过桔苼此时无意赏景，她看着自己旁边这个温柔绝美的女子，心中矛盾万分。
“小神君单独找我可是有事？”如素见她一直没问，便先开口。
“我……”她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怎么说，以何种身份去问。
过了许久，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她，问道：“神女可知一种名叫桔梗的花？”
听她问桔梗，如素神情顿了顿，须臾便恢复过来，温和道：“知晓，小神君问此为何？”
桔苼不知该怎么讲，她心里只是想确认一下如素与令璟到底是什么关系而已，只是想知道那整岛的桔梗是为她而开吗？
她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但心想到令璟心里若是有着另一个女子，她会不舒服。
“神女喜欢桔梗吗？”她问道，实在不知该如何说。
如素顿住，似乎是想到什么，忽地笑了，手中撅出一朵开得很好的紫色桔梗：“这花很是好看，小神君问此想必是想见识见识这花的模样，这朵便送给小神君了。”如素说着，手中的花递到桔苼面前。
见如素大方的送了自己一朵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本想旁敲侧击的问问她与令璟的关系，不曾想人家直接送给了自己一朵花。
她接过，笑道：“谢谢。”
如素温柔的笑着，她的笑容也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无事，这花我有许多，小神君若是想要，找我便是。”
她有许多桔梗？桔苼看着她，心里想到在月岩岛时琼华说的话，月岩岛的花是在令璟那里讨的，而这花似乎也只有令璟那里有，如素的是在哪里得的？
“神女的花，可是在一座岛上所得。”她问出口，心里忐忑的看着如素，等待着她的回答。
这一刻她心里尤为的安静，她希望这个集结了万千美好的仙子对她说不是。若她说是，那么她说自己有许多花，不就是无言岛上的吗？她心里在希冀，因为和她比起来，自己简直是微不足道，末入尘埃。
“不错。”如素点了点头，她大抵猜到了桔苼的意义，什么也没多说，就说了这二字。
不错二字嗡的一声在桔苼的脑子中炸开，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笑盈盈的人，竟然一时间如此羡慕与她。
她知道，她早就有准备，令璟心有所属，他的整岛桔梗便是最好的证明。但她只是没想到，他心中所属的是三域敬仰的神女，与他郎才女貌，登对无比，而自己永远也无法企及也不可能有她那么优秀。
是卑微吧，令璟喜欢的人是多么优秀，是痛苦吧，令璟确实有心之所属的人。
那么她呢，她算什么。
酒后的一个玩笑，那日他拉着自己的手言词凿凿说要她负责，可是如今看来她也无需负责了。
她眼眶红了起来，眼中绪起了泪水，但却强忍着没有低落下来。
“小神君，你怎么了？”如素关切的询问。
她赶紧摆了摆手，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装作无事：“啊，怎么了，我没事。那个，我锅里煮得有溪水鱼，神女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她问道，岔开话题，强忍着泪水。
“谢小神君盛情，不过神女阁事物众多，如素得回去了。”如素委婉说道。
桔苼赶紧点了点头：“好，好，那你慢走，我就不送了。”
“好。”如素答应，手袖一挥便消失在钟山阁。
她的眼泪终于绷不住了，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她是喜欢令璟的，在他将霁月交给她时；在她在漆吴山中抱着她问她是否想他时；在她在坟妖谷中将自己紧紧护在怀里时，她就喜欢他了。
所以他说，他们已有了夫妻之实，她震惊，她惶恐，她觉得不可思议，但却有害羞，有欢喜。
她一时间无措了起来，令璟已心有所属，那她算什么。
许是心里的情绪波动太大，簪子里的流光从睡梦中醒来，听见桔苼的哭声吓了一大跳。
“小丫头，你怎的了！哭什么！”流光问道，它感知到她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很是低落。
桔苼没答，低声的哭着，也不敢太哭得大声，引得人注意。
“唉，情爱真是害人，惹得人惆怅生怜难以已呀！”流光在簪子里不由得感叹，桔苼心中一直笑着令璟的模样早已被它看穿。
“你懂什么，不男不女的小火团，成天就知道偷听别人的内心！”桔苼哭道，她此刻心情很不好，听不得别人的玩笑。
“嘿，你这小丫头，本尊就是有这个本事还不让我用了！你怕什么，世上好男人千千万，那海帝五子也没有什么好的！不过，像你这样条件的，估计也很难找一个好的！”流光悠悠的说道。
桔苼哭着，听到它的话更是伤心，不安慰她就算了，还埋汰打击她！
“好好睡你的觉吧！”她愤怒，手指凝结着气咻的向头上的簪子投去，那发簪里的流光立马没了声音，像是被封住了一般。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过了许久，桔苼也停止了哭泣，她坐在大石头上，抬头望天。
哭过了一次，她便好了，心里也渐渐平静了下来。人不喜欢她便不喜欢，她还能够强求？打不了就像喜欢的一个物件丢失了，不喜欢了便是。
从白日坐到黄昏，她有些累了，腿也坐得有些酸麻。她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刚走下大石头，她便顿住了脚步，见着自家师兄在下面站着。
“师兄！”她几乎是惊呼出来的，“你何时在此的？”
未璃看着她，神色与长日一般温和，缓缓道：“在你哭时便来了。”
什么！桔苼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她哭得这么大声？师兄居然一直站在她后面，没有作声也没有打扰。
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从未哭过，这一次居然被自己的师兄听见了，他必然会追根究底的问一问原因。
不过她做好准备了，她早就应该听师兄的话离令璟远一些的，是她不听劝解。
未璃见她，脸上也没有异色，也没有责备和追问的表情，他只是走到她面前，语气比往日里更加温和，说道：“哭了半日也累了，回房休息。”
听了自家师兄的话，桔苼惊讶，她居然没有受到追问？她木纳的看着自家师兄，点了点头，下了大石头回到自己的西阁。
哭得是有些累，不过哭过也好了许多，她以为自己会很伤心很绝望，可也不是，她只是哭了一阵便好了。
她见惯了杂书上那些郎才女貌的佳人，也见惯了那些阻拦郎才女貌在一起的第三者。她向来是不喜欢那些第三者的，一点也不知道成人之美。不过她是豁达的，她要做一个明事理的人，成人之美就当积德积行了。
她还年轻，才七百岁，才不和他们计较。
想着想着，她躺在自己的床榻上，反倒还睡得安稳些。
整个钟山阁安静无比，房门被轻轻推开。未璃轻轻的走了进来，生怕走重一步便吵醒睡得正香的桔苼。
他走过去，看着熟睡的她，恬静可爱，不免想起她的哭声就有些心疼。
他从未听她哭过，这一次哭泣也知道是何缘由。他在桔苼头顶上设的法术已被消除，除了那人也并无其他。
将桔苼未盖好的被子轻轻拉好，未璃走出了房门。
合虚山的月色姣好，脚下的路也看得清清楚楚。忽地，一只红鸽从月中飞来，落在未璃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