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陆筱筱已经睡着了。褚墨支着手臂看着她的睡颜，他轻轻地抚了抚陆筱筱的眉心，让她表情舒展一下。
傍晚的对话就在耳边，陆筱筱跟他的对话都是断断续续的。褚墨想，她跟陆正先交谈的内容一定十分让人痛心。
他记得陆筱筱问他，“一个男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而伤害别的人，是不是罪无可赦？”当时她仰脸看着他，眼眶一圈红色。
褚墨回答道：“我不知道是不是罪无可赦。可如果是我，我不会那么做。”他说的沉静温和，像是一只手在抚慰陆筱筱的心脏。
“我不会那么做，因为我喜欢的是你，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陆筱筱紧抓着他的衣襟，她显然还有更多的话想问，褚墨等着她问，可陆筱筱只是抓着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红着的眼圈里有一些些担忧，褚墨看的出来，可他没有当场捅破。陆筱筱是个很会藏心事的人，只不过在他面前，她总会多多少少的有些疏漏。
“阿墨，陆正先说他爱我的母亲。”陆筱筱说道，她嘴角的笑是苦涩的，有一种近乎于哭泣的味道，“他说林婉儿只是个替代品，只是为了保护我母亲的工具。”
“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我不明白，阿墨，为什么爱着一个人，还要看着她以泪洗面？权势和金钱就那么重要？”
这个问题褚墨不知道怎么回答，权势和金钱确实是非常的重要。对于他们而言，没了金钱权势一切就都是虚妄的诺言。
他将陆筱筱按在自己的胸前，“男人和女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女人只要有感情就够了，只要有感情，生活能过得去，对女人而言就是不错的生活。”
“可男人不一样，男人们都希望自己能有权有势，封王拜相。对男人来说，若是在感情和权势之间选择一个，多数人都会选择权势。”
陆筱筱问他，“你呢，你也是这样？”
褚墨记得当时的场景，陆筱筱眼中满是疑问和希冀，她希望自己说出不同的答案。
平心而论，若是十年前有人问这个问题，他一定选择权势，因为当时他没有权势，没有金钱，他只能看着自己喜欢的一切被人拿走，那时候他知道，若是有了权势，就能改变无数的事情。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以前没有的东西现在都已经有了，金钱、权势，地位，他都握在手里，对他而言，一切以权势能得到的东西都已经得到了。所以现在更期盼人心，希望得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人。
他对陆筱筱道：“如果是我，现在我会选择你。”
他说完这话，陆筱筱脸上有了笑容。陆筱筱道：“我就知道，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褚墨只记得当时自己没说话，他将陆筱筱抱在怀里，一点点将眼睛闭起来。
她还是单纯的，一个男人，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爱人的能力，他会毫不犹豫地变成最恶劣的坏人，就算是与全世界作对，也要守护住自己的女人。
以陆筱筱的意思，当初的陆正先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但是他做的坏事太多，得到金钱权势的方法太多，他选的那一条路实在卑鄙异常。做坏人，也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坏人。
褚墨想起自己和陆正先的对话，其实在陆筱筱去见陆正先之前，他已经去见过了陆正先。
当时的陆正先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陆正先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初我也是风华绝代的一个人。就连你父亲活着的时候，都被我玩弄在鼓掌之间。”
褚墨无心听他的废话，他去只是为了求证两件事。第一，当初的交换大家的妻子游戏，是不是陆正先起的头？第二，陆筱筱是不是也是陆正先的一步棋？
两件事陆正先都承认了，他当时看着褚墨阴侧侧地笑，“褚墨，若不是我，你跟陆筱筱没有今天。”
“若不是我把她当成一个棋子给了你，你这一辈子说不定跟她都没个交集。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你都知道她到你身边是我计划的一步了，你就不觉得心寒？”
“心寒？为了什么？”褚墨问。
陆正先回答：“为了你付出的真心实意，为了你陷入的缱绻情深。我们的褚大少爷小半辈子不动心，现在动心了，结果对象是仇人的一颗棋子，这难道不值得心寒吗？”
对这种挑衅，褚墨没有回答。他问完自己想问的问题就走，如今的陆正先，在他看来不过一个跳梁小丑，再怎么费力，也翻不出任何的风浪了。
他最后跟陆正先说的话是，“我活了小半辈子都没看上一个女人，所以我看上的女人绝不不会错。”
“你用不着变着花样的挑拨，我褚墨的眼光，我自己相信。陆筱筱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她或许在无意之中成了你的棋子，但是她现在的自主意识全部都是向着我的。”
褚墨正回想，他身侧的陆筱筱忽然动了动身体，她像是梦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阿墨！”她喊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开已经抓住了褚墨，“我不是！我不会背叛你！”
褚墨知道她这是白天被陆正先的话给刺激到了，现在正处于噩梦状态。他对陆筱筱道：“我知道，我相信你。”
睡梦之中的陆筱筱像是听到了，她渐渐冷静下来，只是抓着褚墨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褚墨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将她环抱住，他在陆筱筱耳边小声说话。“好好睡吧，我相信你。”
陆筱筱的鼻息渐渐平稳，过了会儿褚墨也像是睡着了的样子。整个卧室里都很安静，就在这安静之中，已经睡着了的陆筱筱睁开双眼。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她保持着睡着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在暗夜里张开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陆筱筱轻轻叹口气，又一点点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