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筱筱看到褚墨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明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谁的事情,但是陆筱筱还是默默地和兰恩铭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久前在车上被褚墨赶下来的事情还如鲠在喉,陆筱筱没话找话的随口说:“阿墨,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公司不忙么。”
“担心你身边的环境不安全,过来看看。”
只是他的发言听在陆筱筱耳朵里,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也只是很符合人设的体贴道:“你公事那么忙,就不用为了我费心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陆筱筱心想着,刚才冷着脸把她从车上赶下来的人是谁?她在车上大概遇到了一个假老公。
身为自己妻子的陆筱筱对自己却是这样敷衍,令褚墨大为不悦,她刚刚和兰恩铭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倒是兰先生,你不要给人家太添麻烦才好。”
说完,褚墨带着些许攻击性地和兰恩铭对视一眼,男人的天性让他在兰恩铭身上第一时间看出了这个男人对他妻子的不寻常态度。
被外界评价为性格古怪,为人孤僻高傲的兰恩铭,居然会在画室里陪着陆筱筱有说有笑,这本身就很不正常。
兰恩铭温文尔雅地道:“我和小陆是合作伙伴,她麻烦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褚墨的敌意,在兰恩铭看来就像是个维护自己玩具的孩子,看上去幼稚又无趣。
一个不能让自己妻子愉快生活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像个发怒的公牛一样对他摆出攻击姿态?
“老兰,我有点事要和阿墨说,我们回头再聊吧,好吗?”
陆筱筱虽然在感情上有些迟钝,但她有眼睛,有脑子,这两个男人之间那看不到的硝烟味儿已经弥漫到了整个画室。
兰恩铭和褚墨之间,她还是选择先解决掉褚墨这个最大的不定时炸弹。
安静的画室里只剩下这对相处别扭的夫妻,各种颜料和画材的味道把陆筱筱的不安削弱许多。
“你要跟我说什么?”
褚墨挑了张单人沙发坐了下来,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姿态闲逸地撑着下颌。
看上去像极了正在参加宴会的优雅绅士,尤其配上他那张英俊的脸,更是赏心悦目。
陆筱筱咬了咬下唇,放在身侧的手握紧了,鼓起勇气对褚墨说:“阿墨,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画廊的事情。”
褚墨的脸色晦暗难明,抬手对她做了个“请继续”的姿势。
“画廊有你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我希望这里能让我独立经营。”
褚墨略略伸展了一下长腿,将左腿搭在右膝上,沉声说:“我并没有干涉过画廊的经营权,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地方。”
“不,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让画廊和褚氏分割开。”陆筱筱看着褚墨陡然黑下去的脸色,豁出去的说道,“我想让这里成为‘陆筱筱的画廊’,而不是‘褚墨妻子的画廊’,这样说,你能理解我吗?”
褚墨线条干净利落的下颌动了动,好半晌才说:“做我的妻子,就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
所以才会记不起有人算计他,就等于她也陷入危险,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和他撇清关系。
他明明接受了这样一个妻子,可是他的妻子却如此的……渴望做一个外人?
褚墨眼底缓缓腾起的黑色火焰令陆筱筱打了个激灵,她赶紧补救道:“不是的!我是希望……能有属于我自己的事业。”
“你想要的事业,和你作为我妻子的身份。我不认为它们之间有绝对不能共存的矛盾。”
褚墨锐利的视线注视着陆筱筱,将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都纳入眼底。
陆筱筱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她抬头打量了一圈这间画室,带着点苦笑的说:“但是,不分割开来,每个人都会说,这是褚墨给他妻子开的画廊,不是吗?”
这样的说法,对于褚墨来说是新鲜的。
同时,也是不能接受的。
他拧着眉头问了六个字:“依靠我,不好吗?”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令陆筱筱心头颤抖。
有个人可以保护她,可以让她不再那么累,怎么会不好呢?
可是,褚墨并不是那个人啊。
脑海中闪过方幼薇笑容甜美的脸,陆筱筱喉头泛上一阵阵的苦涩。
几句话在陆筱筱舌尖翻滚了好几遍,最后出口的,还是最温和的说法。
“阿墨,我不是不依靠你,而是不想让自己变成只能依靠你来活着的菟丝花,你应该也不希望有这样一个妻子吧?”
当初那个自己拿着档案跑到办公室和他谈条件的陆筱筱又浮现在褚墨的脑海之中,他的确是因为陆筱筱的独立自主和有趣,才会选择娶了她。
“如果画廊出了你不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你要第一时间找我帮忙。”褚墨想起兰恩铭,又飞快的加了一句,“只能找我帮忙。”
他的妻子,为什么要去麻烦别人?
总算是和这个顽固的家伙谈妥了条件,陆筱筱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了几分。、
“好,我答应你。”
褚墨这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还真是要有点技巧才能在避免冲突的前提下,和他达成共识。
尽管理智上褚墨知道这样做是对的,陆筱筱是他的妻子,不是他的附属物,他并不需要一个要攀附着他才能生存的洋娃娃。
可是在感情上,他始终还是对于陆筱筱希望和他分割开来的想法耿耿于怀。
尤其是在看到陆筱筱那解决一个大麻烦似的表情,褚墨顿时心情烦躁起来,他霸道的说:“陪我去吃饭。”
陆筱筱为难的看了一眼挥洒着各种色彩的画布,小声道:“可是我的画还没画完。”
褚墨一时郁闷,冲口而出的质问道:“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话音落下,画室里诡异的安静了两秒。不管是他还是陆筱筱,都有些震惊这样争宠似的话语居然是从褚墨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