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墨被她给逗笑了,他拥着陆筱筱的肩膀,往自己怀里一带。陆筱筱抬眼,“有这么好笑吗?”
褚墨道:“你太小了。”
陆筱筱被说的有点蒙,眨眼反问道:“什么叫太小了?”
“你啊”褚墨一脸笑意,“我说的是你年纪太小了。”他正正经经地看着陆筱筱,“小姑娘,你别我小五岁呢。”
陆筱筱听他说到“小姑娘”这个词,心里一阵奇妙的感觉。她觉得褚墨话里有话,反驳道:“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姑娘了。”
褚墨很小心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不管她怎么反驳,她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姑娘。虽然只有五岁的差距,五年之内能发生的事情却多不可数。心中即刻便开始庆幸,还好她比自己小五年,还好她错过了那样悲伤惨痛的时刻。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处房间,两人正在对峙。明亮的灯光照亮彼此的脸,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皆是心照不宣地笑。
其中一人态度闲闲,“今天是方家的大事,你不在方家帮忙,找我是个什么意思?”
“来找您比在葬礼现场更重要。”那人淡淡说着,态度恭敬,“少爷,我这次的来意想必您已经猜到了。方家现在需要您,我只希望您……”
话到一半被打断,方乐生似笑非笑道:“我可是被方家赶出来的人,你让我回去?回去做什么,收拾方家的烂摊子?”
他说着一笑,眼睫低垂,“你可别把方家往我手里推,我怕烫了我的手。”
“少爷,您何必说的这么绝情。”钟硕还是那一副恭敬的模样,说出的话倒是直指人心,“您要是真的跟方家断了关系,又何必在暗地里做那么多事?”
方乐生抬眼,“你知道?”
“我知道”钟硕扬了扬脸,极其沉稳,“方老去世之前来找过您,说的跟我今天是一样的话,您也是一样的回复。但是您却在方老离开之前给了他一个建议。”
方乐生终于有点认真起来,“你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钟硕便笑起来,唇角浅浅勾着,说道:“您以牺牲方老为手段,将方家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方老和方成才身上。将方家剩下的人摘的干干净净的,真的是让人佩服。”
“今天的事儿也是您一手操办,冯雪和许书辛都是您给请来的。这么一闹,方幼薇小姐便成了方家这件事里的受害者和弱者,人人都会同情弱者,对弱者放松警惕。这就是您给方家的机会。”
方乐生的手就放在膝盖上,这一会儿倒是收敛了刚才懒懒散散的一张脸,“就凭这个,你觉得你能说服我回方家?”
“您当然可以不回去。”钟硕道:“方家百废待兴,您只要做方家背后的操盘手即可。大可不必抛头露面。少爷,您的能力我并不怀疑,只要您肯帮忙,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方家迟早能东山再起。”
方乐生问道:“方家对于你来说有这么重要?”钟硕的这份执着与衷心,和现在社会普遍的利己主义截然相反。方乐生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钟硕看着他,“少爷,方家东山再起,我也可以从中得到好处。您若是说这是极端的利人主意,我并不同意。我有自己想得到的东西,而这东西只有我忠诚于方家才能得到。”
“利人也是为了利己,只有长远的利人,才能长远的利己。”
“好一个长远的利己”方乐生笑起来,随口道:“你所谓的利己是想从方家得到什么?”
钟硕道:“这是我很您母亲之间的约定,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替她守着方家,保方家的平安。”
“只是个约定?”方乐生反问,眼中皆是怀疑,“钟硕,没有人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约定而坚守这么长时间。”他说的笃定,“你说的不是真的。”
钟硕抬眼,将胸前的纽扣解开,他的胸膛裸露在空气里,肌肤纹理清晰可见。方乐生看了一眼,心中已经明白大概。
钟硕道:“我若说是为了这个呢?您是否觉得可信。”他的指尖停在自己胸口的位置,笑的有些勉强,“少爷,从那天起,我这条命就是方家的。”
方乐生不再笑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心脏,呼吸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刀子,一刀刀刮着他的肉。
无数的猜测就在这个时候被证实,满目苍凉。
“钟硕,在那天之前,她是否跟你说过什么?”方乐生问,尽力让自己露出平静的表情。
可是再怎么装,他的心已经乱了。他母亲死的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究竟因何去世。钟硕胸口那一道疤痕,很明显是开胸手术的标志。
钟硕看着他,缓慢地系住扣子。“我若是说了,您会帮助方家吗?”
“别用这种事来威胁我”方乐生声音冰冷,没有人能用他母亲的事情来威胁他。
“好,我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钟硕说的很慢,手指指着胸口处,“在这里跳动的是她的心脏。少爷,您的母亲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愿意用我的这条命去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方乐生闭上眼睛,心里清楚钟硕要说什么。
钟硕道:“您母亲希望方家好,希望您好,直到最后她都不希望将来有一天方家倒台。这一点您能明白吗?”
方乐生沉默着,钟硕说的他懂。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性子,他从旁人那里听说不少。所有人的说法都是一致的:
他的母亲善良、美丽,珍惜生活中的每个人。对家人视若珍宝,对朋友肝胆相照。非常的完美,非常的让人心动。
钟硕的话可信度极高,但也未必全是真的。他刚才已经承认过自己心中的利己主义,因此这般言辞凿凿的纯粹的付出,必定不是纯粹的。
想通这个环节的方乐生睁开眼,对钟硕笑了笑。
“老天真是给了你一副上好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