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达摩吧！”
宋颖觉得自己能问出这句话也真是够疯了。
当初在隔离区见到这只猴子时就很在意，不光是衣服，这只猴子看她的眼神总觉得很熟悉，让她感觉非常不好，心里一直有个荒唐的想法挥之不去。而后遇上了边媛，边媛跟她们讲了时间重启基因咀液以及一系列进化和退化的事之后，当时那只猴子又闯进宋颖的脑海里。
如果那只猴子真的是达摩呢？它还在隔离区里，是不是已经被杀了？
当时就在眼前，她居然没救她。每每想起这件事宋颖便一身冷汗，懊悔不已。
没想到那只猴子竟没有死，又碰上了。
宋颖直接扣住它的双臂，跟言情男主一样用力摇晃它企图让它快些回答自己的问题：“到底是不是！说话！快说！好吧……猴子哪会说话……那这样，你眨眨眼，如果你真的是达摩就连续眨两下眼！”
宋颖盯着它看，猿人垂着长长的睫毛，没动静。
宋颖急了：“不是的话连续眨三下！”
一下也没眨。
宋颖快跪了。
“别急。”陈果和边媛跑了下来，将宋颖和两只猿人都拉到一边，“它现在听不懂的，你要有点耐心和它沟通。怎么，你认识它吗？”
“它可能是我朋友。”宋颖说，“它穿着我朋友的衣服。”
“另一个呢？”
“不认识。”
边媛说：“别在外面说，回咱们屋里去吧。”
回到屋里，边媛将顺回来的蜡烛点上。屋里被烛光点亮之时，辛以瞳和单西山都吓了一跳单西山问道：“怎么会有猴子！”
“这是中了基因咀液病毒退化成的猿人，不是什么猴子。”边媛的目光不知是否刻意地落在单西山的脸庞上，单西山表情马上变了，下意识地摸向还未痊愈的大腿。
“我也会变成这样吗？”单西山勉强装出镇定的样子问道。
“不一定。”边媛“安慰”她，“退化的几率很低，这些猿人在隔离区也是重点观察实验对象，你不会退化，你更有可能死。”
“边媛！”辛以瞳实在觉得她一本正经吓唬小孩这点非常不好。
边媛耸耸肩——她的确不认为单西山是她们的伙伴，毕竟三百多次的循环里辛以瞳未曾缺席，实践检验出靠得住的好伙伴也只有宋颖和陈果，这个单西山还不知道是不是最大的祸患，谨慎的边媛当然不会把她当成自家人来疼。
“没关系，辛姐姐。”单西山年龄不大倒看得很透，“如果我真的要变异了，一定不要怜惜我，第一时间把我杀了吧，我不要连累你们。”
辛以瞳这才是真正的安抚：“别想太多，既然进化和退化都有概率，说不定在你身上会发生的正是进化。如果能进化，无论具有什么样的能力，在末世里都是非常大的优势。”
她的鼓励让小姑娘稍微轻松了一些，辛以瞳不免想起上次循环中自己也被变异的蚊子叮过一事。这次循环中她根本就没去倒霉的安泰百货，自然也没和蚊子相遇，这样说来被叮咬这事儿算不算已经过去了？辛以瞳思索着，时间能重启，死人能复活，被蚊子叮了一口而已，肯定也归零了。嗯，一定是这样。
这房间本来就小，五个人挤在一起已经很辛苦，现在又加了两只猿人进来，首先味道就受不了。更让宋颖受不了的是无论她怎么和那只穿了达摩衣服的猿人对话，它就是毫无反应，只害怕地往后躲，没打算和她交流。
“她好像比隔离区的时候更麻木了。”宋颖双手撑在膝盖上，回头跟边媛说话时眼圈红了，“这就是退化么？她还会变成什么样？难道一直退化，直到变成单细胞生物还是别的什么的……我不知道。她会死吗？”她几乎确定这只猿人就是达摩，达摩当初被红火蚁咬了之后感染，肯定被弄到隔离区里去了。谁也不会没事干扒了别人的衣服套到只猴子身上。
边媛回答她：“难说。”
“你不是循环了这么多次么？你肯定知道她会怎么样。”宋颖拉住边媛，几乎是哀求，“你告诉我真相，她会怎么样。”
全屋的人都看过来，等待边媛的回答，却又莫名地紧张不想边媛真的回答。
边媛双臂抱在胸前，直视宋颖：“你考虑清楚，真的要知道吗？假设她有一线生机，有可能因为你知道答案后的大意而将其丧失。就算时间再循环重启，对于失忆的你而言只有一次的机会一种可能，对她也一样。”
宋颖犹豫了。
“这样，我先把她们俩带到隔壁空屋去。条件差点儿不过她们正好皮糙肉厚，应该没问题，咱们也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边媛拍拍两只猿人，出门时辛以瞳问：
“她们也是要吃饭的，卫老大应该不会同意把资源浪费在她们身上吧。”
边媛道：“放心吧，我会解决，毕竟是宋颖的朋友。”
宋颖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边媛肯定了达摩的身份。一时间宋颖更不好受，鼻子一酸一酸的。
辛以瞳跟着边媛到隔壁屋，陈果拿了纸递给宋颖，宋颖低着头说“谢谢”，接过了纸一摸，没往她那张砸了重金的脸上招呼。
“行了，没什么好的纸可以用，糙是糙了点，你凑活用吧。”陈果本来看她哭挺难受，满肚子想要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被她这矫情劲儿换成了一水的吐槽。
宋颖轻轻擦鼻子，慢慢蘸眼泪。陈果问道：“她是你好友？”问的自然是达摩。
“嗯，同事。”
“也是明星？”
“不是，她是我助理。”宋颖看这位学生妹有点疑惑，给她解释，“就是负责照顾我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低能儿童起居的。我工作忙，饭没正点儿吃觉也经常睡不够，达摩负责定时给我送饭，替我搬保姆椅，逮着机会就让我睡一会儿养精神。别看平时愣头愣脑，有个把流氓粉丝要来找麻烦的话她绝对挡我前面，一脚能把人踹仨跟头。达摩跟我很久了，我还在组合的时候就跟着我，后来和以前的经纪公司闹掰，她跟我一起走了。刚换公司那会儿以前的老板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虽然是个小作坊吧但背地里作妖可是一流，闹了一阵子害我毁了几个合约，达摩也受影响，一个月到手就两千块钱，L城啊，两千块房租都快要不够了，她还得往老家寄钱，生病都不敢去医院，买了两盒感冒药硬撑着陪我上通告……我这人脾气大，没什么朋友，说起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了。”宋颖眼睛里亮晶晶的，“她人傻，我最困难的时候她没抛弃我，现在我也不能看着她死。”
陈果安静地听她说完，将她擤完鼻涕的纸捏在手里，说：“我再去问问师父吧，她经历过这么多次循环一定有办法的。”
“我也希望是。”宋颖吸了吸鼻子，鼻头红红的。
宋颖发现陈果在看她，便看了回去：“干嘛？没见过大活人哭么？不许笑我。”
“我没想笑你。就觉得你人不错，会为了自己的助理这么难过，我还以为明星都是目中无人，只有坏脾气。”
“你这是偏见。不过你说的这种人也不少，哪个圈子里都有，不只是当明星的这样。说起来导演脾气坏倒是坏一片，基本上没有几个有耐心。”
陈果点头扁嘴，一副跃跃欲试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宋颖问她。
“那个。”陈果居然也有不好开口的时候。
“什么啊？直接说。”
陈果沉默了几秒钟还是问了：“你之前说，陪过导演和制片什么的……是真的吗？”
宋颖眨眨眼：“是真的。怎么？”
“没怎么。”陈果好像被她传染似的也眨眨眼，见宋颖特别问心无愧地盯着自己看，补充道，“真没怎么，我就好奇问问。不太知道你们娱乐圈的事儿，也不想瞎想，就想问你听你亲口说。”
“歧视我？”
“不歧视，真的。”陈果特别严肃道，“我虽然还没毕业，但也打过不少零工，知道每行每业都有潜规则，就算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有一些不能和外人说的默契，更何况是资本汹涌的娱乐圈，肯定比我想的还要复杂很多。你能在那么复杂的环境里脱颖而出，已经很厉害了。所以我真没歧……你笑什么？”
宋颖捂着肚子破涕为笑：“天哪，说什么信什么，陈果妹妹你怎么这么可爱？虽然觊觎姐的人很多，但姐还没落魄到非要陪人睡觉才能红的地步。所有资本市场都很复杂肮脏，但凡事还得看自己想往个方向走。别人在脏坑里待着不代表我也是，姐很爱惜自己的羽翼的。”
陈果红着脸“唰”地站起来就走：“你自个儿找我师父去吧。”
宋颖赶紧跟上去赔不是：“别生气啊，我就是看你可爱想逗逗你。你看你看，生气的样子更可爱！”
陈果一拳敲在她胸口，宋颖捂着胸口脸都青了，扒着门喘不上气。
“你居然打当红偶像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