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君捂着腹部的伤口从唐玉身上移开,坐正了起来。
她摇摇头,嘴角的笑容带着嘲讽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就会泄露出一丝冷笑,看向唐玉的神色也相当意味深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亲爱的,你是在怀疑我吗?”
唐玉见她血流不止的伤口,一瞬间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你觉得我会害你?”
刑君的反问几乎接近于质问。
“我只是从客观分析可能性。”
“难道我们的关系不在客观可能性之中?”刑君长长地叹了口气,从方才的剑拔弩张缓了回来,又握住唐玉的手凝视她的双眼,“如果我要害你的话就不会费尽心思将你从隔离区里带出来,那样的话成为‘光明’计划的牺牲品会是你最终的宿命,你想要死在隔离区里吗?”
唐玉完全不避讳地针锋相对:“不到最后一刻谁会知道我的宿命到底是什么?有可能死在隔离区成为计划的牺牲品也有可能离开L城回家继续平淡和枯燥的生活,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但作为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类我可以向你保证,所有的意外之中绝对不包括的一项,就是为暗礁卖命。”
刑君看了她很久,说:“即便亲眼看着我死也行?”
唐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可控制地轻轻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谁?”唐玉问道,“你真的是刑君吗?还是暗礁有谁拥有了可以易容的超能力变成了你的样子?你居然用你的生命威胁我。”
“我是谁。”刑君将唐玉的手拉过来,沿着自己的脸庞慢慢往下抚摸,“你想要亲自验证吗?”
唐玉的手掌从刑君光滑的脸庞往下,经过发烫的双唇时刑君柔软又火热的唇轻轻点在她的掌心间,她便像被烫伤似的想要将手缩回去。
刑君擒住她,完全不放过她。
“刑君,你一定是疯了。”
“想要硬碰硬的你才是疯了。”刑君吻她的手心,眼波中带着强烈的暗示,让唐玉一阵阵的晕眩。
“你……”唐玉浑身发烫,想要反驳她抽离她都做不到。刑君的眼神和亲吻像一把滚烫的巨钩,刺穿她的身体,将她牢牢锁定在原地。
“你难道不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不怕危险独自来救我吗?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我感觉到了。”刑君的声音又绵又软,像迷情的药直接流进唐玉的耳朵里,让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发软,耳窝里嗡嗡地响着,浑身无力了。
刑君手臂从她腰后抄了过去,发烫的肌肤被她这么一触碰唐玉险些舒服地叫出声来。
完全无法动弹,只能躺在刑君的怀里。
唐玉只觉得眼前一片通红的猛烈,喘出的气都是怪异的热。
刑君抱着她,轻咬她的耳朵,牙齿磨了磨她的耳垂,唐玉难受地在她怀中挣扎了一下,将她往外推。刑君不退反进,完完全全将瘫软的唐玉压制在身下。
刑君很满意地笑了笑:“乖宝贝,我先哄你入睡。”
唐玉真的在她怀里睡着了,一贯神经紧绷难以入睡的唐玉只因为刑君的几句话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是个从来不爱做梦的人,就算做梦也多和科研医学相关,而这次的梦境也无法理解地天翻地覆,完完全全不是她熟悉的样子。
刑君霸道地占领了她整个梦境,在梦里她仿佛回到了最躁动的青春期,回到了那个单调的书桌前,疲惫又枯燥地解题时难以克制地将目光投到楼下,那个漆黑又充满诱惑的角落,那里有个人让她很在意,那是禁忌的成人世界,是她想要了解却又有些畏惧的神秘空间。
梦境的世界蛮不讲理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唐玉莫名其妙变成了刑君和众多女人亲热过的黑暗角落里的女主角,一切的一切猝不及防,让从未经人事也不屑此道的唐玉难以招架。
何况侵略她的人还是刑君。
梦里的刑君不像刑君,比平日里更诱惑。
梦里的自己也不似自己,失控一般地渴望从未渴望过的感官享受,沉溺于刑君的宠爱之中,陷入了香艳的梦境世界,无法醒来。
……
血从指缝之中流出,怀里的人即便被梦境控制依旧十分倔强,下意识的推搡动作直接推到了刑君的伤口上,惹得她一痛,冷汗津津。
“您没事吧。”阿奈站在吉普车外面见刑君流了太多血,脸色跟纸一样煞白,不免担心。
刑君回身一巴掌扇在阿奈的脸上,阿奈猝不及防被打个正着,浑身的刀刃冷不防全支棱了起来,刀尖冲着刑君。
刑君薄薄地看了一眼,觉得可笑:“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
阿奈急忙将刀刃全缩了回去,摇头道:“阿奈不敢……”
刑君捏住她的下巴将她往外推:“是不是平时就挺记恨我的?让你配合演个戏居然给我切了这么深的伤口,洛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
阿奈被她捏得脸剧痛无比,她用力一推,阿奈摔倒在地。
刑君懒得看她,嫌弃地“啧”了一声:“洛!”
洛先生和阿朗立即单膝跪地跪在吉普车前,双臂平行伸向刑君,再交叉回抱在自己胸前,异口同声道:“真神永存。”
刑君也和他们做了相同的动作,说了“真神永存”四个字。
“祭司大人的伤是我教女无方,阿奈犯下大错,任凭祭司大人惩罚。”
刑君对阿奈的生死完全不感兴趣:“把医药箱给我拿来。”
“是。”阿朗跪在原地手中动作了几番,吉普车后厢里的医药箱便飞进了刑君的怀里。刑君当着洛和阿朗这两个男人的面将外衣脱了,剩下紧身的防辐射服,她将防辐射服撩起,自己给自己的伤口缝针。洛和阿朗非常识趣地低下头。
刑君咬着牙,亲手用针线穿过皮肉,眼睁睁地看着伤口缝合在一起,直到缝合完毕剪去线她才松懈了神经,抹去脸上的汗水。
“这基因咀液真他妈的恶心人,同样是进化,有些人可以迅速恢复创伤,而我却不行,什么道理。”刑君穿上外套,不知从哪儿来的火气相当不爽道,“几点了?”
洛先生回答:“1点42分。”
刑君纳闷地看着他:“那还等什么,还不快上车?你觉得军方会等你吗?!”
“是……”
洛先生和阿朗迅速上车,刑君抱着沉睡的唐玉上了吉普车的露天后厢里,让阿奈张开刀刃对准她们,阿奈有些犹豫。
“既然用我和唐玉作为人质向军方提了打开封锁墙放咱们出去的要求,对方也同意了,那么做戏也做得像点儿。”刑君盘腿坐在车上,“快点,磨磨蹭蹭的。”
刑君的不耐烦是个危险的信号,阿奈不想对她不敬但也只能照做。
刀刃从阿奈的后背上展开,像两面丰盈的翅膀弯曲着指向刑君和唐玉。
刑君看了眼唐玉头顶上锋利无比的刀尖,用手将其推开。
“伤了她一根寒毛,要你命。”刑君瞪她。
阿奈:“……是。”
……
禾束收到刑君和唐玉被虏的消息时一点都不惊讶,从发现基因咀液真的被她们带走时禾束就已经将她们俩当成军方的叛徒。如今叛徒被抓成为人质,居然提出要军方打开封锁墙让暗礁逃之夭夭的要求,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收到暗礁传来的无线电报的当下禾束就将发报器扫到了地上摔个粉碎——难道我军方是这种冤大头?可笑!
陆晓泉和江风都在极力劝说禾束,让他要顾及同僚安危,暗礁手段狠辣如果军方完全不顾及他们的诉求的话,他们很有可能对刑君和唐玉不利。
禾束觉得这俩STDG的人十分滑稽无脑:“她们俩私下盗走我军的财产不说,还让其落到了暗礁的手里,知法犯法已经是罪加一等,我还没来得及追究责任居然有人跑来跟我说要我为了这两个应该直接扭送军事法庭的叛徒打开L城的最后防线,让病毒肆意从城内散播出去?你们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说这些话,过脑子了吗?别说是刑君她们了,连你们也得坐牢。别操心别人了,好好准备后半辈子在牢中度过吧。”
陆晓泉和江风都知道这次的事己方没有任何道理,的确是触犯军法,可他们还是不死心,只要禾束一日没将他们押解离开,他们都要去找他求情。
“也不是不可以。”禾束居然松口,递给他们一人一份文件,“只要你们在上面签字,我就放暗礁出L城,将刑君和唐玉换回来,如何?”
陆晓泉和江风接过文件看了一眼,是已经拟好的认罪笔录。只要她们签上名,必定是终身监禁。
“怎么样?很公平。”禾束说,“我也想明白了,两条命换两条命,刑君和唐玉的命比较值钱,毕竟基因咀液的研究还要靠她们,但罪责总要有人来背负。”
陆晓泉和江风互相看一眼,很明显地犹豫。
“你们想好之后再来找我。”禾束完全不着急,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就要走。
“好。”
禾束停下脚步。
“我们答应你。”
陆晓泉和江风在认罪笔录上签了字,被关押在隔离区的临时监狱之中,禾束的确答应了暗礁,约定了时间开启封锁墙,做为交换人质的条件放他们出L城。
而边媛等待的正是这个机会。
阿朗驾驶载着刑君她们的吉普车从边媛一行人藏匿的树洞边经过,前往封锁墙。
边媛从腐朽的树窟窿中看出去,压抑着兴奋的心情微微打了个响指:“大鱼终于要上钩了,来,咱们准备出发。”
“哎?”宋颖看见吉普车后的刑君,“那人不是军方的么?就是她把我骗到隔离区去的,王八蛋!”
“谁?”边媛问。
“就吉普车后面挂着防毒面罩那女的。”
边媛看向刑君,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在哪儿见过?
几百次的循环中边媛见过太多人,很多人连印象都没有就一命呼呜了,可这个人感觉又似乎有点不同……
“边媛。”辛以瞳用力拉了她一把,“是她!”
“谁?”
“那个叫刑君的,你不觉得特别眼熟吗?高铁上……”
被她这么一提醒边媛像被雷击中似的,也想起来了。
“是她!”
这场无限重启的噩梦的开端,那趟充满了死亡恐惧的高铁上,五个戴面具的人之中有个是女人。
边媛看向刑君的脸。
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