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浅怡回到家里,写了个牌子,挂到门上,“累死,已睡!”
她洗了把脸,脱掉身上的衣服,扑到床上,睡意很快来袭。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醒来时,天光明媚,不知身处何方。
她又想起了从前的夏天。
一觉醒来,天那么亮,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
“浅浅,你要去哪?”
“上学校啊,今天报到。”
“现在是下午六点,你报哪门子的到啊!哈哈哈哈哈哈!”
全家爆发雷鸣般的哄笑声,简直不能更讨厌了。
唐浅怡听着今天烦人的鸟叫声,抓抓蜂窝头,“真希望现在是下午六点啊!”两眼一闭,继续睡,梦里也没有讨厌的人,只有最简单的渴望,想拍大头贴,想看流川枫的漫画,想要一支漂亮的钢笔。
可惜,这是上午九点。
“妈妈,你醒了。”
唐浅怡从房间飘出来,看到女儿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是一号了?”
彤彤一脸看傻瓜的表情,“妈妈,你是睡傻了吗?今天才二十八号!爸爸让我过来拿点东西。不过,我决定,等姑……妈妈睡醒了,和妈妈打声招呼,再走。”
唐浅怡这才看到沙发的旁边,放着一只贴满皮卡丘的儿童行李箱,她有只同款的大的,也贴满了皮卡丘。
两年前,她专门买的,还幻想着以后带女儿出门旅游,一人推一只,画面超萌!
“你和……你爸爸不是住在对面吗?缺什么,过来拿就是了,有必要全搬过去吗?唐新彤,你是不是忘记了,1号到15号,你要在这边住?”
“爸爸说,这是之前的安排。现在情况有变,不仅是我,还有妈妈,都要搬去对面住!”
“对了,爸爸让我告诉你,这个暑假里,我每天都认真地去上妈妈之前安排的课程,太辛苦了。从明天起,直到学校开学,我都可以只去上学院那边安排的兴趣和能力培养课,其他的,全部取消,嘿嘿!”
唐浅怡:“……”
人不能睡觉。
睡醒就变天。
谢淮墨昨天才让她发现,他对彤彤另有安排,今天就告诉她,他擅自退掉了那些兴趣班?
这个雷厉风行的王八蛋!
谢淮墨用彤彤给的钥匙开了门,换上拖鞋,进了客厅,便感觉到那种特殊的杀气。
他眨了下眼睛,表情无辜。
“谢、淮、墨!”
唐浅怡咬牙切齿,东张西望,疾走数步,抄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
唐新彤噌地跳下沙发,一手托着小行李箱,一手牵住不明所以的爸爸——
“爸爸快跑!”
“妈妈又要变成河东狮了!”
唐浅怡拎着鸡毛掸追过去。
砰!
“呼,呼,呼!”
唐浅怡叉着腰,对着房门,吹胡子瞪眼睛。
彤彤放开行李箱拉杆,两手叉腰,呼呼地喘气,抬头对谢淮墨说,“我怎么觉得之前也带着爸爸跑过?”
“嗯。爸爸第一次见到彤彤,也是这样的情形。”谢淮墨将行李箱拎到自己那边,牵着女儿的小肉手,问她,“你妈妈吃过早餐没?”
“看她那个乱糟糟的样子,肯定没有呀!爸爸,当初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妈妈呀?”
谢淮墨低头,望着玉雪可爱的女儿,“彤彤想知道?”
“想!”
“爸爸具体也说不上来。”
遇上了,感觉对上了,就知道了。
从前,那些能具体列出来的理由,反而不是重要的。
有些人,将所爱之人,吸引自己的地方全部列出来,是因为爱得太苦,试图用这些标准,找出一个替代品。
谢淮墨露出温和的笑容,低头,对女儿说,“我们回家,给妈妈准备早餐,嗯?”
“好!”
唐浅怡洗了澡,擦着头发,回自己的房间,拿起手机开机,一条新短信出现于通知栏。
她点开。
——浅浅,你的快乐,对我来说,最重要。
发件人是杨成。
唐浅怡皱了皱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索性放下手机。
耐着性子,将半长不长的头发吹干,唐浅怡来到阳台上。
七夕将至的前十天,滨城还处于盛夏的闷热,新鲜的玫瑰,若是倒挂于屋中,大半天的时间,外面两层就会被烘干成纤维状,失去永远的鲜活感。
今天是七夕将至的倒数第四天,空气竟微寒,秋意造访,对面那个有毛病的男人,也收起了可笑的中国红蘑菇伞。
不知有没有人已经习惯性地将蘑菇伞当做路标,可不要因此迷路了,才好。
搓搓光溜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唐浅怡小跑回屋。
灰蓝八分袖衬衣,浅白色小脚裤,细长的金属片耳坠,镜中皮肤苍白的女人,染了深樱桃色红唇。
精致的禁欲感和冷淡的媚意,完美融合。
唐浅怡想要在茫茫黑夜里行走,杀人不见血,白裤落梅花。
可惜,这是个杀人犯法的时代。
泄气般地扔掉手中修眉刀,拿起昨日使用的编织袋,检点东西,抛到肩上,信步而出。
“叮咚,妈妈,你有一份早餐,请查收。”
唐浅怡握着门把,低头望着女儿。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今日穿了件枣红色的泡泡袖连衣裙,可爱的小方领上,粉嘟嘟的脸蛋,眼弯如月,笑容讨喜,就像年画上的散财童女。
嗯,是她和谢淮墨的女儿,唐新彤。
唐浅怡也跟着笑了,手指在女儿高高举起的手背上,画了一颗心,“已签收。”
唐浅怡接过便当,另只手牵住女儿。
“彤彤今天有什么安排?”
“爸爸今天要去公司加班,彤彤过去看爸爸买的漫画。”
“好幸福呀!妈妈小时候,也超级喜欢看漫画呢!”
说话间,这对母女进了电梯,又出来,走出公寓大厅。
唐浅怡抬头,对面的高楼,男人站在阳台上。
“彤彤,那,妈妈去花屋了。想妈妈的话,可以随时给妈妈打电话。”
“嗯嗯!”
唐浅怡弯下腰,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去找爸爸吧!”
出租车上,唐浅怡给警局打了电话,询问进展。
警察同志告诉她,章明惠本人也受了刺激,正在住院,需要等到她精神恢复正常,方能进行正常的审问。
警察同志还告诉她,至于那两名绑匪,为她注射药物的“医生”,以及她口中的那位“老先生”,还有那名试图猥琐她的中年男子,都已经抓捕归案,将会按照流程,尽快结案。
唐浅怡挂断电话,“嗤!”地笑出声来。
最大的主谋者,逍遥法外,还跟她说结案?
结案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