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静静低着头，盯着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尖，自嘲地哼笑了声。
“谭静静，你都当了将良心卖给魔鬼的婊子了，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一片叶肉干枯的梧桐叶飘飘扬扬地落到谭静静的鞋子上。
谭静静抬起脚，踩碎枯叶，抬起头，露出白净秀美的脸，抬脚往写字楼走去，眼神冷静而深沉。
当她走过写字楼前的喷泉时，一辆出租车靠路边暂停。
片刻后，下来一位脸色苍白，身材纤瘦的女孩子。
小芹双手捏着手提包的把手，抬起头，望着反射着凌凌日光的玻璃幕墙，清秀的细长眼里，一片沉痛。
爸妈已经订好了明早八点回老家的飞机票。
幸好爸妈并没有将老家的房子给卖掉，否则，他们回去后，还要租房子住……那她就真真太不孝了。
可是……
小芹捂着嘴，泪眼婆娑地看着偶尔有人进进出出的写字楼大厅。
她将唐姐说的那些话都听进心里了，可是，她就是无法付诸行动。
走到现在这一步，她还是不想回去。
明明杨成并不是她偷偷暗恋时的那个温柔斯文的男人了，为什么她还是爱他呢？
每天都好想他。
每天都渴望和他在一起。
关于每一天的幻想和期待，都和他联系在一起。
她……真的好想嫁给杨成，和他共度一生，不想杨成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最后一次。”
“杨成，我再给自己最后一次的机会。”
“若是我鼓起全部的勇气，还是不行，我……”
小芹眨了眨模糊的眼睛，抬腿往前走。
“等下。”
小芹看向大厅里巡视的保安，小声说，“我去六楼的事务所。”
保安看了看眼睛红红的女孩子，公事公办地说，“先做下登记。”
“哦。”
小芹乖乖地填好别处都不用填的登记表，按照保安的提醒，绕了一圈，才找到通往杨成所在的律所的那部电梯。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就是事务所的前台。
“你好！”
“你好，我找杨成律师。”
“请问有预约吗？”
小芹眼里闪过一丝苦笑，摇头，“没有。”
“那……”前台妹子看看两眼红肿的小芹，笑着说，“你先等下吧！杨律师在忙。”
小芹点点头，在前台妹子示意的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掏出一张单子，直勾勾地看着，简直恨不得盯出花来。
前台妹子瞄了几眼，各种狗血剧情在她的脑海里上演。
“咳。”
小芹慌忙将单子折叠，看着前台小妹。
“喝点水吧。”
小芹双手接过纸杯，“谢谢。”
“不客气。”
小芹捧着水，正要坐下，心里泛起异样感。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一门之隔的杨成。
杨成推开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谭小姐，慢走。”
谭静静看着杨成的眼睛，低声说，“杨律师，再见。”
推开门，谭静静对上小芹的视线，心中一惊。
这时，谭静静的肩膀猛地被身后的杨成握住。
杨成揽住谭静静的腰，俯身吻了她。
小芹摇着头，小声喃喃，“不，不，不……”
“小姐！”
前台小妹看看杨成这边，又疑惑地望着拎着包包，拔腿就跑的小芹，灵光一闪，吃惊地低头数蚂蚁了。
前台小妹：“咦？”
谭静静愤怒地瞪着杨成。
杨成放开谭静静，眼底毫无歉意，只有冷漠的挑衅。
谭静静隐忍地咬了咬唇，也是一溜烟地从前台小妹的面前跑走了。
前台小妹：“额……”好吧，她知道了！看起来斯文体贴，非常靠谱的杨律师的私生活还是相当精彩的！
“小李，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刚刚那位小姐掉在地上的……”前台小姐吐了下舌头，默默地递过去，声若蚊蚋：“孕检单子。”
杨成劈手抢走，匆匆看了一眼，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恶狠狠地将单子揉捏成团，杨成飞快地闭了下眼睛，在前台小妹的注视下，冲向电梯。
呼，好戏落幕！
“话说，杨律师好像对这俩妹子都挺在乎的！”前台小妹趴在台子上，双手托腮，“啧啧！那么，问题来了，谁才是杨律师的真爱？”
杨成追出去后，环视一圈，找到在路口等车的小芹。
“你怀孕了。”
小芹浑身发抖，根本不敢回头去看身后呼吸粗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嗯”了声。
“孩子是我的？”
什么？
小芹倏然转身，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什么意思？”她可是清清白白地跟了杨成！
杨成往后抓了抓头发，脸色难看地看着面前哭得眉眼粉红，脸色憔悴的女孩子，咬咬唇，“孩子生下来。是我的，我们就结婚。”
小芹苦笑，“如果不是，我就因为你的这一句话变成单亲妈妈了！”
“不是我的，我当然不会负责。”杨成捏着眉心，不耐烦地说，“那就在孕期做！”
小芹笑了，笑得眼泪横流。
她倒退着走。
“杨成，谢谢你。”
话音未落，小芹转身就跑。
杨成冷眼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眉心拧出褶子。
“杨成！”
杨成回头，“深博！”
唐深博降下车窗，探出大半颗脑袋来，“改天来家里吃饭吧！”
杨成怔了怔，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啊！”
“那就说定了！我现在要赶去会展，先不跟你聊了！”
“嗯。”
杨成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唐深博启动车子离开，眼神变得复杂。
在路口站了一会儿，杨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回事务所。
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给谭静静选择的自由，是她为了所谓的爱情，出卖了良心，甘愿为他做事，帮他监视唐浅怡的生活。
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只是让谭静静监视，可没有像董诗诗那样对唐浅怡母女各种下手。
他没有做错什么。
甚至没有他的金钱资助，谭静静的男朋友只能在家里等死。
可是，为什么他清楚地感觉自己变了。
得不到想要的女人，他伤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恶棍！
这天，杨成几次拿起手机，几次放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