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红见怀瑾没有追究,松了口气,点头道:“早上酒庄的师傅就去试过,确实是一样的。”
怀瑾皱起了眉。
“可是有什么问题?”丹红见她这样,开口问道。
怀瑾点点头,“味道不对,那葡萄春,果味太重,酒味太淡了,而且甜度也太高。”她默了默,又接着道,“这样的酒对于喝惯酒的人来说可能喝不惯。”
“那……我们那批酒……”丹红担忧的看向怀瑾。
“我先去看看吧。”怀瑾站起身,忽又想到什么,开口问道:“酒庄粮铺那边,明面上的负责人,还是你吗?”
丹红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当时怕侯爷那边查到,荣记外的产业都是别人在管。”
怀瑾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身边的宇文斐,见他没有动静,便上前踢了一脚,“起来了。”
“嗯?”
宇文斐腿上吃痛,迷迷糊糊的拿掉手中的扇子,“要走了吗?”
怀瑾却没想到就这片刻,他竟然真的睡了过去,一时好笑,“走了,去酒庄。”
“酒庄?”一听到酒,宇文斐眼前一亮,立即坐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褶皱,跟在怀瑾身后去往纪家酒庄。
丹红手下的纪家酒庄位于京都的东四坊,因为这边的店铺租金相对便宜,是以很多像酒庄这样大面积的店铺都聚集在这边,整个东四坊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太阳已经慢慢落下,酒庄里的工人们也三三两两的从庄子里出来,朝坊外走去各自回家。
但在这时,却有一辆马车从坊外来到东四坊,最终停在纪家酒庄的门口。
纪家酒庄的老板纪同和早就从丹红那边得了信,早早的在酒庄门口等着,此时看到有马车前来,更是急着脖子往这边瞧。
“到了。”
马车缓缓地停下,车外传来云景冷冷淡淡的声音。
怀瑾听到声音,打开车帘从车上下来,刚一下来,就被早就等急了的纪同和一把拉住。
“哎哟,我这盼了一天了!你们可算来了!”
从得知客来居已经推出了葡萄春开始,纪同和的心就一直砰砰的跳个不停,一整天都没安稳过,此时看到怀瑾,便如同看到了就行一样,根本抑制不住。
怀瑾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紧紧拉住的袖子,微微蹙了蹙眉,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
纪同和手上一空,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人,不仅仅是自己的新东家,更是当今的安平郡主。
他有些惊惶地搓了搓手,陪笑道:“小人失礼了。”
“失礼?”宇文斐刚从车上下来,便看到纪同和拉住怀瑾衣袖的一幕,一双凤眼微眯,露出危险的信号看向纪同和,“我看你这手是不想要了!”
手上的扇子唰的一声在他的手上展开,虽是纸质的扇面,但也是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纪同和看这架势,立马变了脸色,连连摇头,求助地看向刚从后面马车上下来的丹红。
丹红瞥了他一眼,轻笑了声,盈盈走到宇文斐身前,伸手将宇文斐的扇子压下,“七皇子消消气,我这手上的人本就不多,再让你废去一个,我可找不到人顶替他了。”
她这话虽是跟宇文斐说,但眼睛却还是看着怀瑾。
怀瑾瞅了她一眼,也开口说道:“不过就是拉了下袖子,也值得你这么动手?”
宇文斐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不过是拉了下袖子?那你还想如何?”
只是拉了拉袖子,对于怀瑾这种一直在男人堆里摸爬滚打的人来说,真的不算是什么。
她本想反驳回去,但又想到自己现在还是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时代,最终还是改了口,“他即是我的人,就算他冒犯了我,那也该我责罚他,你动什么手?”
宇文斐轻轻哼了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收回,又从云景的腰间将佩剑抽出,递在怀瑾手上,“那好,你动手。”
纪同和见丹红和怀瑾都替自己说话,原本还松了口气,可看到宇文斐抽出剑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凉了,心道,完了完了,谁能成想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举动,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祸端。
怀瑾握着手中的剑,白了宇文斐一眼,自己才刚接手丹红的产业,这就开始动她的人,若自己是丹红怕也得凉了心。
可宇文斐却不管不顾,只顾着自己的脾性。
怀瑾冷哼了一声,将剑还给云景,淡淡地说了声“罚俸三个月。”
说完便领头进了酒庄。
纪同和听到这话才彻底放下了心,小心地看了宇文斐一眼后,连忙跟上怀瑾的步子,生怕这位一时生气拿自己开涮。
丹红也非常识眼色的跟在怀瑾身后,往酒庄里走去。
染梅因为先带着翠屏回郡主府了,丹红这一走,便只剩下了宇文斐和云景主仆二人。
云景将剑重新插入剑鞘,试探性的看了宇文斐一眼,站在原地不动。
宇文斐看着三人越走越远的身影,瞪了片刻,甩了甩衣袖,还是跟了上去。
纪同和原本跟在怀瑾身后,慢慢跟上了之后,便一直在前方带路,领着怀瑾来到存放酒的酒窖。
数十坛的超大酒罐整整齐齐的摆在那里,整个酒窖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其中还夹杂着一种葡萄的清甜。
怀瑾瞅了那些密封的酒罐一眼冷声道:“开坛。”
“开……开坛?”纪同和不确定的反问了一声,“这发酵的时候还不到,就要开坛吗?”
怀瑾点头,“开!”
纪同和看向丹红。
丹红虽不懂酿酒,但也知道不到发酵的日子,这酒是开不得的,但是见怀瑾一脸坚定,况且这方子也是怀瑾想得,便冲他点了点头。
两人都已经发话了,纪同和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横下心,取过一旁的榔头,将坛口的石膏轻轻敲松。
随着榔头慢慢的敲击,石膏慢慢裂开。
纪同和看到石膏已经松动,便放下榔头,小心将石膏封口取掉。
没有了外层石膏的阻隔,清甜的酒香从坛中快速的散发出来。
宇文斐此时正好跟着三人的步子来到酒窖,刚走到入口便闻道这股酒香,一时停下了脚步。
“不可开坛!不可开坛!”
一位年纪稍长的老者,扯着嗓子喊着,越过身旁的宇文斐,快步向里面冲去。
酒窖内,纪同和正清理完了坛口,准备打开第一层摺纸的绳子,便被那名老者撞开,整个人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时候未到!不能开坛!”老者推开纪同和后,赶紧拿来东西盖在坛口上,生怕酒坛里的酒味儿散发出更多。
“章老,东家让开坛的,你让开。”纪同和站稳了身子,无奈地看向面前的老者。
“东家?”被纪同和称作章老的章长泽,气哼哼的瞅了丹红一眼,“丹丫头,你让开坛的?”
丹红摇了摇头,抬首指了指怀瑾的方向。
“是我让开坛的。”怀瑾淡淡出声。
章长泽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怀瑾,觑着老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见怀瑾也只是个年纪尚小的女娃子,不免有些气愤,“你个女娃娃,不懂酿酒就不要乱说!这酒还未到时候,怎么能开坛呢?”
怀瑾瞬间冷了脸,看向一旁的丹红。
丹红早在章长泽进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要出事,此时听他更是不知避讳的直接训斥怀瑾,更是红了脸,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章老,这是我们的少东家。”
丹红压低了声音,不断地向章长泽甩眼色。
可是章长泽却对此毫不理会,他本是丹红父亲的酒友,好酿酒也嗜酒如命,半生都浸淫在酒中,也被酒浇灌出一身的臭脾气。
往常因为自己父亲的缘故,丹红也由着他,也因为他对酿酒一事极为精通,酒庄里的人也就忍了他的臭脾气。
可这一忍,就将他脾气忍得更臭了,平日里还好好的,但只要一与酒有关,或是喝了酒,那脾气便立马就上来了。
章长泽瞪了丹红一眼,哼了哼,“丹丫头你别给我使眼色,我管她是谁!坏了我的酒就是不行!”
怀瑾皱了皱眉,脸色更沉了。
这时,宇文斐才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进来,向里面扫了一眼后,停在门口倚在那里冷冷道:“糟老头!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的舌头割了!”
原本阴冷的地窖中,忽然冒出这个一句满含冷意的话,章长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向后望去。
只见他的身后,宇文斐正将手中的扇子缓缓展开,一根一根的数着上面的扇骨,脸上带着一种阴冷的笑容,直直的看着自己。
无知者无畏的章长泽,咽了咽口中的唾沫,用力做出一副傲骨的样子看向门口的宇文斐,强声道:“就算是舌头没了!也不能坏了我的酒!”
“好!”
宇文斐眸底一冷,手上的纸扇瞬间震开,露出里面的根根扇骨,一个飞身,直直向章长泽刺来!
丹红眼看宇文斐明显动了真格,一个箭步就要上前拦住,可却有一条红鞭以比她更快的速度出手,缠在了她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