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它,正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郦妃身边的丫鬟——玉清!
“怎么是你?”怀瑾眉目清凉的看着面前的玉清冷声问道。
玉清神色也有些尴尬,眨了眨眼,有些难以开口。
“染梅,你先下去。”
房门被染梅带上,怀瑾坐在椅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等着玉清开口。
玉清无意识的看了眼正挂在屋内的素白,眼神一黯,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又重新咽了下去。
“你再不说,耽误了你主子的事,你可就担待不起了。”
怀瑾见她还不言语,放下了手上的茶杯,凉声说道。
玉清也终于将眼睛从素白上移开,从怀中将一封信取出,交给怀瑾。
但她的手在半空递了许久也未见有人接,不免抬眼看了一眼。
却见怀瑾只是坐在椅上,双眼无神的盯着茶杯中的涟漪,一点来接信的意思都没有。
“郡主,这是郦妃娘娘托奴婢交给你的信。”
玉清捏着那封信,特意“提醒”了怀瑾一声。
怀瑾还是没有接信,只是冷哼了一声,“你人都已经到了,有什么事,直说就行了,信就不必看了。”
玉清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屈膝跪在了地上,“此信乃是郦妃娘娘亲手所写,命奴婢加急送到郡主手中,奴婢也不知信中所写究竟是何。”
“你不知道?”怀瑾挑眉,“你如此忠心为主,为了自己的主子连我都敢杀,竟还有什么事,是你主子不会告诉你的吗?”
玉清心底一沉,将头低得更深了,“当初是奴婢擅自做主,郦妃娘娘并没有下达此命令,若是郡主心存嫉恨,只管惩罚奴婢就是,只是郦妃娘娘此事,还望郡主出手相助!”
“嫉恨?”怀瑾冷笑出声,“怎么?你当初差点将我置之死地,我看到你主子的份上没有追究与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还成我心存嫉恨了?”
玉清小脸瞬间一寒,“奴婢不是此意。”
“不是就好。”
怀瑾叹了声气,站起了身,一步步向一旁挂着素白的架子走去。
她这一步一步走的沉重,发出一声声咚咚的声音,而那声音听在玉清的耳中,仿佛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中一样。
终于,在这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它终于停了下来。
怀瑾将素白从架上拿起,轻轻抚摸着上面的纹路。
玉清也随着她的动作,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将那剑鞘上的花纹看清楚。
“你曾说这剑叫什么来着?”怀瑾看着手中的剑,轻声问道。
“冷……冷月……”
玉清有些颤抖着声音回道。
冷月无声,杀人亦无声。
这是当初宇文斐锻造出这把剑时,剑名的来源。
本来此剑锻造之初就是作为宇文斐的佩剑的,可是因为沈柒不善剑,宇文斐又怕暴露自己的武艺,所以弃了剑,改用扇子。
临进京都之前,道定真人亲手将一把玄铁扇交给了宇文斐。而这把剑就这样,还未开鞘就被封存了起来。
她曾经以为,这把剑会这样一直封存下去,直到自家主子身份可以公布于众,可是在那天她却看到安平郡主手中正握着这把剑……
“冷月……”怀瑾拔剑出鞘,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
剑锋出鞘,泛着点点的寒芒映在玉清的眼中,那光芒对她来说太过刺目,恍惚之间好像要灼伤人眼一般。
“若是被这把剑刺伤,想来你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薄凉的话语从怀瑾的口中轻轻吐出,玉清睁大了眼睛,看着怀瑾拿着手中的剑,一步步向她靠近。
“郡主……奴婢……奴婢……”
玉清轻颤着声音,几乎说不出话来,她虽与怀瑾接触的不多,但但是此刻从怀瑾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她却是十分清楚。
以往每次自己任务出错被宇文斐惩罚时,宇文斐的身上所散发出的,也正是这样的气势!
“我这个人呢?向来锱铢必较,你伤我一箭,我还你一剑,两处相抵,也就扯平了。”
怀瑾阴沉着目光,冷冷地看着玉清。
玉清咬紧了唇瓣,轻声提醒道,“郦妃娘娘还等着郡主的回信。”
“那也不差这点时间!”
怀瑾眉峰瞬间幽冷,双眸迸发出厉色,手腕一抖,手上的素白直直向玉清刺去!
清寒的剑锋带着一股凌厉之风直冲心房,玉清面色瞬间一寒,想要偏身去躲,可想到自家主子,又生生控制住自己的身子,僵跪在原地。
“噗呲——”
剑尖刺穿她身上的衣服,发出尖锐的一声声响,冰冷的剑身穿过皮肤直刺向胸口。
玉清咬着牙,承受着胸口传来的那股剧痛,眼神却悠悠地落在胸口的那柄剑上。
冷月无声,若是被这把剑刺伤,她会心甘情愿吗?
也许是会的吧……
冰冷的触感从皮肤蔓延到身上,再至全身,若是再近上一分,便可直接夺走她全身的温度。
怀瑾稳稳的握住手中的剑,眼睛却扫向一旁。
她手上轻轻往前送了送,玉清闷哼了一声,但除此之外,整个屋内再无别的声响。
怀瑾保持着那个握剑姿势,可手中的剑却没有再往前送出一寸。
渐渐地,已经有血从玉清的胸口处渗出,逐渐洇湿了外面的衣裳。
怀瑾看着那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衣裳,蹙了蹙眉,手上提着素白,后退了一步。
剑尖快速从玉清的身体中抽离出来。
玉清按住伤口,止住鲜血,费解地看向怀瑾。
她不懂,明明怀瑾再往前进一分,就可以直接要了自己的性命,可她为何却偏偏停了下来。
怀瑾缓慢地擦拭着素白上的血迹,淡淡地看着她,“你当时未伤我性命,我此时也不会要了你的命,把信留下,走吧。”
玉清面色一怔,“那郦妃娘娘……”
“你回去告诉你主子,不管是出什么事,就算我不帮,也有人会帮他的。”
怀瑾说这话时,眼睛往里屋的位置一瞥,似是意有所指。
玉清听到此话,也明显察觉到了怀瑾话中的意思,轻抬了抬眼角,也往里屋的位置扫了一眼。
但重重幛幛的床幔挡住了她的视线,也遮掩了里面的场景。
“你可以走了!”
怀瑾放下手中的素白,轻移了移身子,挡在玉清的面前。
玉清往里面探了探视线,眼神黯淡,最终还是捂住自己的伤口朝怀瑾行了一礼后躬身退下。
怀瑾也在玉清离开之后,将她留下的信捡起,悠悠展开,口中却提高了声音冷嘲道,“你还真当不出来救她。”
“阿瑾想拿她出气,报当初的一箭之仇,我又为何要救她呢?”
重重幔帐之后,影影绰绰,一道人影从那幔帐之中走来,步履悠闲,身姿懒散。
“你们毕竟也是主仆一场,这样岂不是太过无情?”
对于宇文斐的出现,怀瑾并不意外,在她刚刚起床闻到那股浓郁的沉香味儿时,就隐约猜到,他并没有离开太久。
“怎么?阿瑾吃醋了?”
宇文斐勾唇一笑,整个人贴近怀瑾耳边,轻声问道。
怀瑾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反瞪了他一眼,“当初也不知道是谁,从我手中将她保住,若是当时没有那人阻拦,现在怕是早没有这号人在这世上了!”
“阿瑾,你吃醋了!”
宇文斐一双凤眼笑眯眯地眯在一起,像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一般,紧紧地盯住怀瑾。
怀瑾的脸上因为宇文斐的话,难得的出现了一团淡粉色的红晕,她轻咳了咳嗓子,一脸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信,口中却是否认。
“没有!”
宇文斐哪管她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他眼睛看到了便只管是有,伸了伸懒腰,一脸喜色道,“她与我虽是主仆一场,但从她选择跟在郦妃身边之后,这主仆的情谊便已经断了,上次拦住你,也是怕她出了事,我母妃那边不好交代。”
“主仆情谊已断?”怀瑾冷哼了一声,“只怕你这么想,她可不这么想。”
说完冷冷地扫了眼放在桌上的素白。
怀瑾虽是冷言冷语,但在宇文斐听来却是句句顺耳,只等怀瑾说完,他也只是笑弯着眉眼,看着怀瑾。
怀瑾本想冷声顶他一句,可是脸上的神色却在看到那信上的字时真的彻底寒了下去。
“萧无夜顺着蓝琉璃查到郦妃那里了。”
一句话,原本还在笑眯眯的宇文斐神色一变,拿过她手中的信纸,又仔细看了一遍。
越看,宇文斐脸上的神色也就越沉……
当时北凌进京,虽是武博侯帮助北凌线人躲避了宇文珏的追查,可是郦妃偏生在里面横加一脚,将蓝翎接进了宫。
之后他又为了给怀瑾解毒,不得不将蓝翎一直囚在身边。
虽说萧无夜顺着郦妃最多也只是查到这件事上,若上宇文珏真的追问起来,也能解释过去,但是就怕蓝琉璃那边知道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