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子落地,里面的水也跟着摇晃,发出激荡的水声,听着那水声,宇文斐没忍住咽了口唾沫,着急忙慌的便往里面看去,可等他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兴趣一下子便也没了。
只见那大缸里面,除了几条纯金色,和一条纯蓝色的锦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了,里面的水也是普通的湖水,一股子的腥味,根本就没有酒!
萧无夜也走过来往里面敲了一眼,“蓝色的锦鲤倒是少见。”
金永福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就连我们郡主的永安宫里号称搜罗天下所有的锦鲤,那也不过只有三条这样的蓝色的,就连这纯金色的也是少见。”
“郡主要是大度,只有三条的锦鲤,就这样送人了。”
萧无夜淡淡地看着那条在缸中游来游去的蓝色锦鲤,平淡地说着。
“萧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郡主虽说是喜欢锦鲤,但最爱的却不是这种颜色稀奇古怪的,我们郡主最喜欢的还是那种红色的普通锦鲤,颜色越红也就越喜欢。”
“哦?”萧无夜挑眉,倒是有些意外。
他又看了那锦鲤半晌,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便又叫来人尝了尝了缸里的水。
金永福亲眼看着那人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用手将那还有些腥臭的水舀起来喝下去,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但终究是忍住了。
他是忍住了,可宇文轩却忍不住,闻着鼻尖那股淡淡的腥臭味,直接别过头吐了出来!
他发誓就算怀瑾真的将那酒藏在这里面了,他也坚决不喝了!
萧无夜叫来的人,面无表情地喝下一口缸里的水后,摇了摇头。
“那就劳烦金管家替轩儿向郡主道声谢。”
萧无夜这才放下警惕,轻声说道。
“是。”金永福点头称是,转过身正打算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一拍脑袋,开口笑道,“你瞧我这脑子,差点又忘了,之前十六皇子常往郡主府跑,说是喜欢郡主府紫竹院的那片竹子,这不郡主将就让我们砍了一些来帮十六皇子种上!”
金永福急忙招呼着人将另一车上的竹子都扛了下来。
一个个的壮实的汉子,扛着肩上那不知多重的竹子,还非要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金永福斜了他们一样,让他们注意好自己的表情,转身又笑着继续道,“如今正是冬天,正好种下了等春天也就能生根了,到那时若是再来一场春雨,这十六皇子的院子里也有一片紫竹林了!”
喜欢怀瑾院里的那片紫竹林的话,宇文轩倒是真的说过,但是却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看金永福一脸热切,怀瑾又是一片好心又是给自己送锦鲤,又是送竹子的也不好拒绝。
“那你们便放下吧。”
“我们既然来了,就顺便帮十六皇子种下吧,虽说这竹子是随插随活的东西,可也不能离了土太久,府里还要搬这些年货,肯定又要忙活一阵儿,他们也没什么事,紫竹院那些也是他们种的,就交给他们吧。”
金永福的话可以说是非常体谅人了,宇文轩一想也是,寻求过萧无夜的意见后,便让金永福带人直接将竹子扛到了自己的院子里种下。
萧无夜看着那葱绿的竹叶,有的上面还沾着一些雪花,确实是刚砍下的,而且看那一群人在院子里挖坑埋土浇水的模样也没什么不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金永福见萧无夜已经离开,忙凑到宇文轩面前,低声说道,“郡主让小的运的东西,小的已经运到了。”
宇文轩一听,眼睛瞬间发亮,“哪呢,哪呢?”
也不知怀瑾是藏在了什么东西里面竟是连他都猜不到,但若是真的在那鱼缸里,他就原封不动的给怀瑾送回去。
“嘘——”金永福见宇文轩高兴的也不控制自己的音量,连忙制止住他,伸手将他引到一颗刚种好的竹子里,低声道,“郡主运的东西,就在这里面。”
宇文轩看着自己面前的竹子,眼睛瞪得浑圆,“这里面?”
他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
金永福点了点头。
“这所有的竹子里面都是酒?!”
宇文轩看着在自己院里忙活的一群人,又看着他们手中一颗又一颗郁郁葱葱的竹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后他就要有一竹林的酒了,一竹林的酒啊!
那岂不是他想喝了就可以躲在竹林里面随意的喝,想喝多少喝多少?醉了就直接躺在这竹林里面,醒了就继续喝!
没想到怀瑾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是太棒了!
“十六皇子,十六皇子!”金永福拉了拉宇文轩的袖子,将他从自己的幻想拉了回来,“郡主说这竹子若是长大了,真的活了下来,那竹节里面就会存水,酒的香味儿也会变淡,所以这些竹子里面的酒不能多放,等到开春了,长出竹笋的时候,就不能喝了。”
开春?那还远着呢?宇文轩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反倒是另一件事,“这些竹子里面藏了多少酒?”
金永福伸出两个手指交叉比划了一下,“里面一共是十坛。”
“才十坛啊。”宇文轩听到这个数字,明显有些失望,之前他跟东篱一下子不知喝了多少坛呢?现在才十坛哪里够他喝的,还说什么要在开春前喝完呢?能不能喝道那时候都另说!
不过眼下他被萧无夜看得严,偶尔偷偷荤还行,也不能像那次一样胡吃海喝的,想了想也就勉强接受了眼下的状况。
金永福等下人们将竹子都已经种上,又教了宇文轩怎么找到竹节上留的孔,怎么将封孔的腊取掉将酒引出之后,便离了十六皇子府。
宇文轩等他们都走了之后,双臂环抱,看着自己那一片新种上的竹林酒,喜不自胜。
怀瑾为濮昕酿制的药酒在这不就之后也已经准备完毕,各个药材已经按照怀瑾的要求分批次放下,剩下的就只是静静等待泡制的时间了。
纪家酒庄还有自己的酒需要酿造,于是这还未完全泡制成功的药酒便被怀瑾直接送到了西伯侯府,嘱咐府里的人小心照看,并提醒除了西伯侯外,其他人不便饮用此酒,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概不负责。
濮昕躺在床上听着落言向自己转述方才怀瑾口中的话,不觉发笑。
“这丫头这招确实好,就是她这人忘性也太大了点!”
崔青一边替濮昕号着脉,一边看着桌上的那坛药酒气哼了一声。
“先生这话怎讲?”
濮昕心情大好,精神也提了上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崔青啧了一声,“原本这药酒,是这丫头先想到要给东篱那糟老头子酿的,可没想到她早把这事忘了,如今却是先帮你酿好了送来。”
“也许郡主是想着先救急吧。”濮昕嘴角含笑,温润的说道。
“我管她呢,等我回去便让她给我也酿几坛来。”
崔青看着那专门给濮昕酿制的药酒有些眼红道。
濮昕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崔青号脉完毕。
崔青又探了片刻,收回了手,拿来一边的纸张写下了几种药材递给落言,口中不停的说道。
“这毒已经透进了骨子里,若是硬要拔毒,伤筋动骨的也太折磨人,侯爷这样也受不住,如今只能慢慢地来,先不用药也不扎针,侯爷每日只需用着上面的药材泡上一个时辰的药浴,再加上这药酒,再有个武功高强之人以内力相逼,如此一个月后,将身子调养过来,再行用药。”
落言接过药方小心的放在怀里。
“先生可要在府中用膳?”
濮昕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开口问道。
崔青摇了摇头,“你这府里除了你便只剩下了老夫人,你又是这样的身子骨,自是不能陪我了,老夫人我又不敢,还是回我那院子里,跟东篱那老家伙一起吃来的热闹。”
濮昕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多留,只让落言送他出府。
崔青走到西伯侯府门外,回头看着那冷冷清清的府宅,叹了声气。
不久之前,老夫人终于还是担心自家孙儿的身体,冒雪去了七皇子府,请求崔青出手相救。
崔青想到宇文斐的话,又实在不忍一个比自己年纪都到大的老人苦苦相求,于是便应了下来,今天也是他应下之后第一次来西伯侯府给濮昕看病。
濮昕之前确实对自己给他看病有些排斥,但是当老夫人劝导过后也就放宽了心积极配合。
崔青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那已经关上的门,叹了声气,心里暗骂了一句。
宇文斐那个臭小子,还真是好计量!利用完东篱,现在又是自己,真是打得一个又一个的好算盘!
他狠狠跺了跺脚,连声叹了几声,想起自家的媳妇又缩了缩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