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他刚在怀瑾身后停好身子,便感觉身边的光线一案,一个柔暖的小手便伸到了他的头上,非常霸道的在上面胡乱的摸着。
“啊——”
感觉到那手在自己头上为非作歹,小和尚一个惊叫出声,将秋白的手直接拍了下去。
“秋白!”
秋月也在这时急忙跑过来,将秋白拉到一边。
“什么嘛!一点也不光滑,还扎人手!”
秋白揉了揉自己被小和尚扎疼的手,嘴里嘀咕道。
秋月有些头痛,只好亲自上前给小沙弥道歉。
小沙弥看着那与刚刚强摸自己的人一般无二的脸,身上顿时一抖,又要缩到怀瑾的身后。
“你别怕,刚刚那不是我,是我妹妹,我带她向你道歉。”
秋月尽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好让小沙弥确信眼前的人确实与刚刚的人不同。
小沙弥从怀瑾身后探出身,眨了眨眼,又仔细地看了眼秋月,这才认出眼前之人果然与刚刚的人并不是一个人。
“南无阿弥陀佛。”
小沙弥道了声佛号算是接受了秋月的道歉。
怀瑾没有向王婆透露更多,只是说她看中了集云镇那边一户农妇家的葡萄,这些日子正是葡萄需要照养的时候,希望王婆去帮自己看看,等到葡萄熟了,她再去买下,用那些葡萄做些葡萄酒来。
东篱之前可是霍祸了不少怀瑾的葡萄酒,王婆心里也是觉得对不住,便没有多想,带着秋白秋月便爽快的应下了。
只因除了小沙弥,其余三人都是抱着游玩的想法出京都的,因此中间的准备过程异常的欢快,怀瑾也十分顺利的将四人送了出去。
等到完全看不到王婆等人的身影了,东篱本来笑嘻嘻的脸上也瞬间沉了下来,“是要出什么事了吧?”
怀瑾知道瞒不过东篱,便也不再多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提醒道,“王婆他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先生最近还是住在七皇子府吧。”
东篱长叹了声气,抬眼看了看天色,只觉得明明晴空万里的天上却有些灰蒙蒙的。
他心头压抑,沉重的情绪包裹着他,而这样的情绪最能引发他的诗性。
他仰了仰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突然一声惊叫凭空炸起,直窜进他的耳中,刚起来的一点诗性也被就此打断。
“东篱!我徒弟呢!”
崔青刚一回府,就发现秋白秋月的院里已经人去楼空,便抓着东篱问道。
被他这么一搅和,东篱只觉得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用力瞪了他一眼后,东篱气哼了一声,“出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哪知道?!”
东篱心情本就不佳,一肚子的火没地发泄,对崔青说话的语气也就不怎么友好。
崔青挠了挠头,想起来自己刚想到的一招棋招,只想快点教给秋月,“那我告诉我她去哪了,我去把她找回来。”
“你敢!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自己担着!”
东篱心情不好,话也不过脑子直接说了出来。
“出事?她能出什么事?”崔青一愣,看到怀瑾正在一旁,有些愣神。印象里,反正只要见到了这个丫头,就准没好事。
前几天她还不知道为什么又偷偷问自己装病的药,害的宇文斐又是追着他一顿折腾。
“丫头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可不是要搞什么幺蛾子,这京都要变天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怀瑾的语气阴阴冷冷的,听得崔青直打了一个冷颤。
等他抖着身子反应过来后,一个白眼便甩向了东篱,“你也太没义气了,知道要出事了,就只想着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告诉我一声!”
说完又笑着看向怀瑾,“丫头啊,我现在走应该不会妨碍你的计划吧?”
怀瑾抽了抽眼角,正想回复他,却被一旁的东篱抢了先。
东篱一把将崔青拽过去,“我是肯定走不了的了,你也就在京都陪着我吧!”
崔青顿时瞪起了眼,“别别别,你要送死可别拉上我。”
但他话虽是这么说,可还是没再问怀瑾出城的事,和东篱一路绊着嘴,回了府中。
怀瑾看着二人离去,自己也坐上马车回了点妆阁。
五天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在这五天内,怀瑾将所有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如秦不语所言,只有在濮昕成婚当日动手,才是胜算最大,伤亡最小的法子。
怀瑾也不是什么心善仁慈之辈,想到了这里,便暂且搁下了自己的愧疚,吩咐秦不语开始安排。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怀瑾便回了晋王府,继续做自己的病王妃。
说起来也是奇怪,自从怀瑾生病之后,不,准确的说,是从郦妃死后,宇文斐便再也没找过怀瑾,整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染梅整日守在怀瑾身边,都觉得二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关系破裂了,但她见怀瑾也没什么异样,便不再多问。
在濮昕婚礼的前三天,请帖也送到了怀瑾的手上,怀瑾看着那上面的日期,想了想还是决定前去,免得到时起了乱子。
至于送去的贺礼,怀瑾想到了之前她做葡萄酒时留下的那一壶蒸馏而来的纯酿,便吩咐染梅回郡主府的酒窖里取来,重新装好之后备好,等婚礼之时送到西伯侯府。
三天的时间眨眼便过,文静姝一大早的便被丫鬟们叫醒,被众人护拥着洗漱梳头换衣。
整个过程中,文静姝都有些恍惚,如今想到自己就要嫁给濮昕了,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直到那几斤重的凤冠压在她的头上,真切的感受到那沉甸甸的重量时,她才感到了几分真实。
西伯侯府也一大早的便开始了忙碌,各府的宾客人还未至,贺礼便一个个送进了府,管家光是整理起来都觉得麻烦。
西伯侯府的后院中,往常都是一身青色衣服的濮昕也换上了一身火红的嫁衣,那鲜艳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气质出尘。
落言最后帮濮昕整理好头上的发冠,看了看一旁的时间,“公子,吉时快要到了。”
濮昕这才有了反应,冲他点了点头,便起身,去往老夫人那里请安。
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平时从不轻易露面,但怎么说今日也是濮昕,她亲孙子的大婚之日,因此那久闭的院门还是打开,整个院中的丫鬟婆子都身着一身喜庆的衣服,迎着濮昕往老夫人的屋里走去。
老夫人也是一身暗红色的衣袍,头上难得的还插了些首饰,端坐在上位,受着濮昕的礼拜。
濮昕朝老夫人跪下深深一礼后,又亲手服侍老夫人喝了盏茶。
老夫人端着手中茶,望着一身红衣的濮昕,眼眶有些湿润。
“要是你父亲在就好了。”
在自己孙儿这样重要的时刻,却只有自己这一个老太太能看到,想到之后还要拜高堂,到时又是只有她一人,老夫人不免又伤感起来,本来那位置上坐的该是自己那短命的儿子啊!
“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看到的。”濮昕知道这是祖母心中的一根刺,低声安慰了句,便转开了话题,“近几日祖母身体可还好?”
“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是能多熬一天算一天,能看到你成亲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老夫人将濮昕拉到跟前,又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才又放开,“吉时已经到了吧,你快去接新娘子吧。”
濮昕俯身向老夫人告别,只是离开之前却嘱咐一旁的婆子们,吩咐她们等到拜完堂后,便领老夫人回院子里。
“怎么?我连自己孙儿的一杯喜酒都吃不得了?”
老夫人眼睛一横,佯怒道。
对于自己这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濮昕总是有着超常的耐心,冲她柔声说道,“府里今日人多吵闹,怕扰了祖母。”
“再吵那也是我孙儿的成亲宴,没个家长在,像什么样子!”
濮昕微蹙了蹙眉,知道老太太这是在闹脾气,便又展眉和颜笑道,“那宴上的酒再好喝,能有祖母重孙的满月酒好喝?祖母还是好好休养吧。”
老夫人眼睛一亮,乐呵呵道,“罢了罢了,现在是你们年轻人折腾的时候了,我这把老骨头就乖乖听话,等着抱我的重孙了。”
听到老太太终于让了步,濮昕松了口气,他自知瞒不过祖母,但也不想骗她,祖母能够理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不过往后你可要好好对我孙媳,你亏欠人家太多了。”
濮昕轻声嗯了一声,便随着落言跟着迎亲的队伍离开了西伯侯府。
迎亲队伍一路从西伯侯府到文丞相府,若是有人有心多注意下便会发现,这一路将京都所有设下的粥棚都经过了一遍。
但迎亲的鞭炮锣鼓震天地响着,大街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高坐在骏马之上的濮昕吸引了去,根本没人再去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