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郭雅楠不住地给江陌城道歉,她承蒙江世勋夫妇的厚爱,才能如愿地上了理想的大学,因为今天上午没课,所以专程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来东祥集团谢恩。
半月前的家庭旅行结束后,江世勋直接携妻子坐飞机去了巴厘岛度假,赞助的相关事宜,统统交由江陌城负责,郭雅楠没想到首次与他见面,就不小心得罪了江太太。
“陌城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梁汐颜刚刚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友好,她眼底转瞬即逝的凛冽光芒让郭雅楠情不自禁地发抖,摇摇头,江陌城宠溺地揉着她的长发安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他说完,拥着她单薄的肩膀朝门口走去,过道的李婉听到动静,忙勤快地从外替两人打开了精致的红木门。
“江副总请,郭小姐请。”
微微欠身,她职业性地微笑,狡黠谨慎的目光,偷偷地观察着江陌城的表情变化,四下望了望,他沉声问道:“我夫人呢?
闻言,郭雅楠紧张地咬唇,李婉慢慢地直起身,视线悠悠地望向走廊尽头,阳光穿透玻璃窗,在地板上洒下树叶斑驳的暗影。
想了想,她如实回道:“江太太应该去卫生间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成功设计了梁汐颜,李婉相信她一定会为此和江陌城大吵,明着拆散他们夫妻的行为她还不敢尝试,但这种阴险的小伎俩她还是可以玩儿玩儿的,都说脆弱的感情最经不起挑拨和质疑,她期待着他们离婚的好消息。
将郭雅楠推给李婉,急切地想见梁汐颜的江陌城吩咐她送她回学校的宿舍,锁上办公室的门,他迈步直往卫生间走去,不知为什么,他的心情十分忐忑,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为某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而烦躁。
她之所以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无非是听到了他和郭雅楠的对话内容,梁汐颜今日来的目的,是要正式地回答他前几天抛下的选择题,江陌城担心,这个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会成为让她改变主意的导火索。
捧起自来水洗了把脸,梁汐颜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苍白憔悴的面容,拿出随身带的黑挎包,她掏出口红眼影之类的小物件迅速地补了个简单素雅的日常妆,经过短暂的思索和考量,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刚掐断与方文博的通话不久,梁汐颜就收到了头条新闻的推送通知,她关注的明星八卦本就不多,消息也非常具有针对性,而这次屏幕上显示的文字标题,居然是关于作家南宫梓墨的,里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就抄袭的错误向广大媒体记者及读者粉丝们诚挚地道歉,更令人意外的是,他竟当众宣布退出文坛从此封笔。
视频下方,成千上万的评论分为两类,大多数都是在骂他惺惺作态,装腔作势,只有梁汐颜明白,南宫梓墨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和无奈的,江陌城要对付的人,就没有不得逞的,他是一个,方婷是另外一个。
用木炭粉末兑酒精,亏他想的出来,不愿眼睁睁地看着江陌城的罪孽越来越深,梁汐颜只得委曲求全,牺牲她的自由和快乐,换取其他人的安然无恙,也许这是命运,也许她注定跟他纠缠不休。
这样也好,至少他是她爱的男人。
长长地叹息,调整好状态的梁汐颜神情平静地离开了卫生间,满怀心事的她,没注意到站在墙边的江陌城,直到他猛然扑过来环住她的腰,她才猝不及防地惊呼出声。
他抱其他女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几乎是立刻的,梁汐颜就挣扎着退出了江陌城的怀抱,嫌恶之情油然而生,不过很快,她又淡淡地勾唇笑容带着轻蔑的嘲讽与鄙夷。
“哎呦呦!小情人走了呀?”
小情人?
江陌城愣了下,忽然读懂了梁汐颜话里的醋味,再度靠近她,他调皮地试探道:“怎么了夫人,不高兴了?”
看她的样子,分明是在闹别扭,江陌城不戳破,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讲,不料她却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嘴角的弧度渐渐消褪的云淡风轻飘飘似无,即使被他说中了,她也不会轻易地承认,毕竟错在江陌城,她没有理由先妥协:“我才不会不高兴,不是你说的吗?你那么受女孩子们欢迎,作为妻子的我理应感到骄傲,一个不算多,三宫六院才算是真本事,老公,你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梁汐颜假装出来的大度在江陌城看来无比的可爱,刮了刮她圆润光滑的鼻尖,他坦诚地告诉了她真相,郭雅楠仅仅是江世勋夫妇赞助的几十名贫困生中的一员,她成绩优秀品学兼优,不幸的是父母离异,爸爸出轨抛妻弃子,妈妈抑郁症发,跳楼自杀,自此举目无亲的她便在福利院安了家。
原来如此。
了解了情况,梁汐颜不再抗拒江陌城的碰触,他今天没什么重要的活动,于是领着她去吃了顿上等的西餐,顺便要了选择题的答案,结果出乎意料却令他欣喜万分,他就知道,她不会抛弃他的。
“老公,约法三章我也能做到,但是,我有个交换条件。”放下手中的刀叉,梁汐颜认真地看着江陌城,她很犹豫,她明白此言一出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可是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她就不能再纠结回避:“你的要求我全部同意并保证做到,但是你也必须答应我召开记者会还南宫先生清白,他是无辜的,所有的矛盾都是因我而起,我不想愧对他,我也不想留下任何遗憾,关于我是南宫先生女朋友的报道,我也会想办法澄清。”
原来就不该混淆的关系,迟早要分开,只是目前的江陌城还不在乎这些,传闻中南宫梓墨的女朋友是梁汐颜,他的夫人则是梁汐月,反正她们是双胞胎,旁人很难正确地判别,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他还不屑于去理会,浪费宝贵的时间在这上面根本不值得。
他的沉默令梁汐颜心里没底,江陌城性格执拗顽固,如果她的话不能打动他,那么一切都免谈,为了帮南宫梓墨完成梦想,为了息事宁人天下太平,梁汐颜彻底放弃了多余的反抗,继续说道:“老公,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日后再也不见南宫先生,也不再与别的异性单独吃饭约会,行吗?拜托你了。”
倘若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那么在最后的告别时刻,梁汐颜希望能为南宫梓墨做些什么,认识这几个月来,他对她情深义重,这些好都只能化为美好的回忆了。
清脆的风铃叮当作响,正在查账的蒋小曼抬头见到来人,冷漠地转身背对着她,梁汐颜不介意她的熟视无睹,笑意盈盈地走到前台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应,发生那样的事情,她有怨气是理所应当的,梁汐颜理解,也不责怪。
片刻后,蒋小曼回头,纵然非常讨厌梁汐颜,但谁让她是南宫梓墨重要的朋友?合上笔记本电脑,她没什么感情地询问了她来的原因,不出所料,她是为了他。
迟疑地闭了闭眼,她极度不情愿地告诉了梁汐颜南宫梓墨的藏身之处,临走蒋小曼又补充说明了他在录音,叫她最好先发个短信确认他是否有空,站在包间外等了两三秒,微信里有了他的回应:“请进。”
收起手机,梁汐颜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包间里的音响中,播放着优美婉转的慢音乐,南宫梓墨戴着耳机,嘴边挂了副小小的话筒,看到她,他浅浅地微笑。
怕影响他工作,梁汐颜以手势询问着南宫梓墨自己是否可以说话,关闭麦克风,他点头的同时冲她招招手,得到了允许,她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墨公子,陌城要见你。”
从西餐厅出来,江陌城开车栽着梁汐颜回到了公司,他现在还在一楼大厅等待,她不敢耽误太久,他能答应她的条件,她已经谢天谢地,望着忽然变了脸色的南宫梓墨,她诧异地皱眉:“墨公子,你怎么了?”
摘下蓝牙耳机,南宫梓墨起身走到梁汐颜跟前,当他修长的指尖试图取下她面上的口罩时,后者惊慌失措地躲避,这个下意识的奇怪动作,令他非常疑惑。
“颜姑娘,你的脸为什么要遮起来?”
“哦,没什么,就是最近有点……有点过敏罢了。”梁汐颜心虚地避开南宫梓墨关切紧张的注视,继而又忍不住催促道:“墨公子,你赶紧收拾下,陌城就在对面,他有事找你。”
“江副总找我?呵……”南宫梓墨意味不明地笑,他心如明镜般澄澈透亮,梁汐颜不熟练的谎言和另有深意的邀请,他都可以察觉的到,叹了口气,他直言不讳地揭穿了她失败的伪装:“颜姑娘,我不是笨蛋,我知道你的脸没有过敏,是被某人欺负了,说吧,江陌城他让你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别说是想和我培养感情,这不现实。”
早在和梁汐颜出外游玩时,南宫梓墨就知道了她的肤质是那种最完美的,况且她曾亲口对化妆师说,自己的脸从来没有起过痘痘或者出现过红肿瘙痒的症状,就此可以判断她根本不会过敏,说过敏不过是个借口。
拙劣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