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rles先生僵立在原地。
算算时间,他与南宫梓墨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了,记忆中的他,还是个雅气未脱的大男孩,如今的他,个头比他还要高一些。
放下笨重的行李箱,Chirles先生面容冷漠地瞪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黯淡深沉的眼眸中,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与鄙夷,身为父亲,他对南宫梓墨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苛刻:“愣着干什么?不知道要给我倒杯水吗?”
五个小时的火车,坐的他想吐。
端着茶杯从厨房出来,戴着围裙的Lucite夫人笑盈盈地迎接着丈夫的归来,轻轻地扯一扯南宫梓墨的袖子,她无声地暗示着他不要挡着父亲的路:“儿子,你帮忙把东西搬卧室,老公,准备准备吃饭了。”
“嗯。”淡淡地应了句,Chirles先生转身随手关上了门,清了清干涩的嗓子,他又没什么感情地问道:“夫人,Cabin怎么回来了?”
察觉到母亲的惶恐不安,南宫梓墨抢先回答道:“最近店里不忙,我回来看看你和妈。”
“呵,我们有什么好看的?”Chirles先生依然是面无表情,他对南宫梓墨,向来都很厌恶,只因为他和他有着不同的发色和瞳孔的颜色,从小,他就觉得这个娃娃很别扭:“你母亲让你干什么呢?忘记了吗?”
“没有,我马上就执行。”话落,他拖着沉甸甸的行李箱直往卧室而去,见到南宫梓墨离开,Chirles先生情难自禁地搂上Lucite夫人的腰,短暂的抒情暧昧过后,他疯狂地吻住了她的唇,狂野而豪放,带着法国人特有的热情与激烈:“哦,亲爱的,一月未见,我真的是太想太想你了,米兰的天空虽然美丽绚烂,但远不及你的万分之一,快告诉我,你有没有想我?!天哪!我们的小宝宝刚刚好像动了,别忙亲爱的,让我好好地感受他。”
他说着,温柔地以掌心覆盖上Lucite夫人的小腹,望着两人恩爱甜蜜的幸福模样,躲在墙角的南宫梓墨没来由地鼻酸了下,在这个温馨美好的家庭里,他注定要出局了。
罢了,成全也是一种爱。
只是,他还有在乎的人需要照顾。
“爸,我知道我身份的事情了。”
饭后,三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Chirles先生和Lucite夫人相依相偎,南宫梓墨则单独坐在旁边,气氛很奇怪,也很尴尬。
“妈都告诉我了,我知道我不是她和你的骨肉,这么多年,谢谢你对我的抚养和栽培。”
话落,南宫梓墨起身冲Chirles先生鞠躬。
他愣住,有些不可思议,从这个男孩懂事开始,他们的关系就非常的不好,Chirles先生打过南宫梓墨,南宫梓墨也撕毁过Chirles先生的重要图稿,正是因为如此,Lucite夫人才十分反对他们见面,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的话,两人的相处似乎还是挺融洽的,不过很快,形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认真专注地凝视着Chirles先生浅蓝色的瞳孔,南宫梓墨话锋一转提出了在心中百转千回地活跃了七天的条件:“妈说了,你不希望我再回这个家,我可以答应你,爸,我可以永远永远不再出现在你们的视线里,但是我要你酒庄里封存的红酒作为补偿可以吗?”
红酒?
Lucite夫人诧异。
儿子想要的,仅仅是红酒吗?
“没问题啊,你随便挑,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以后别再来干预我们的生活就行。”
区区红酒,他多的是。
勾唇笑了笑,南宫梓墨确定道:“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不许反悔哦。”
“绝不反悔,待会儿就去。”Chirles先生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狡猾地牵起嘴角,南宫梓墨胜券在握地补充道:“好,我相信你,如果你骗我,我立刻就去起诉,告你们遗弃,告不赢也要告。非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到时候,你的宝贝儿子可就要在舆论中出生了。”
“放心吧,不会有那么一天的。”Chirles先生胸有成竹地否决。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谢谢爸。”
“不用谢我,公平交易而已。”
“……”
半个小时后,Chirles先生的车停在了酒庄门口,酿酒销售虽然是他的副业,但其利润和成就却远比服装公司要成功的多,因此在他心里,还是挺看重这项事业的。
每年,Chirles先生都会准时去全国各地参加红酒鉴赏和拍卖活动,慢慢的,他的品味和见解也随之增进了不少,酒庄的名气和影响力,日渐繁盛,很多人都是慕名而来,满载欣喜和畅快而归。
跟在父母身后,南宫梓墨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这家在国内十大精英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异度宝地,偌大的空间里,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浓郁酒香,各行各列的展示柜中,皆摆放着来自不同地域和国家的高档红酒,灯光的映衬下,格外的精致优雅。
停住脚步立在原地,拥着妻子肩膀的Chirles先生耐心地等待着儿子靠近,直到南宫梓墨收回视线看向自己,他才慷慨地启唇说道:
“挑吧,随便挑,这里所有的红酒,你喜欢的都可以免费带走。十瓶,我送你十瓶。”
“所有的红酒都可以啊!”抓住Chirles先生话中的漏洞,南宫梓墨问道:“包括负一层吗?”
“你……你不知好歹!”脸色骤变,Chirles先生目光如刀般犀利凛冽,从他周身散发出的阵阵寒意,令尽在咫尺的Lucite夫人毛骨悚然,就连她肚子里的婴儿,也不安分地跳腾了下表示不满:“你知道负一层都是非卖品。”
“我知道啊,我本来也没打算花钱买的。”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南宫梓墨轻蔑地提醒道:
“爸,在家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我的,弟弟也听到了,你不能言而无信哦。”
“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行!”坚决地抿紧嘴唇,Chirles先生义正言辞地拒绝着南宫梓墨的得寸进尺,负一层里的红酒,价格都不同凡响,它们的来源途径,更是相当的困难麻烦,而且,里面的每一瓶都是限量版,珍藏意义极高,他舍不得送人,但看到怀中妻子惆怅焦虑的神情时,他不得不做出让步:“这样吧儿子,二十瓶,你在这里挑选二十瓶免费带走,行吗?这里的红酒,也很不错的。”
这是他的底线了,二十瓶红酒,Chirles先生已经很心疼了,然而南宫梓墨依旧是固执己见:“不行,我就要负一层的,而且我要的是82年的那三瓶,你给不给?”
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
“不给!”Chirles先生也不是吃素的,对于南宫梓墨无礼又过分的要求,他嗤之以鼻地嘲讽,字字尖酸:“也不看看你什么德行?还82年的,你配吗?垃圾货。”
“不给是吗?行。”不在乎Chirles先生的谩骂和侮辱,南宫梓墨傲慢地继续道:“既然你舍不得给,那我们就法庭上见,爸,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明白什么更重要,妈,对不起了,不是儿子我不孝,是你们逼我的,我不得不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我的基本权益。”
他说完,转身欲走。
“儿子,请你不要这样做!”
快跑两步抓住南宫梓墨的胳膊,Lucite夫人哀怨地看着Chirles先生,她眼中隐隐闪烁的泪花,让他难受不已又无可奈何,最终的结果是,他愤怒地妥协:
“给,我给你,Gabin,你简直是个魔鬼。”
拿钥匙打开玻璃橱窗,Chirles先生的助手无比谨慎地将三瓶红酒打包完成后放在了减震效果很好的硬纸盒里,想想梁汐颜云开见日的灿烂笑容,南宫梓墨就心满意足了,只是这代价,实在是太大了:“爸,谢谢你。”
“滚!别叫我,从今往后,我们和你再无瓜葛,混蛋,你就是个丧尽天良的混蛋,你马上给我消失,我再不想看见你!!!”Chirles先生发疯似地狂吼,声嘶力竭,在众人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南宫梓墨缓缓地离开,依偎在丈夫怀里,Lucite夫人压抑地哭泣,泪眼模糊中,儿子的背影渐渐消失。
Gabin,对不起。
Gabin,对不起。
Gabin,对不起。
她无声地喊叫撕心裂肺,痛断肝肠。
结束了,这次真的结束了。
南宫梓墨回国了,什么也不曾留下。
……
“啊!我的妈耶!”
站在电子秤上,梁汐颜惊呼,刚到家她就忙不迭地去称体重,结果果然应了自己的感觉:“老公,我胖了6斤!”
“多少?”随后而来的江陌城问。
踩上卡通拖鞋,梁汐颜委屈地答道:“101斤了,我过百了,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公?去年我穿羽绒服才103斤,现在光穿着薄毛衣都101斤,苍天啊!大地啊!”
“行了行了,你别嗷嗷了,你胖点也好,省的我抱着你跟抱着骷髅一样,赶紧去洗澡睡觉吧,明天去公司。”
“啊!明天就要去啊?”梁汐颜的嘴巴噘得更高,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轻松地说道:“你自己去吧,我就不跟着了,对了,记得招聘……”
扑通!
猝不及防地,梁汐颜被江陌城抱着腰滚在了柔软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一本正经地命令道:“明天你必须跟我去,在家里我怕把你憋坏了。”
“我去杂志社上班。”抽出手,梁汐颜双臂缠上他的脖子,用力一扯,她便顺利地吻住了江陌城的唇,嘿嘿一笑,她调皮地补充:
“虽然主管说让我想去的时候再去,但我……”
“过了明天再说。”江陌城打断她,继而与梁汐颜唇枪舌战了几个回合,安静空寂的房间里,充斥着甜腻温馨的气息,躺在枕头上的两人,呼吸急促汗如雨下:“夫人,明天有好戏,我不希望你错过,所以你一定要去。”
“什么好戏啊?”梁汐颜气喘吁吁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江陌城狡猾地卖起了关子,梁汐颜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