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相对,四人一桌,谈笑间时光飞速流逝,除了偶尔给江陌城夹菜倒水外,梁汐颜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听秋川讲述着娱乐圈里搞笑奇葩的趣闻,安少轩成了忙人,他不仅要照顾火锅烧烤,而且还要时不时地去取一些新上的小吃剥开放进爱妻口中。
虽然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秋川眼神表情无一不透露着甜蜜,安少轩也不怕把她宠坏,只心甘情愿地当着义工,从他唇角染出的笑意可以看出,做这一切的时候,他是开心享受的。
再说江陌城,从坐下开始,他就极少开口,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安少轩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的话,他就慢条斯理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完全不和大家交流嬉闹,呆板的像块木头。
或许真如秋川所说,普天之下也就梁汐颜肯痴心爱他,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被江陌城的淡漠孤傲逼的远远的,一步也不愿意靠近。
看着同为女人却屡遭冷落的梁汐颜,秋川很不服气地说道:“陌城,你别老让小月去拿东西,你也活动活动嘛。”
不劳而获且不知感恩,秋川看在眼里,却不能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江陌城的家务事,她只有提醒的资格,却没有干涉的权利,只是,看着梁汐颜这样默默的付出竟得不到一点点回报,她有点于心不忍。
他们的位置靠近墙边,江陌城离过道近,却一次都没有动过,倒是坐在里面的梁汐颜勤快,过一会儿就去拿两盘东西过来,来来回回好几趟,看的秋川都不免有些心疼她的辛苦了。
眉头微蹙了下,江陌城在听到秋川的建议后抬头看着她,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你没发现小月很喜欢这里吗?她之前没来过,多转转熟悉熟悉环境不是挺好的吗?”
“……”如此强词夺理的话让秋川无言以对,在梁汐颜又一次迈过江陌城慵懒交叠的双腿打算去拿食物时,秋川起身决定跟随,但被安少轩拉住了胳膊。
“我去拿三文鱼。”秋川解释,见他皱眉,她又道:“我去跟小月聊聊,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也跟陌城谈谈吧。”
秋川说的很含蓄,但与她心灵相通的安少轩还是会意地点点头,他不是要限制她的自由,只是想听一句实话。
点起一根烟,江陌城俊逸的脸庞隐在缥缈的薄雾中,吐出一口气,他对安少轩说:“没想到结婚这么多年,你还是宠着秋川,不觉得腻吗?”
“腻?不觉得。”安少轩淡淡地笑了笑,随手也点起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他垂着眼,幽深的眸子若有所思:“陌城,我和川之间经历过什么你也知道,得之不易的东西若再次失去,恐怕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呵,矫情。”江陌城不屑地冷哼,悠闲地窝进沙发里,他眯眼看着安少轩,叹息道:“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所谓的痛不欲生,只不过是懦弱的表现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得幽闭恐惧症?”话锋一转,安少轩突然提起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江陌城一愣,随即变了脸色。
“之所以会有阴影,还是因为很在意吧?”安少轩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金色的腕表被灯光一晃,璀璨耀眼,看似夺目,实则在它之下,藏匿着多年前的撕心裂肺:“陌城,你会伤心绝望,证明你曾有过期待,因为你深信那些小伙伴不会离开你,就如当初我深信着川不会离开我一样,正是因为期望太高,所以当残酷的现实来临时,我们一时都无法接受,你得了幽闭恐惧症,而我,在抑郁的基础上,还得了自闭症。”
“那是因为我当时年龄小,心理承受能力差。”江陌城不为所动,他知道安少轩曾经自杀过,并对此行为深感耻辱:“而你,呵,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居然为了她连命都不要,真是傻到无药可救。”
“你说我傻也好,偏执也罢。”安少轩比江陌城年长几岁,阅历和心性也相对成熟:“如果你真正爱过一个人的话,就会明白我那时的感受了,当想象中的堡垒轰然倒塌,幻想的天长地久破灭以后,那种心情我难以忍受,爱人走了,余生的空寂让我生不如死。”
江陌城不说话,而是不耐地闭上了眼睛,安少轩不在乎他有没有听进去,只是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陌城,我记得当初你对小月挺好的,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新鲜感过了吗?还是爱淡了?不管怎么说,既然结婚了,你就应该负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你是男人,有义务……”
“我不爱她。”突兀的嗓音阻止了安少轩的劝导,江陌城激动的直起身,言辞坚定地否决道:“我不爱梁汐月,从来都没有爱过她。”这个结论,是他不久之前在小木屋里悟出来的。
对于好兄弟,江陌城不喜隐瞒,他的确不爱梁汐月,那个女人已经抛弃了他,现在留在他身边的人是梁汐颜,仅仅只有她而已。
所以,他不想听到有人提起关于梁汐月的过去,他忘了,很早以前就忘了那段自以为是爱情的回忆,江陌城不会承认对谁动过心,或者有了好感之类的异样感觉,就算在安少轩面前,他也一样保持着高冷无情。
这是潜意识,虽不与生俱来,但在岁月悠悠中早已深刻的变成了一种习惯,它越过大脑的控制,成为了一种本能的条件反射。
对,江陌城就是要让大家知道他是冷血动物,浑身长刺不能靠近,只有用锋芒来铸起围墙,他才可以觉得安全。
他的世界是孤独的,孤独的容不下其他人,现在除了江陌城的家人和梁汐颜外。恐怕没有人明白他真正的想法,秋川不理解,安少轩更是不能感同身受。
“……既然不爱,那你为何要选择跟她结婚?”许久之后,安少轩才勉强听到自己含着怒意的质问,这不是儿戏,江陌城的行为让他觉得十分恼火。
当初,他也曾辜负过一个女人,为此,安少轩愧疚自责了好多年,他没有想到江陌城会重走这条路,而且还走的这么大摇大摆,毫无廉耻可言。
“结婚当然是因为爱喽。”将燃尽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中,江陌城补充说明以此来解答安少轩的疑惑:“别误会,我说的爱指的是小月爱我,而并非我爱她。”
…………
“陌城太自私了,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连关心人都不会。”依着墙壁,秋川双手环胸地抱怨,梁汐颜不知有没有听到,她正弯着腰,精挑细选地将江陌城爱吃的食物放进餐盘。
“小月,我在跟你说话。”蹙眉走到她身边,秋川还没来得及再说话,梁汐颜便抬手扎起一块黄桃塞进她嘴里,笑着说:“这个很好吃,不是很甜也不硬。”
“……”黄灿灿的果肉入口软嫩,秋川捂住嘴,仰头以防汁液流出来,把竹签丢进垃圾桶,梁汐颜体贴地递过去一张餐巾纸,并询问道:“味道还行吧?”
“……嗯。”含糊地回了一声,秋川将黄桃切块咽下去的时候,梁汐颜又往盘子里放了几颗红樱桃。
“你就那么不想听我唠叨。”将揉成团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明白梁汐颜目的的秋川闷闷地嘟囔。
她不是要拆散梁汐颜和江陌城,秋川只是想叫她不要总是这么惯着他,俗话说得好:男人不能惯,越惯越混蛋。
婚姻本来就是夫妻双方相互扶持,同甘共苦,爱情也绝不是一个人的风花雪月,顾影自怜,但是,总有些感情如同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梁汐颜怎会不懂秋川的好意,只不过每个人和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川,谢谢你。”
“我还什么都没说。”秋川不知道梁汐颜的猜测是否准确,反正不吐不快的她趁机把想说的内容全盘托出:“小月,我知道你爱陌城,因为爱,所以愿意为他倾尽所有,付出所有,可是爱不能太过盲目,这样下去,只会让人迷失,陌城他本来就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怀人,你要做的是教会他如何对待感情,而不是一味的忍让迁就他。”
点点头,梁汐颜专心地听着,秋川说的道理她都清楚,然而有些事情并不似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她和江陌城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复杂到剪不断,理还乱的地步。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抛弃她,而她却做不到潇洒自如地离开他,对于不想失去的人,梁汐颜没有任性的理由和借口,手中的砝码不足,她连动一下都会担心好不容易稳定的天平再次倾斜。
只要江陌城还愿意跟她在一起,梁汐颜就心满意足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知足常乐未必是件坏事,期望越高反而失望越浓。
“陌城,小月,要一起吗?”
饭后,秋川提议去游乐园玩儿,安少轩自然同意,江陌城刚开始很排斥这种幼稚的地方,但最终还是在梁汐颜期待的眼神中,勉为其难地应了下来。
过山车,跳楼机,空中飞人,海盗船……秋川和安少轩几乎把每个大型娱乐项目都玩儿了一遍,从惊险刺激到跌宕起伏,各种体验简直大快人心。
坐在椅子里,梁汐颜眼巴巴地望着这些她都不能参与的高空游戏,遗憾地趴到面前的桌子上,她懊恼着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江陌城沉默地站在她旁边,冷静高傲的身影在梁汐颜一侧的地上投下长长的暗影,他眼眸深邃,眉宇间带着些许不悦,倏然,他抓住了她的手腕,沉声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