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空气透着夏末该有的微凉,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梁汐颜的脑海中,回忆一幕幕重演。
想到和江陌城走夜路时的点点滴滴,她的心头就泛起苦涩,明天过后,真的要天涯陌路吗?那么就让时间定格,让朝阳永远永远都不要升起。
然而,这可能吗?
拖着沉重的双腿回到别墅,梁汐颜刚出现在大铁门前,几名焦头烂额的保镖就一窝蜂地涌过来将她团团围住,目光带着欣喜与激动。
“你……你们做什么?”梁汐颜被这突如其来的阵势吓了一跳,不由地握紧了手中提着的塑料袋,那里面装着她从医院买来的消炎药,还有几本有关如何治疗幽闭恐惧症的杂志,半天得不到回应,她情不自禁地大喊道:“说话啊?!”
保镖的眼神太过复杂,梁汐颜难以捉摸,她甚至误以为是江陌城命令他们在此挡路,阻止她回家。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一名保镖打消,看着梁汐颜,他兴奋的几乎要热泪盈眶:“江太太,您总算回来了,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什么?”不解地愁眉,梁汐颜诧异地追问:“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如果我不回来,你们会怎样?”
“要是您不回来,江先生会开除我们的,江太太,天色不早了,赶紧上楼休息吧,晚安。”恭敬地目送着梁汐颜离开,保镖们再度如释重负地叹气,要不是职责所在,他们绝对会分头去找她,现在好了,万事都迎刃而解了。
没有过多地去好奇原因,有些东西梁汐颜觉得还是不知道的好,穿过爬满绿色藤蔓的回廊,她偷偷摸摸地开门走进了客厅,不用灯,月色已足够明亮。
小心翼翼地换好鞋,站在玄关处的梁汐颜不经意地抬头,竟意外地看到了江陌城的身影,他还保持着半坐的姿势,轻轻地靠进沙发里,看样子应该睡得很沉,对面的墙壁上,液晶电视中还在播放着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财经新闻。
他……在等她吗?
不……不可能的。
很快否决了不靠谱的痴心妄想,咬咬唇,梁汐颜无奈地拿遥控关上了电视,在她转身的刹那,江陌城睁开了眼睛,困意也随之荡然无存。
扶着栏杆,梁汐颜强忍着膝盖的酸疼艰难地前行,方才医生检查过她的伤口,得出的结论为并不大碍,可是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难熬呢?就像血肉里面扎着一根针,连弯曲一下都是奢望。
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昏暗的楼梯尽头,江陌城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一抹意味不明地浅笑,这个女人,还不算太过分,至少,她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活动下发麻抽筋的手臂,江陌城换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睡觉,他有满腔的怒火灼灼燃烧,却又有足够的耐心抑制着情绪不在此刻爆发。
明天,看她的表现行事。
说心里话,江陌城舍不得梁汐颜,这种别扭的思想,不知何时形成,待意识到时,已然根深蒂固。
在房间的床上辗转反侧了十多分钟,梁汐颜终是放心不下江陌城,凉风习习树叶沙沙,她真担心他会因此而生病,抱起毛毯,她蹑手蹑脚地重回沙发旁,刚要看看反正,恍惚间竟发觉有哪里不对劲:“陌城,你醒了吗?”
这么大的挪动范围,不得不让人心生疑虑,梁汐颜沉默了片刻,江陌城没有动静,犹豫了下,她弯腰展开毛毯,正欲给他盖上,淡淡的嗓音突兀地响彻耳畔:“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
手指一僵,她的动作顿住,调转方向盯着梁汐颜,江陌城深邃的眸子清冷漠然,垂下睫毛,她诚实地回道:“我去让大夫包扎伤口了。”
“呵,这么矫情吗?”轻蔑地扫视过梁汐颜左腿上的白色纱布,江陌城不屑地讽刺道:“心脏病都要不了你的命,这么小的口子又能有多大威胁呢?医药箱你不是找到了,何必跑那么远白花钱?”
“没有白花钱,咱家的止血药过期一个月了,我买了盒新的,还有……”梁汐颜本来想告诉江陌城幽暗恐惧症有了最新的研究成果,但是话到嘴边她又改了内容:“陌城,既然你醒了,就回房间睡吧,这里呆久了容易着凉。”
“那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不是就可以相互取暖了?”江陌城说着站起身,夺过梁汐颜手中的毛毯丢在沙发上后,他毫无防备地搂住她柔软的纤腰,反应过来的后者开始惊慌失措地逃避着挣扎:“陌……陌城,你快……快点放开我!”
这是做什么?明明都要离婚的人。
江陌城稍一用力便可完全剥夺梁汐颜的自由,另一只手揉着她的发,他温热的呼吸带着撩人的温度:“老婆,看在你这么乖巧懂事的份儿上,我不介意今晚……”
肩头上猛地传来疼痛,原来竟是梁汐颜埋头咬了上去,隔着家居服的衣料,她口中溢满血腥味,江陌城怔忡几秒,随即表情变得骇人:“你反抗也没有用,我江陌城想做的事,谁也阻挡不了,省点力气想想待会儿怎么取悦我吧。”
话落,他强硬地将梁汐颜打横抱起,青丝散落,面容煞白,瞪着眼前这个既爱又憎的男人,她的态度是前所未有的倔强执拗:“江陌城,我恨你,若你今夜欺负了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无言。
“我同意离婚,请你给我留点骄傲,江陌城,我需要自尊。”月光如霜,她的眼底流转着凄美动人的波光,江陌城仿佛被定格般许久没有迈开脚步,只出神地打量着梁汐颜:“离婚之后,要找周磊吗?梁汐颜,你就这么急迫吗?”
她……无言以对。
她……悲伤绝望。
“是,我是想要去找周磊,我喜欢他,江陌城,你听到了吗?我喜欢他,我喜欢周磊……唔……”干涩的唇堵住梁汐颜未说完的话,似是要发泄,又好像是贪恋,江陌城用力地吻上她湿漉漉的红唇,狠狠地啃食,直至彼此气息紊乱:“想要找其他的男人,没门儿,除非我死,不然你这辈子都休想,梁汐颜,我劝你不要不识抬举,我不要的人,我会亲手毁了她,哈哈,哈哈哈……”
狂妄嗜血又残暴,这才是江陌城,狠毒如恶魔,恐怖如罗刹,一夜掠夺,无休无止……
清晨的曙光无比刺眼,照在梁汐颜死气沉沉的脸上,暖不了她的心,抚慰不了她的悲伤,江陌城还在身侧,他的双臂紧紧地拥着她冰凉的躯体,看似暧昧缠绵,实则各怀心事。
“江太太,您这是要出差吗?”有了昨夜的教训,保镖们再也不敢疏忽大意,况且此刻拉着行李箱的梁汐颜看起来的确很奇怪,所以他们才会冒险有此一问:“用不用请示一下江先生?”
“不用。”牵强地扯出一抹涩笑,梁汐颜故作平静地回道:“陌城还没醒,你们别去打扰他,行了,我走了。”
“江太太,请留步。”一名保镖挡在梁汐颜面前,高大威武的犹如一堵黑色的墙,今天的他们似乎格外的难缠,她不解地挑眉鄙夷:“怎么?难道我现在连擅自出门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不不不,江太太您误会了,其实是江先生,是他要求太过苛刻了。”保镖为难地解释,梁汐颜颇有耐心地聆听,他缓了缓心绪,继续道:“江太太您不知道昨夜的江先生有多吓人?他找您无果回到别墅差点要开除我们,江太太,求您也替我们考虑考虑吧。”
“你说陌城昨夜找过我?”梁汐颜就着他话语里的重点追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您出门半小时后,江先生先在庭院里找,尔后又开车出去找,都没有找到您,江太太,您这是?”梁汐颜转身折返回去的动作让保镖诧异,她浅浅一笑应道:“我不走了,回去给陌城做饭。”
他会去找她,就证明他心里还有她,也许是误会让江陌城失去理智,清醒的梁汐颜不可再意气用事,他们之间关系本就岌岌可危,若不静心维护,恐怕就真的要支离破碎了。
当江陌城洗漱完毕来到餐厅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稀饭和几碟小菜,他以为这些都是吴妈的杰作,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吩咐道:“江太太不在家吃早饭,你不用费心准备那么多。”
“……”对方半天没有答话。
好奇地走到厨房门口,江陌城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高挑瘦弱的女人的背影发呆,梁汐颜带着耳机听着歌,挂着围裙的她忙的不亦乐乎,旁边的天然气上,火光烧的旺盛,袅袅升腾的白雾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菜香。
刷着打鸡蛋的碗,梁汐颜顾自想着烦乱的心事,倏地,耳机被人扯下,她惊吓地扭头,不料正撞上江陌城俊美出尘的脸,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发出沙哑的声音:“老……老公,你醒了,早安。”
“你不是要离家出走?”严肃地与梁汐颜对视,他为睁开眼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她而心烦意乱:“昨晚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要离开我,怎么不走?”
“我……”关上水龙头,梁汐颜认真地凝望着江陌城好看的凤眸,深吸一口气,她努力地上扬嘴角:“老公,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我也不想走,因为,我舍不得你,老公,我爱你。”
他愣住。
胳膊环住江陌城的脖子,踮起脚尖,梁汐颜轻啄了一下他线条优美的薄唇,紧接着温声细语道:“老公,开饭了。”
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语言,却激起了江陌城胸口的万层浪,他很感动,也很开心。
“老婆,我……”表白的话卡在喉间,江陌城思量过后说道:“我愿意给你解释的机会,老婆,别骗我,拜托你了。”
他不想美梦幻灭,也不想再受打击,梁汐颜笑容明媚灿烂,泪珠一颗颗掉落,他愿意听她解释,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