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江陌城会打电话这件事,梁汐颜并不觉得意外,最让她没想到的地方是,他居然不允许她在外面留宿。
“陌城,小凡是我的闺蜜,我……”梁汐颜试图说服,而江陌城则不屑于聆听,不仅如此,他还冷声打断她:“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把地址发过来。”
“可是……”为难地看向杜小凡,梁汐颜皱眉寻求帮助,后者摇头表示爱莫能助,所有的一切都只得顺其自然。
“梁汐颜!”半天听不到回应的江陌城失了耐心地怒吼,车外暴雨蹉跎,声音嘈杂,但他的话语还是清清楚楚地通过听筒传了过来:“你不要逼我,你知道我有能力查到杜小凡家的地址,不过到那时,受罪的就不止你一个人,连老陈也会受到牵扯。”
“你什么意思?”梁汐颜忐忑地追问,江陌城配合地解疑:“我派老陈去接你,他却把你弄丢了,我现在见不到人,他是不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梁汐颜攒紧拳头,克制着不安的情绪劝道:“陌城,中途变卦是我的意思,不管老陈的事,你别难为他。”
“是你在难为我。”江陌城不慌不忙地给梁汐颜施加压力,他就不信她还能淡定地犟嘴:“老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地把地址发过来,等着我去接你,第二,我查到地址把你抓回来,然后,跟老陈一起受罚,你好好斟酌吧。”
“我……”梁汐颜正犹豫间,江陌城挂断了电话,看来,他是决心要把她逼入绝境,那么,她该如何是好?
“小凡。”委屈地注视着好友,梁汐颜慢吞吞地将手机还给她,接过电话,杜小凡安慰地拍拍她的肩:“放轻松,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你就只能坦然面对了,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好,我尽量。”无奈地接过杜小凡递过来的雨伞,梁汐颜提醒道:“我还没有给陌城说你家的地址。”
“我知道,走吧。”挽起梁汐颜的胳膊,杜小凡带着她走下电梯,来到家属院门口,她才掏出手机找到了江陌城的号码,并发送了一条短信,内容简洁。
“这不是你家的地址。”梁汐颜惊讶地从屏幕上收回视线,迎着她诧异的目光,杜小凡自信地一扬唇,拉起她的手说道:“小汐,我怎么可能会把真实的地址告诉一个陌生人?”
“……”
梁汐颜答不出来,不得不承认,她的话很有道理,虽然江陌城是她的老公,但在杜小凡眼里,他的确是个陌生人,对陌生人保持警戒,是合乎常理之事,她无权干涉,也不可多言。
“小汐,你别多想,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杜小凡撑着伞,路上的积水被雨点溅起洒在两人浅色的鞋子上,四下环顾了半天,她接着道:“走吧,承德小区就在附近。”
承德小区是杜小凡告诉江陌城的虚假地址,为了瞒天过海,她们必须提前赶到,好在距离不远,在他来之前,梁汐颜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银白色的保时捷稳稳地停在路边,摇下玻璃窗,江陌城神情冷漠地扫了杜小凡一眼,尔后没好气地冲她身旁的梁汐颜道:“愣着干什么?上车。”
“好。”梁汐颜窘迫地弯腰打开车门,临走,杜小凡快速地将一把干净的折叠伞塞进她怀里,笑盈盈地叮嘱道:“路上小心,明天见。”
“嗯,明天……啊……”话没说完,江陌城便猛踩油门,随着引擎的轰鸣声起,保时捷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去。
“卧槽!”踉跄着后退几步,杜小凡重心不稳地差点跌倒,看着蓝色牛仔裤上的泥点,她不满地嘀咕道:“有病吧。”
死死地抓着扶手,梁汐颜假装镇静地望着窗外,考虑到她身体不好和天气恶劣的缘故,江陌城在行驶没多久后便减缓了车速。
“老婆。”受不了这样静谧无声的气氛,江陌城率先开口打破了局面:“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收拾好杂乱无章的心情,梁汐颜回眸甜甜地一笑,知道如果不说点什么给江陌城听的话,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于是,她解释道:“我在想,老公你为什么不让我在小凡家住,是因为吃醋?还是因为想我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他抿唇沉默不语,眼看着话题要终结,梁汐颜连忙嬉皮笑脸地打趣道:“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别往心里去……”
“我想你了。”不等她说完,江陌城就别扭地吐露了真实的感受,梁汐颜愣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兴许是羞于启齿的言语让江陌城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他恢复了平淡无波的态度,随意地转换了话锋:“你那个朋友,什么小凡的,看起来人倒是不错。”
“必须不错。”提到杜小凡,梁汐颜有讲不完的回忆:“她是我的高中同学,自上学那会开始,我们就形影不离,几乎每天都腻在一起,老师说我们比亲姐妹还亲,她……”
刺耳的刹车声中断了梁汐颜的滔滔不绝,趁着等红灯的时间,江陌城转过头来瞪着她,表情相当复杂。
“怎么了?”抓抓头发,梁汐颜不明所以,因为江陌城太过喜怒无常,所以她自然而然地变得小心翼翼。
打量了梁汐颜半晌,江陌城才生气地抱怨道:“我讨厌你在我面前兴致勃勃地提别人的好,明明我做的并不比任何人差,然而我的付出就跟白费了一样,你根本就看不进眼里。”
“……”梁汐颜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江陌城竟然会说出这种酸溜溜的话,可是现在他不但说了,还说的她心里美滋滋的。
“老公……我……”梁汐颜想要为自己辩解,江陌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眼看着红灯变绿,他重新发动了跑车,当余光瞥见街边的一家甜品店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以后不要去醇香一号了,心脏病患者不宜喝咖啡,刺激性太大,对身体不好。”
吃惊地睁大眸子,梁汐颜不可思议地盯着江陌城俊逸的侧脸,待起初的诧异过后,她才了然地笑着问道:“老公,是老陈告诉你的吗?”
“是啊。”江陌城爽快地承认:“听老板娘说,你以前经常和朋友们去那里聚会,听我的话,以后不准再去了。”
闻言,梁汐颜心有余悸地偷偷抚了抚胸口,好在她有先见之明,赶在江陌城去之前逃跑,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她躲得了初一,终究躲不过十五。
“梁汐颜,我在跟你说话!”江陌城差点又爆发,从小就活在众星捧月里的他,最恨的就是被无视,尤其是被重要的人无视:“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心头剧烈地颤抖了下,反应过来的梁汐颜赶紧说道:“对不起陌城,我可能无法答应你的要求,我很喜欢喝咖啡,早就成了习惯,改不了,也不想改。”
“那你是自寻死路。”他没好气地训斥,梁汐颜理亏地低头不反驳,要是在过去,即使明知错在自己,江陌城也会不屑一顾,但如今,他变了,变得与以往不同。
…………
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梁汐颜心事重重,她不能理解江陌城忽然驱车离去的原因,也搞不懂他意味深长的叹息。
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又等了一会儿,梁汐颜实在耐不住性子地给他打去了电话。
“干什么?”江陌城语气恶劣,显然是愤怒与她的打扰,梁汐颜咬了咬唇,壮着胆子问道:“老公,你在哪里?”
“回廊。”对方言简意赅。
“哪个回廊?”梁汐颜满怀期待地站起身,江陌城很快肯定了她的猜测:“当然是咱家别墅的回廊,不然我……喂?……我靠……”
他怎么也想不到梁汐颜会挂他的电话。
这个女人……想逆天吗?
兴奋地打开门,在江陌城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梁汐颜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她惭愧地将脸埋进他还残留着些许湿气的颈窝,抱歉地喃喃自语道:“老公,我错了,我以后听你的话,不去醇香一号,也不再碰咖啡了,好不好?”
他楞楞地感受着她绵软的呼吸和温热的体温,片刻后,江陌城心满意足地笑了,空出一只手,他宠溺地揉揉梁汐颜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爱/抚:“傻瓜,我何曾真的怪过你?”
我是在关心你。关心你啊!
“老公,你怎么?”目瞪口呆地看着茶几上摆放着的咖啡机和几大包咖啡豆,梁汐颜呆滞的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放下产品说明书,江陌城开心地宣布道:“好了,我已经掌握了它的使用方法,以后,由我亲手为你泡制咖啡。”
“老公。”双眼闪烁着泪光,梁汐颜激动的快要哭出声,见她感激涕零的夸张模样,江陌城忍不住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想了想,他提醒道:“你不要高兴的太早,虽然我答应亲手给你泡咖啡,但这东西毕竟是对你有害的,所以,除非我允许,不然,你绝对不可以擅作主张去碰它,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但凡让我发现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并且我会亲手毁了它,让你彻底断了念想,记住了吗?梁汐颜。”
特意加重名字作为警告,凝视着他严厉认真的眼睛,梁汐颜用力地点点头,且举起右手竖起三指:“我发誓,梁汐颜永远不会背着江陌城喝咖啡,若此话不实,甘愿受罚,无怨无悔。”
“笨蛋。”伸出双臂拥她入怀,江陌城凑近梁汐颜的耳边低语轻声道:“老婆,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闭上眼睛,梁汐颜微微翘起嘴角,在确定了这不是梦后,她摸索着从口袋里取出钻戒,扬起头,她笑靥如花地说道:“老公,兑换承诺的时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