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氛围,以及……陌生的江陌城。
尽管他此刻就在身旁,但梁汐颜却倍感难过,因为彼此的心远了,所以即使距离再近也没有任何意义,说什么出尔反尔,她一头雾水:“陌城,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生来脑子就笨的她,根本无法理解他的拐弯抹角,江陌城暗暗叹气,掐灭烟头站起身,他低头看着满脸迷糊的梁汐颜,严肃地问道:“你爱我吗?”
“什么?”她诧异:“陌城,你怎么……”
这种问题似乎出现的很不是时候,可江陌城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又认真地问了一遍:“梁汐颜,你爱我吗?”
“爱,很爱。”她的回答坚定而深刻,如果江陌城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话,梁汐颜愿意告诉他,不管多少次,不管身处何方,她都无所畏惧:“陌城,我爱你,这个世界上,梁汐颜最爱最爱的男人,就是江陌城了。”
没有例外……他就是唯一。
然而如此动人心弦的表白,换来的竟然是江陌城无情的嘲弄:“梁汐颜,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把谎言说的最好听的那一个,不错,值得表扬。”
话落,他还戏谑地鼓了几下掌。
“江陌城。”就算梁汐颜再愚钝,也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加上江陌城嘴角玩味的弧度,就更令她恼羞成怒:“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请你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爱你,天地可鉴。”
望着梁汐颜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和涨得红扑扑的小脸,江陌城突然肆意地笑出了声:“天地可鉴?哼,别搞笑了,梁汐颜,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傻吗?”
“你什么意思?”双手收拢成拳,梁汐颜坚硬的指尖深深地刺进掌心的嫩/肉里,瞪住江陌城,她抿嘴静待着他的解释。
微风轻轻地吹动湖面,阳光投出的亮影随着细波荡漾出浅浅的涟漪,远处的笑声依稀可闻,其间不时传来几句大人们宠溺爱恋的叮嘱与提醒。
灰蒙蒙的土地上,两人面对面而立,清新的空气中,有种压抑窒息的感觉在流转,江陌城沉默了片刻,才不屑地启唇指责道:“梁汐颜,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是当我想替你出头时,你每一次都选择了我的对立面,你从来都不曾相信过我,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恶贯满盈的坏蛋,我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曾入过你的心,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错误的,梁汐颜,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没有信任,没有偏袒,一味的质疑和伤害,欺骗与隐瞒,梁汐颜,如果你的爱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宁愿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我也希望我从来都没有喜欢上你。”
“……”她怔怔地听着,身侧的拳头握的更紧,梁汐颜大脑混沌难以思考,只能听江陌城继续说:
“其实刚开始我是强烈反对跟你结婚的,因为我觉得和一个讨厌的人过一辈子是件非常痛苦可怕的事情,但是梁汐月的死对我打击很大,当时我认为只要找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就会减少一点心理上的痛苦,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慢慢察觉到我对梁汐月并不是爱,我们之间的感情,充其量算是暧昧。”
“暧昧?”梁汐颜喃喃自语着重复,忽然,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阴冷地质问道:“江陌城,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姐姐吗?她那么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你真的是……啊……”
话没说完,右手手腕便被江陌城抓着抬高,他力道之大疼的她忍不住蹙眉,逼近梁汐颜的脸,他咬牙切齿地反问,声色凌厉:“又要说我残忍了是吗?”
“我……”挣扎着反抗,梁汐颜心虚地应道:“总之你的这种行为是不对的,你不知道当年姐姐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努力,她身体不好,为了你,不惜熬夜……”
“住口!”江陌城怒吼,暴躁的性格让他恨不得捏碎梁汐颜的骨头:“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梁汐颜,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的人,凡事都要随我的意。”
“可是……”她皱眉,刚才他明明说过不再相信她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好像她梁汐颜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存在一样,真是怪异的令人费解。
见她终于安分下来,江陌城放松了手劲,凝视着梁汐颜的眸子,他良久之后淡淡地说道:“我们离婚吧。”
“你说什么?!!”肩膀剧烈地颤了一下,梁汐颜难以置信的连嗓音都止不住地发抖:“为什么?江陌城,你才说过我是你的人!!!”
十分钟都没过,他就要变卦吗?
眼前人过于激动的情绪起伏让江陌城心满意足,知道梁汐颜已经中计的他故作冷静地松开了她的胳膊:“我是说过啊,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这个世界上爱我的女人有那么多,我没有必要跟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继续纠缠不清,太无趣了。”
无趣?!
冲动地扑过去揪住江陌城的领子,梁汐颜愤怒的好似发疯的小受:“我说过我爱你,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江陌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一浪高过一浪,梁汐颜说到最后,连眼眶都湿润了,江陌城推开她,后退了两步,他冷漠地整理好褶皱的衣服。
“梁汐颜,我们早就过了口说爱情的年纪,我问你,倘若有一天,苏秀英让你杀了我,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的!”梁汐颜惊慌地摇头:“陌城,我妈妈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不会,也不敢提出那样的要求。”
“谁知道呢?”比起梁汐颜,江陌城要镇定的多,双手插兜,他深咖色的短发悠悠飞舞:“有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那个男孩为了钱,不惜把我当成人质,如今,我不敢保证苏秀英不会为了得到江家的财产,而利用你来接近我,你们里应外合携款潜逃,最后吃亏的可是我和我的家人。”
“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梁汐颜既害怕又无措,她知道江陌城有童年时期留下的阴影,却不曾想过他的防御心居然会强烈到这种地步:“陌城,你放心吧,我妈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我保证。”
“你怎么保证?”江陌城噬笑:“你妈都提出用孩子来威胁我了,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我告诉你,人都是贪婪的,一旦踏入肮脏的泥潭,就会越陷越深,直至万劫不复。”
“不会的,我会阻止她的。”梁汐颜想要靠近江陌城,她想要去安慰他的心,想要去碰触他的脸,甚至天真的想要去改变他的思想,可是……
“别过来!”江陌城说着又后退了一步,踏在土地的边缘,他颀长的身影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跌落湖中:“梁汐颜,恐怕你不但不会阻止苏秀英,反而会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吧?”
“不会的,你相信我。”意识到危险的梁汐颜情不自禁地说道:“陌城,别再后退了,危险。”
回头看了一眼,他不以为然地说道:“现在对我而言,你最危险。”
她哑口无言。
“梁汐颜,身体的本能要比说出的话诚实明了的多,你知道苏秀英的计划是针对我的,你不阻止就罢了,为什么在我要自我保护的时候出来阻止?还有梁汐月,已经去世了那么久的人,你还要为了她而批评我,梁汐颜,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也很寒心。”
“不是的。”她极力的想要狡辩,为了不刺激到看起来快要爆发的江陌城,梁汐颜尽量说的委婉:“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让你们之间有矛盾,不管是你们之中的谁受伤,我都会很伤心的。”
“所以你就包庇?”江陌城反问。
梁汐颜再次无言以对。
“苏秀英为了一己私利而做出违背伦理道德的事情,先是设法把你送到我身边,以此获取高额的彩礼钱,然后又花言巧语骗你生孩子,目的当然是为了分得江家的财产,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会演变成什么?梁汐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还有……”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丢失的一百万至今没有下落,梁汐颜,我有些怀疑这是否与你和苏秀英有关?”
“当然没有!”大惊失色的梁汐颜几乎是立刻就否认了:“你看管财务不利,就不要妄加定论,诬赖好人。”
“呵……”他但笑不语,看着满头大汗的梁汐颜,江陌城心生一计,想想正好可以作为试探,于是,他转变态度对她说道:“老婆,你热吗?”
“什么?”紧张不安的梁汐颜诧异的看着笑容魅惑妖治的江陌城,警惕地问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走回车里拿出一个玫红色的饰品盒,江陌城将其打开展现在梁汐颜眼前:“老婆,认得这个吗?”
“当然认得。”梁汐颜回答的斩钉截铁:“这是我们专门定制的婚戒。”
“没错。”取下璀璨夺目的钻戒,江陌城随意地把玩着欣赏,精雕细琢的切割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闪烁着映进他深邃幽暗的瞳孔:“这小小的东西还真是值钱,一般的打工族恐怕是买不起的。”
“……”梁汐颜不知该说什么,不可置否的,这的确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当初在看到柜台上那长长的七位数字时,她也觉得太夸张了,它仅仅只是一枚戒指而已啊!
视线落在梁汐颜身上,江陌城邪恶的样子像极了在筹备阴谋的恶魔,伸出右臂搂住她的脖子,他狡猾地眯起了双眼:“这么漂亮的钻戒,我一次也没有戴过,是不是太可惜了呢?”
胸口狠狠地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