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江陌城来到东祥集团大楼,刚走出电梯,眼尖的梁汐颜便看到了在副总办公室门口来回徘徊的李婉,她没有穿职业装,而是身着一件简单大方的米黄色针织连体裙,长发束成马尾,以白色的蝴蝶结作为配饰,妆容清新而淡雅,她的手中,拿着类似于信封的东西。
江陌城刚瞧见她,表情立刻就阴沉了几分,握住梁汐颜的胳膊,他信步朝李婉走去,后者听到动静本能地回头,待看清迎面而来的两人后,她连忙弯腰行礼,态度十分恭敬:“江副总,江太太,早上好,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你来做什么?”赶在梁汐颜开口前,江陌城冷漠地问道:“我不是让你回家反省三个星期吗?李婉,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说你想公然挑衅我的权威?”
“不,我不是。”李婉慌张地否决,她始终低着头,没有江陌城的允许,她根本不敢贸然地与之对视:“副总,我是来道歉的,昨夜我反思了很多,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我今天来向您,向江太太诚挚地表达我的歉意,这是我的忏悔书,请副总和江太太过目。”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梁汐颜一头雾水,她丝毫不明白李婉在说什么,江陌城接过牛皮信封,想也不想就直接将其撕成碎片:“说了三个星期就是三个星期,那么短的时间,你能领悟个毛线,李婉,赶快回去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可是我……”亲自目睹着近万字的心血随风飘散,李婉委屈地湿了眼眶,缓缓地蹲下身,她心疼地将已经变成垃圾的稿纸收进掌心,梁汐颜纠结片刻,还是忍不住小心地试探道:“老公啊,李秘书她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了?要是情节不严重的话,就别让她……”
“你不该为她求情。”捏着梁汐颜右手的力道加重,江陌城毫不犹豫地把前日发生的种种重新还原,她听完,不禁感动的鼻尖微微酸涩:“原来,老公你真的费心调查了此事。”
“那是当然,我当然要把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因为我绝对不会让我喜欢的女人白白受冤,所以说……”倏地,江陌城紧紧地闭上嘴巴再不吭声,尽管他及时地悬崖勒马,但是梁汐颜和李婉还是听的真真切切,一个欣喜若狂,一个哀痛欲绝,一个喜笑颜开,一个愁眉不展。
死死地咬住红唇,李婉倔强地强忍着泪水不让它落下来,她那么努力地挑灯夜战,奋笔疾书,为的就是要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稳定工作,明明之前一切都是好好的,偏偏命运作弄,凭空多了个碍事又挡路的江太太,副总让她反省三个星期,多么明显的暗示,倘若她蠢笨地照做,那怕是要丢了饭碗重头再来了。
她不要。
她不要做无业游民。
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李婉楚楚可怜地望向梁汐颜,此时此刻,她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抓住她,就等于抓住了希望:“江太太,我求求您了,我知道错了,求您给副总说说让我留下来吧。”
“……”如果面前的人是公司里普普通通的员工,那么梁汐颜肯定会大发慈悲地提供帮助,可如今这个柔弱又无助的女孩是李婉,她就不得不另当别论了:“李秘书,你知道我还是个没毕业的研究生,你们商场上的规矩,我并不了解,再说陌城是我的老公,是江家的顶梁柱,像这种决策性质的东西,我从来都不插手,请原谅,爱莫能助。”
“……”李婉无言以对,她明白梁汐颜是不愿意帮她,纵然心中有怨气,嘴上却又说不出来,这种纠结憋闷的感觉,令她悲愤交加,同时,她对这位权高位重的江太太的仇恨也更加深刻。
其实,梁汐颜刚开始还是想说服江陌城留下李婉的,但是转念一想,她又放弃了,她如同随时爆发的隐患,放在身边太过危险,毕竟近段日子她都是要呆在东祥的,万一再出点状况就不好了,说来说去,人终归还是要深谋远虑,也许让她回家反省反省,并不是坏事。
“李秘书。”江陌城突兀的呼唤止住了李婉失望离去的脚步,她兴奋地小跑回来,以为是他改变了主意,没想到……
“跟我去会议室,我要你当众认错。”
“老公,算了吧。”梁汐颜挽住江陌城的手臂劝阻:“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再说李秘书以后还是要在东祥工作的,你这样会给她带来不好的影响。”
呵……猫哭耗子。
李婉在心中嘲讽,江陌城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只是这样的耻辱,让她不服,也让她实难从命:“副总,对不起,我拒绝和您去会议室,请您理解。”
“去不去随你。”江陌城满不在乎地耸肩,随即拉着梁汐颜绕过李婉,半晌,他扭过头来宣布道:“八点半例会,你不到场,我就当你自动离职,从此和东祥集团再无瓜葛。”
“副总您……”李婉吃惊地瞪大眼睛,江陌城留给她的,是挺拔伟岸的背影,看来,他是认真的,她别无选择:“混蛋。”
暗暗地发泄愤怒,李婉掂量许久,还是顺从地追上江陌城和梁汐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们来日方长。
东祥集团的会议室比梁汐颜想象中的要大很多,富丽堂皇的水晶吊灯,整洁干净的长方形白瓷桌子,鲜花点缀暗红色的讲台,励志标语分别挂在对称的左右两面墙壁上,胶印的黑色字体格外醒目——高效率造就高收入,好习惯培育好员工;摒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
“写的真好。”梁汐颜喃喃自语,不经意地抬眸,她发现到场的股东领导们皆是和蔼友好的表情,她不认得他们,他们可认得她,在江陌城的订婚典礼上,她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占尽了荣光。
江陌城刚带梁汐颜迈上铺着红地毯的台阶,众人便纷纷起身鞠躬,李婉灰头土脸地杵在旁边,绞着手指安静地酝酿着待会儿要说的内容,早会结束,她的颜面也算是丢尽了。
半个小时后,主要的工作总结和新的发展目标制定完毕,将视线移到李婉脸上,江陌城生硬地吩咐道:“李秘书,接下来的时间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江副总。”
慢吞吞地挪到江陌城身侧,李婉含含糊糊地把龌龊的恶行全部讲述出来,同事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期间偶尔还传出几个极度难听的字眼儿。
“我平生最讨厌耍心眼玩计谋的小人,李秘书作为我的得力助手,居然对我的妻子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简直令我无法容忍,今天我让她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儿给我的妻子认错,大家也好帮我做个见证,若发现她或者其他人再有此类不道德的行为,立刻开除永不录用。”
此番杀一儆百的壮举抛出,恐怕以后就没有人再敢肆意妄为,这是江陌城的管理之道,也是他为整顿公司内部秩序而做的努力,不仅如此,他接下来的话语才最为惊人:
“为了让李秘书痛改前非,积极进取,我决定让她停工三个星期,在此期间的秘书一职,由我的妻子梁汐月暂代,我会找人对她进行岗前培训,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没有就散会吧。”
出乎梁汐颜的意料,直到江陌城宣布解散,也没有一个人出来反驳,回到办公室,她立即关上门,紧张兮兮地埋怨道:“老公,你没开玩笑吧?让我当你的秘书哇,我什么都不会耶。”
脱掉西装外套丢给她,江陌城没好气地责备道:“把衣服挂到沙发旁的衣服架子上,这你总会吧?”
“会,我会。”梁汐颜没搞懂江陌城的意思,只乖乖地执行着他的命令,坐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他嫌热地扯开衬衣的前两颗口子,插上电源,他边启动电脑边继续吩咐道:“梁秘书,关窗户,开空调,温度21°,遥控在门边矮柜的第二个抽屉里,红色为开机键。”
“哦,好。”梁汐颜点头且很快地完成了任务,江陌城满意地微笑:“挺不错,老婆你反应还是蛮快的,我现在也处在学习阶段,我们一起努力进步岂不是更好?好了不聊了,你把这个文件背会。”
话落,江陌城丢给梁汐颜一个天蓝色的档案夹,里面有公司简介以及秘书的日常工作条例和执行的时间与具体要求,整整180页。
“全部背会啊?!”梁汐颜蹙眉:“这么厚,我要背到什么时候?”
“背个大概就行,我会抽查的。”
“还要抽查?”梁汐颜吐血。
…………
卧室里,方婷席地而坐,小小的活动空间里,除了钟表可以看时间外,就剩下满柜子的书籍和杂志了,方文博真的是太狠了,擅自偷走她的手机和电脑不说,居然还绝情地把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上了锁,看来,他这次是认真的。
打电话报警,找开锁公司协助,翻窗户,大喊着求救,把钥匙扔给邻居,裹床单跳楼,这些五花八门的方法方婷都想到了,可惜的是方文博也不是笨蛋,她的这些小伎俩,他已经摸的透透的。
抓起一包饼干撕开,方婷野蛮地将它们疯狂地往嘴里塞,方文博还算有点良心,走前给她留了足够的热水和零食,可那又怎么样呢?她想要的是自由。
咔嚓!
隐隐约约地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方婷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大喊道:“方文博,是你回来了吗?你快点放我出去,我要上厕所,方文博,你听到了没有?”
无人回应。
方婷快要崩溃,她忘记了方文博执拗起来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她也忘记了她的卧室和卫生间只隔着一扇门,而这扇门,他没有上锁。
这样奇葩的构造到底是谁设计的?方婷原先还觉得挺方便,先如今她只想把当房屋设计师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这像是牢笼般的地方,她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