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时左右,飞机顺利地到达了上海虹桥国际机场,刚打开手机,梁汐颜就给江陌城发了条报平安的短信,之后她又把电话打给了方婷,谁知对方居然立刻就挂断了。
她原本想单约方婷出来谈判,哪怕她的条件再苛刻,为了自己的婚姻和来之不易的幸福,梁汐颜也愿意妥协,然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她很快回复了她的讯息:
“你已经没有资格和我讨价还价了,实话告诉你吧,我根本就不稀罕你的臭钱,我的目的,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想想把一个名门淑媛拉下神坛,是多么刺激有趣的事情啊!小汐美女,白日梦该醒了。”
“……”
失神地盯着屏幕里的大段文字,束手无策的梁汐颜仿佛能够隔空看到方婷阴险狡诈的表情,咬咬唇,她四下观望试图在人来人往的大厅中寻找到她的身影,可惜等来的,却是何清影以及相关的工作人员。
“小汐妹妹,你动作挺快的啊。”简单的闲聊过后,何清影直接明了地转头继续对大家说道:“走吧,王先生的车在路上了。”
梁汐颜一愣,收回混乱的思绪问道:“何姐,王叔也来吗?”
“来,当然要来,他是我的左膀右臂,不来怎么行呢?”何清影说着,在助理的帮助下背上了又大又沉的旅行包,她这个人向来自食其力,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麻烦别人:“小汐妹妹,有些情况子豪他没有给你交代清楚哈,这次我们来上海不光是为了我的新品发布会,最重要的是,我要来参加一年一度的国际时装周,这是个不容错过的盛大聚会,受邀来的皆是国内外有名的设计师和上流社会的专业人士,包括模特,明星、摄影师、化妆造型师、秀导、经纪人、媒体以及舞美和/服装院校的高材生,王先生作为著名电影学院的校长,岂有不来之理?另外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的作品展示专场是十月十五号,也就是五天后,在这之前,王先生会安排导师教你基本的走台方法和造型的拿捏手段,放心吧,不会很难的。”
听罢,梁汐颜大惊失色,刚开始她仅仅是担心方婷会恶意使坏对自己不利,如今何清影的话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雪上加霜,如此气势恢宏的场面,她可不想丢人现眼,况且如果江家的秘密在这样盛大的聚会上被公开,那传播速度可谓是恐怖至极。
“何……何姐。”犹豫再三,梁汐颜还是鼓足勇气小声问道:“我……我能不能放弃啊?”
哪怕要付高额的违约金,梁汐颜也毫无怨言,她认为和江陌城在一起的美好生活,远比任何物质上的东西要宝贵的多,她可以不出人头地,也可以一辈子平平淡淡,只要能和深爱的丈夫长相厮守,她甘之如饴。
可是有时候,人是身不由己的。
“小汐妹妹,你在开什么玩笑呢?!”停下脚步,何清影不可思议地看着梁汐颜波澜不惊的眼睛说道:“你的名字我报上去了,宣传海报我也公布了,我的粉丝和对时尚界颇感兴趣的网友热情正高涨,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行了行了,你不用有太多的顾虑,五天的时间,足够你准备了。”
“不何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梁汐颜还欲争辩,李子豪和周磊赶忙上前劝阻,在三人谈话期间,何清影和王先生碰头了,两对人马相互寒暄几句后,分别上了四辆专车。
小宋和小冯,打了出粗暗暗跟随。
梁汐颜明白,这下她是插翅也难飞了。
怎么办?
给江陌城打电话求救,她觉得不妥,万一因为杞人忧天把事情搞砸了,会激化他和何清影之间的矛盾,但是任由形势自由发展下去的话,她又该怎样应付方婷的出其不意?
“小汐姐姐,你收拾好了没有啊?”铺着红金地毯的走廊上,李子豪轻轻地敲门询问,他的脸上,带着兴奋与激动:“王先生定好了包间,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好了,马上就好了。”拿出钱包装进贴身的口袋里,梁汐颜抓起手机和房卡出了门,到底是关系好,李子豪很自然地拉住她的手喋喋不休地讲述道:“小汐姐姐,我还是头一次来五星级酒店,商务房也是头一次住,好开心啊,你有没有看到桌子上的价目表,简直是难以置信的贵啊,还好不用自费,不然我肯定要心疼死了。”
“哈哈,是啊。”心事重重的梁汐颜任由李子豪拉着,嘴里随意地敷衍着他口无遮拦的话,从他们身旁经过的服务员,纷纷鞠躬行礼问好,服务周到,态度谦和。
餐厅里灯火通明,温馨安逸,最引人注目的,是交错摆放的两张巨大的实木全自动双层餐桌,贴着复古壁纸的墙面上,装饰着几幅异域风情的油画,出席的宾客,各个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男士英俊潇洒,女士端庄典雅,立在门口,梁汐颜有半晌的错愕。
这样的场合,她竟觉得畏惧。
紧了紧右手,李子豪凑到梁汐颜耳边嘀咕道:“是不是感到很压抑?我也觉得自己和这样的氛围格格不入,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话落,他牵着她友好地和在座的众人打招呼,何清影跟王先生坐在一起,后者正在与右边的中年女人低语着交流,听到动静,她抬起冷漠的眸子淡淡地上下打量了梁汐颜几秒钟:“就是她么?”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王先生点点头回答道:“没错,她就是小影非常青睐的梁汐颜梁小姐,宁馨,你认为呢?”
“我认为啊?”宁馨托着下巴,细细地考量道:“人倒是挺出众,但谁知道她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花瓶子呢,敢把一个外行的小丫头带到时装周还计划成压轴角色,小影你还真是大胆啊,就不怕……她把你堪称完美的作品给玷污了?”
她说完,无比轻蔑地看了何清影一眼,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润喉,她反驳着宁馨的独断言论:“外行怎么了?谁也不能保证她不会有精彩绝伦的演出,别忘了时代在进步,草根艺人比比皆是,你的思想太陈旧,也该与时俱进了,传统禁锢的理念,早就out了。”
闻言,宁馨的脸色变了变,当了近十年的金牌设计师,还从未有人敢当面顶撞她,就算何清影的年龄比她大经验比她多,她也咽不下这口闷气:“是,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小打小闹就得了,这可是时尚周,弄不好会名声扫地的,你也不在乎吗?”
“我在乎啊。”何清影耸耸肩,随即义正言辞地说明这样做的原因:“可是有尝试才能有进步,总是瞻前顾后,踟蹰徘徊,怎么能打破中规中矩的束缚呢?宁馨,我这一期发布的主题就是朝气蓬勃,突出了回归与融合,回归自然,融合大众,我的目标消费者由贵妇名流变为年轻的普通人,他们的要求质朴而纯粹,低奢时尚,所以,选择梁汐颜作为本季的模特代表,再合适不过了,虽说她是圈外人,但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她无需去刻意的伪装,平平淡淡才是最真实最有意义的,照片你也看过了,我不说破,你也不知道她是个从来没有接触过我们这个领域的外行人,不是吗?放宽眼界,别总是局限在某一特定的圈子里,服装嘛,就是能给老百姓带来幸福感的东西,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能拥有,不是很遗憾吗?”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给贫民百姓们设计衣服啊?何清影,这里是众星云集的奢侈品王国,不是慈善公益活动现场,你又不是救世主,何必惺惺作态,自我作溅?我看你的新品发布会可以取消了,没什么希望。”
聊着聊着,两人的火气就上来了,见情况不对劲儿,王先生赶紧出声制止,这时,偷听了好久的梁汐颜不乐意了,想了想,她起身走到何清影旁边给她助威:“宁小姐,恕我直言,您这样说,未免太过分了,何设计师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她体恤民心,想为平凡人设计衣服,这样的初衷是好的,您应该鼓励赞扬,孤芳自赏,桀骜不驯的人是不受大众欢迎的,您的衣服再好,也只是明码标价的商品,何设计师的衣服就不同,她蕴含了温暖和感动,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有钱人,买不起何设计师衣服的人,会很难过很遗憾,倘若买到了既平价好看,又是偶像亲手设计的衣服,崇拜者们会很幸福的,宁小姐,您不想让您的得意之作被大力推广吗?看着街上人人都穿着自己设计的衣服,不是很有成就感吗?”
一番豪言壮语完毕,梁汐颜略微有些气喘吁吁,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替何清影说话,她就是不太赞成宁馨的结论和她目中无人的傲慢,才不由自主地冒犯了这位连身份都没有搞清楚的女人。
啪!
木质筷子折成两节,宁馨结了霜的眼底深处迸发出残忍决绝的锋芒,瞪着梁汐颜,她愤怒地责备道:“小丫头,不怕没文化,就怕乱说话,开口前要三思,不然,早晚要吃亏受罪,限你三秒钟内给我道歉,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