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说道
伯兼2018-11-12 19:098,778

  李延庆沮丧地低下头,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功亏一篑,被师父姚鼎听到了,师父啊!师父!你干嘛就这么倔呢?非要跟自己的徒弟作对,装作没听见不行了吗?

  这时,县丞马符抓住了机会,一声怒吼,“你们好大的胆子!”

  李延庆一抬头,看见了马符狰狞丑陋的面孔,一双三角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目光,李延庆忽然想起了父亲,不仅光明的前途被毁,还穷困潦倒这么多年,母亲也因此病故,他们家不幸的根源就是这个县丞。

  李延庆心中也燃烧起了怒火,他索性豁出去了,起身抱拳道:“辨试中师父不能在场,请审评官务必阻止他入场。”

  刘知县点点头,吩咐学正姚万年道:“姚鼎无故咆哮,扰乱辩试,将他赶出县学!”

  王贵和汤怀脸都吓白了,庆哥儿居然要把师父赶出去,他们回去非要被师父抽筋剥皮不可。

  尽管姚鼎愤怒异常,但还是被姚万年带着几名从事劝出了县学。

  但县丞马符却不肯放过李延庆,他恶狠狠道:“你们竟敢换题舞弊,破坏童子会,好大的狗胆,说!是谁干的好事?”

  李延庆不卑不亢道:“这道题是我出的,但绝对谈不上舞弊二字,我们没有违反规则。”

  “你还敢顶嘴!”

  马符一拍桌子,咆哮道:“来人,把他们赶出去!”

  几名从事快步走上前准备驱赶他们,三名老学究也束手无策了,只能同情地望着他们,对面的汤北乡学子却暗暗欢喜,他们居然要翻盘赢了。

  就在这时,知县刘祯忽然一摆手,“且慢!”

  几名从事停住了脚步,马符一愣,十分不满道:“刘知县不会是要包庇他们吧!”

  刘祯淡淡道:“刚才是你在问他,他据实回答了,你却斥他顶嘴,如果他不回答呢,你是不是又要说他藐视上尊?”

  马符一下子被顶了回去,半晌,他恨恨道:“但他们在舞弊,这总没有错吧!”

  “是非曲直自有公道,你且听听他们的申述再说。”

  刘祯又对李延庆道:“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说吧!”

  李延庆深深行一礼,“感谢知县给学生申述的机会,这道题确实是学生所出,按照复试规则第五条,由双方学堂各自出题,但并没有规定题目一定要由师父来出,学生也是学堂一员,学生出题完全符合规则。

  至于师父刚才斥责,是因为学生事先没有和师父沟通,但这只是师徒之间的内部矛盾,和比赛无关,请知县和县丞两位上尊明鉴!”

  刘祯点点头,“童子会的规则是由我制订,当初制订规则之时就没有想过一定要由师父来出题,只是因为学子学识有限,所以才形成了师父出题的惯例,但惯例不是规则,本县觉得李学子出题并没有违反规则。”

  他又问三位老学究,“三位认为呢?”

  三位老学究商量了一下,主审官便道:“坦率地说,这道题出得非常高明,或许是我见识太少,这条上联是我迄今见过最绝妙的上联,连我都未必想得到,我们觉得既然童子会是为了选拔英才,那么处罚李学子就有违初衷了。”

  三位老学究也不想得罪县丞,便从对联本身来发表意见,含蓄地支持知县。

  “你们觉得不应该处罚,对吧!”刘祯紧追不舍,一定他们表明态度。

  三人只得明确表态道:“确实不应该处罚!”

  刘祯又问姚万年,“学正的态度呢?”

  姚万年倒没有回避,坦率地说道:“仅从规则而言,他们确实没有违反规则。”

  马符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刘祯明显是借题发挥针对自己,他克制住满腔怒火,冷冷道:“既然刘知县认为他们没有犯规,那我就没法再审评下去了,今年的童子会我退出!”

  他一拂衣袖,转身扬长而去,让众人目瞪口呆,知县和县丞闹僵,县丞退赛,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

  学正姚万年有点紧张道:“县君,县丞不能退出童子会,还是让属下去把他劝回来吧!”

  刘祯不屑哼了一声,“不用去劝他,随他去,明天李官人就来了,他保证比谁都积极。”

  刘祯一摆手,“继续吧!不要受影响。”

  众人又坐下,主审官看了看记时香,已经快结束了,便问道:“汤北乡可想出答案了?”

  汤北乡四名学子呆了一下,闹得这么沸沸扬扬,谁还有心思做题,四人商量了一下,就算申请延长时间也对不上,不如拒答,让对方来破题,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李佑起身施礼道:“回禀各位审评官,这道题我们拒绝回答。”

  主审官点点头,便对李延庆道:“按照规则,对方既然拒绝回答,就要由你们破题,如果连你们也答不上,或者答案有失水准,那么对方就得分了,请破题吧!”

  李延庆胸有成竹地写了下联,将它呈上去。

  众人连忙凑上去看下联,只见李延庆对的是下联是:书临汉墨翰林书。

  刘祯又取过上联,结合起来读了两遍:

  画上荷花和尚画,

  书临汉墨翰林书。

  “好一幅绝妙之联!”

  众人一起夸赞,刘祯更是爱不释手,便对李延庆笑道:“这幅对联就送给我吧!”

  李延庆连忙施礼,“知县喜欢,是学生的荣幸。”

  主审官趁热打铁,当即宣布道:“第二轮首场辩试,鹿山镇学堂胜出。”

  四人一声欢呼,激动得拥抱在一起,汤北乡学子们却神情黯然,五年来,他们第一次落败了。

  ……

  客栈房门外,李延庆和岳飞四人跪在门口恳求师父息怒,姚鼎没有暴怒责打他们,而是关上门不理睬他们,他们已经跪了两个时辰,连晚饭也没有吃,姚鼎就是不睬,他们也不敢起身,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跪下去。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只见汤正宗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四名学子,不由惊讶道:“这……这是在做什么?”

  四人连忙用目光向他求救,汤正宗顿时明白了,向他们眨眨眼,故作生气道:“你们啊!胆子也太大了,难怪姚师父要生气,要是我,非打你们个皮开肉绽不可。”

  这时,房间里传来姚鼎的声音,“汤郎君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汤正宗走进房间,见姚鼎正坐在桌前生闷气,他便上前笑道:“姚师父何必和一群孩子生气呢?他们虽然聪明,但毕竟是孩子,还不懂人情世故,再说他们今天击败了汤北乡学堂,已经在县里传开了,马上县里的同乡们都要来客栈祝贺呢!”

  姚鼎听说同乡要来祝贺,只得叹了口气道:“他们几个让我既高兴,又生气,击败汤北乡学堂着实让人意想不到,但偷换题目却不给我说一声,分明是不把我这个师父放在眼里。”

  “他们哪里敢轻视师父,其实是害怕姚师父不答应,他们平时也是敬重师父之人,看在他们替师父争光的面上,姚师父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记住就是了。”

  既然汤正宗说情,姚鼎不好不给他面子,其实他的气也快消了,只是需要找个台阶,正好汤正宗来了。

  “你们四个进来!”

  四人连滚带爬起身跑进屋,乖乖低头站到师父面前,姚鼎喝道:“把手伸出来。”

  四人伸出手掌,姚鼎用竹鞭重重抽了他们三下,尤其在李延庆手掌上抽了五鞭,狠狠瞪了他一眼。

  姚鼎又怒斥他们道:“你们以为师父是古板不懂变通的人吗?徒弟拿出好的题目,师父会不高兴?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李延庆羞愧道:“学生知错了。”

  岳飞也连忙道:“学生不该隐瞒师父。”

  王贵和汤怀也低头认错,姚鼎又道:“责罚你们,是因为你们不敬师父,虽然不是本意,但你们却这样做了,以前算是我没有教你们,但今天我要让你们明白,你们记住了吗?”

  “我们记住了!”

  “这次看在你们汤大伯的面上,饶你们一次,下次再敢犯,我就把你们逐出学堂,断绝师徒关系,快谢过汤大伯,去吃饭吧!”

  众人感谢了汤正宗,纷纷跑去前院去吃饭了。

  汤正宗望着他们走远,这才对姚鼎道:“刚刚得到县衙通知,明天知州李大官人就到了,知县要去迎接,明天就休息一天,决赛改在后天进行。”虽然已是隆冬时节,但这几日天气晴好,汤阴县一带的树林、房屋和小河都沉浸在无风的恬静和明朗的严寒中,沉浸在耀眼的光亮和淡蓝色的阴影里,一切都是那么雪白、松软和洁净。

  上午,李延庆和三个伙伴便骑着毛驴,兴致勃勃地跟随着汤正宗去小汤河观赏雪景,小汤河位于汤阴县城以北约十里处,是相州著名的一处雪景区,官道上行人颇多,不少文人雅士也和他们一样去小汤河赏景游玩。

  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被厚厚的白雪覆盖,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仿佛苍穹一样笼罩着大地。

  “你们运气不错!”

  汤正宗骑着一匹大青马上,兴致盎然地对四个学子介绍道:“小汤河的雪景虽然很美,但不是每年都能看到,今年天气不错,正适合赏景,你们看见没有,很多人拖家带口去观赏雪景了。”

  王贵压低声音对三人笑道:“其实我觉得骑毛驴比赏雪景更有意思。”

  王贵的话说到三人的心坎上去了,他们都是第一次骑驴,小毛驴不紧不慢,走得十分平稳,偶然有撒蹄奔跑,那种仿佛腾云驾雾般的感觉令三人十分兴奋。

  三人中骑得最好的是岳飞,骑得最差的却是李延庆,这倒不是他的平衡能力不行,而是他没有像其他三人那样练过蹲马步,双腿内侧的裆力稍弱,驾驭能力就差了,所以岳飞骑驴是悠悠哉哉,但李延庆骑驴却是心惊胆战,几次差点从驴背上摔下来。

  这时,一辆损坏的牛车停在官道上,几名家人正在修理轮子,迎面正好驶来一辆马车,马车和牛车交汇,占据了大半条官道,只有路边有一条狭窄的小道,约三尺宽,行人纷纷从小道过去。

  汤正宗轻轻纵马过去,岳飞、王贵和汤怀也连忙催驴跟上,李延庆骑在最后,他的小毛驴见同伴奔远,焦急地迈开四蹄奔跑,李延庆顿时手忙脚乱,惊呼道:“慢点!慢点!”

  哪知毛驴欺生,非但没有放慢,反而撒欢快跑,李延庆躲闪不及,从马车边缘擦过,皮裘被马车勾住,他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从毛驴身上摔下,翻滚进了旁边的麦地里。

  麦地里有厚厚的积雪,李延庆没有受伤,却十分狼狈,头上、脸上、脖子上全是积雪,皮裘也被撕开一个小口子,这时,马车上有个小娘子焦急喊道:“爹爹,有个小哥哥掉进田里去了。”

  一名跟在马车后的中年文士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替李延庆拍去身上的积雪,歉然道:“车辕太宽,挂了小哥衣服,很是抱歉!”

  中年文士看得清楚,还是自家马车挂住了这孩子的衣服,孩子才摔下来,李延庆见他温文儒雅,看起来似乎学识渊博,心中颇有好感,便摆摆手,“我没事,夫子不用歉疚!”

  说着,李延庆看一眼马车上的小娘子,只见她年约四五岁,梳着双平髻,长得唇红齿白,瓜子小脸,弯弯细细的长眉,一双灵动俏丽的眼睛,手中拿把小宫扇,正满脸关心地看着自己,倒是一个小美女的模样,只是想到自己在她面前狼狈地摔下毛驴,李延庆脸上顿觉没有面子,拔腿向自己的毛驴追去。

  “蠢驴子,给我站住!”

  小娘子饶有兴致地望着李延庆奔远,见他追上其他几个小郎打打笑笑,小娘子便好奇地问道:“爹爹,路上这么多积雪,他们这是去哪里?”

  中年文士看了看四周,笑道:“他们应该是去小汤河看雪景。”

  “啊!娘说过那是相州最美的雪景,爹爹,我也要去!”

  “爹爹今天有事,下次吧!”

  小娘子红嘟嘟的小嘴一撅,不高兴道:“每次都是下次,我都攒了几十个下次了。”

  中年文士着实疼爱小女儿,他见时辰还早,看看雪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便笑道:“好吧!我们去前面调头。”

  ……

  李延庆一行岔到另一条官道,又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小汤河,他们站在一座桥上,向桥下远处眺望,不远处就是小汤河著名的雪景区了。

  和周围一片白茫茫的单调雪原不同,远处小汤河两岸分布着一片片落错有致小树林,将平坦的雪原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耀眼曲线,将所有可以望见的树木都变成了巨大的或玲珑的银珊瑚。

  小汤河象一条美玉铺砌而成的玉带,在树林里蜿蜒曲行,树林内还弥漫着薄薄的纱雾,金黄的阳光穿透树林,使纱雾被渲浸得像一片展开的透明的红纱。

  去景区只能步行,小桥上停满了游人的牛车和畜力,汤正宗笑道:“你们去吧!我来给你们照看毛驴。”

  “大伯不去吗?”李延庆问道。

  汤正宗呵呵一笑,“我已经看了无数次了,这次就不去了。”

  王贵和汤怀已急不可耐地奔了下去,岳飞还在等着李延庆,“庆哥儿,快点!”

  “大伯,我们先去了。”

  “跟着人流走,别走散了。”汤正宗在后面大喊。

  李延庆和岳飞沿着小桥旁的一条小路下去,跟着人流向东而去,今天来看雪景的人不少,大多集中在小汤水南面,北面人倒不多,景色一点也不比南面逊色。

  李延庆和岳飞小心翼翼走过小河冰面,钻进了北面一片玉树琼枝的世界.....

  景色虽美,但禁不住寒意渗人,李延庆和岳飞游赏了小半个时辰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那两个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李延庆和岳飞找了一圈,都没有看见王贵和汤怀的影子。

  “五哥,我们分头找吧!你走南面,我走北面,等会儿在桥那里汇合。”

  “好!”岳飞答应一声,便向小汤河南面走去。

  李延庆沿着北面树林中的一条小道慢慢往回走,他的腰被马车重重划了一下,刚才没有感觉,这会儿开始火辣辣的剧痛起来。

  李延庆走到一处游人稀少的空地,他找块大石坐下,慢慢揭开小衣,只见腰部有一条长约半尺的血痕,虽然没有流血,但红肿得有一指高,格外地触目惊心。

  “啊!”

  旁边传来一声惊呼,李延庆连忙放下小衣,只见从旁边树林内走出来几人,最前面是一对父女,正是那辆马车的主人,后面还跟着几个随从。

  中年文士老远看见了李延庆,便过来看看,不料正好撞见李延庆子察看伤情。

  中年文士快步走上前,“你居然受伤了,让我看看。”

  在他身后,穿着皮裘绿裙的小娘拉着父亲的衣服,探着头,一脸关心。

  “我没事,只是一点擦伤!”李延庆连忙摆手。

  中年文士却不管他,拉开他的手,掀开小衣察看,李延庆无奈,只得扭过头去。

  “爹爹,周围都淤青了!”

  听到小娘惊叫,李延庆一回头,才发现小娘子就凑在自己伤口前,他连忙放下小衣,“没事了,我要回去了!”

  他转身便走,中年文士却一把拉住他,“我车里正好有伤药,上点药,消消淤肿,否则伤情要恶化的。”

  他不由分说,拉着李延庆便走,李延庆无奈,加之伤口愈加疼痛难忍,不上药确实不行了,只得跟着中年文士向小桥走去。

  ......

  车厢里,一名中年文士的随从用一种气味芬芳的草药给他伤口抹了薄薄一层,又用狗皮膏药小心翼翼给他贴上。

  岳飞站在车门前,关心地望着李延庆,李延庆向他咧嘴笑了笑,又转头,却见王贵和汤怀正围小娘子搭讪,争先恐后地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

  李延庆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两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先躺着别动!”

  随从按住他,下了马车,快步向主人走去。

  中年文士正在和汤正宗说话,见随从下来了,中年文士连忙迎上问道:“他伤情怎么样?”

  “启禀大官人,伤情还是很严重,幸亏上药及时,再晚一点就要溃烂了。”

  汤正宗也上前问道:“可以骑毛驴吗?”

  “恐怕不行!”

  随从摇摇头,“他现在只能平躺,骑毛驴、走路都不行,看看明天能不能好一点。”

  “这可怎么办?明天他要参加童子会决赛了,少了他,我们必输无疑。”

  汤正宗异常担心,又问道:“明天上午他可以坐起来吗?”

  “这个我不敢说!”

  中年文士道:“这样吧!我送孩子进城,然后找个治伤的大夫给他看看,休息一夜,伤情应该会好转。”

  汤正宗无奈,也只能这样了,“先回客栈,我去请千金堂的张德良,他在汤阴看外伤最有名。”

  李延庆无法再骑驴,只得躺在马车内返回县城,汤正宗则带着岳飞三人骑驴跟在马车后面一同回城。 为减缓颠簸,马车走得很慢,李延庆躺在软软的被褥之上,身上也盖了一床被褥,腰部的疼痛感也开始缓和了,伤口处传来一阵阵清凉。

  身旁坐着一个面容清秀年轻仆妇,正全神贯注给李延庆缝补破开的皮裘,李延庆歪了一下头,看到了坐在上方的小娘,她正在看王贵送给她的,看得入了迷,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病人。

  “你上面的字都认识?”李延庆惊讶地问道。

  “嗯!”小娘答应一声,却没有放下书。

  旁边仆妇笑道:“我家姑娘不仅识字,还会写诗呢!连老爷都夸她写得好。”

  李延庆又看了看小娘,见她看书入迷,便慢慢闭上了眼睛,车厢里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暖香,他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小娘忽然放下书,歪着头问道:“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没什么,喜欢这本书吗?”

  “喜欢!我喜欢红孩儿,白白胖胖的三岁孩童,居然有那么大的本事。”

  李延庆哑然笑道:“书只是说他像三岁孩童,实际上也是个几百年的老妖怪了。”

  “你叫庆哥儿?”小娘又好奇地问道。

  “是那两个家伙告诉你的?”李延庆没好气问道。

  小娘嘻嘻一笑,“他们还说你会写诗做词,尤其擅长对对子,我出个对子你来对一对。”

  “你也喜欢对联?”

  “平时无聊对着玩,我来出上联……”

  小娘想了想道:“掀书静对千竿竹。”

  李延庆笑了,这幅对联他是知道的,便对道:“伏枕凭听万籁风。”

  “花底离愁三月雨。”小娘又出一联。

  “这是晏殊的诗,下联应该是,楼头残梦五更钟。”

  “不错!不错!”

  小娘欢喜得直拍掌,“那你也出一个上联我来对。”

  李延庆想了想笑道:“我出一个有趣的对联,上联是:南岳庙死个和尚。”

  小娘一呆,噘起小嘴说:“这是什么?这般俗气,我可不会。”

  李延庆微微一笑,“那我说下联吧!下联是,西竺国添位如来。”

  他刚说完,车外便传来中年文士的大笑,“有趣啊!这幅对联真是妙极。”

  小娘却生气地用小粉拳捶打车窗,“爹爹居然在偷听!”

  “爹爹不是偷听,爹爹是想看看李少郎的伤势好点没有,不过听你们在对对子,那应该好转了。”

  李延庆连忙道:“多谢夫子的灵药,伤口已经不疼了。”

  “那好,我就放心了,九娘,让李少郎休息吧!”

  “知道了。”

  小姑娘嘴上说知道了,但兴致却一点没减,又掩口小声问道:“你姓什么?”

  “姓李。”

  “啊!我们是本家。”

  “你也姓李,叫李九娘?”

  “九娘是乳名啦!人家叫九真。”

  “李九真,这个名字不错,看来你应该有很多哥哥姐姐吧!”

  “嗯!长兄快三十了,明年进京参加科举,我侄女都比我大三岁,真令人惆怅啊!”

  李延庆‘噗!’的笑出声来,这个小娘还真是可爱。

  “不跟你说了,我要看书了。”

  小娘又拿起书,看了一会儿,却移开书偷偷向李延庆望去。

  李延庆闭上眼睛,马车辚辚而行,车内的温馨气息令他浑身放松,渐渐地睡着了。

  ……

  入夜,游玩了一天几名学子都十分疲惫,早早便熟睡了,汤记客栈内十分寂静,掌柜也上床睡了觉,只有一名守夜的伙计坐在柜台内打瞌睡。

  距新年已不到一个月了,客栈的生意也进入了淡季,汤记客栈内客人不多,只有前院住了一半,后面院子基本上都空着,只住了李延庆他们几人,今晚姚鼎家中有点事,不住在客栈,整个院子只有他们四人。

  大约到了一更时分,院子的围墙上出现一个黑影,他动作很快,借着大树滑下来,无声无息地向姚鼎的房间摸去,这是一个小蟊贼,在新年前后,这样的小蟊贼最为活跃。

  他用一根铁棍撬开了窗户,观察了片刻,确认了房间无人,这才动作灵巧地翻进了房内。

  小贼很有经验,他先将门窗反锁,又将一块布挂着窗户上,遮蔽光线,将后窗打开一条缝,便于被发现时及时逃生。

  一切安排妥当,他才点燃一根火折子,在书桌前寻找,他很快便在书桌下面找到了一个大包,里面有三个大袋子,袋子上写得有标识,‘卫南镇学堂题’、‘汤北镇学堂题’和‘羑里镇学堂题’,小贼大喜过望,他要的就是最后一个袋子。

  他迅速取出里面的题目,逐一过目,一连看了三四遍,大致记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题目小心翼翼按原样放好,塞回大包内,他将房间恢复了原样,从后窗翻出,迅速离开了客栈……

  羑里镇学堂住在县北的八方客栈,这是汤阴县最大的客栈,可以住两三百人,羑里镇学堂也包下了一座院子,虽然夜已经深了,但院子里依旧灯光明亮,学子们和他们师父在忙碌地准备明天的辩试决战。

  羑里镇学堂的师父姓陆,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连续几天的辩试使他显得有点疲惫了,但为了明天的胜利,他还是强打精神,和学子们商量明天的出题战术。

  通过两轮比赛,陆师父发现李延庆是鹿山学堂的核心人物,而李延庆最擅长对联,所以他决定明天不出杂考,只出默经、问诗和即作。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外面有人找,陆师父快步出去,不多时,他兴奋异常地拿着一只信封进来,对学子们笑道:“题目已经搞到了,今晚我们辛苦一点,争取明天夺下最后的胜利。

  ……

  次日清晨,李延庆掀开小衣,发现伤口已经消肿,结了一条长长的黑痂,除了略有点痒,再没有任何感觉,不过姚鼎还是不放心,和掌柜两人把李延庆抬上了牛车。

  “尽量少动,不要让伤口影响了发挥!”

  姚鼎已经毫不掩饰他的雄心了,既然连实力最强的汤北乡学堂都挑于马下,那么羑里镇他们也能一战。

  牛车内,姚鼎眼睛闪闪发光,腰板挺得笔直,对四名弟子道:“昨天羑里镇学堂虽然赢了汤阴县学小学堂,有一点可以肯定,它绝不是你们的对手,给我拿出气势来,打它个落花流水。”

  四人精神振奋,师父也终于有了大将之风。

  这时,汤怀低声问道:“有传闻说羑里镇学堂总是事先知道对方的题目,师父昨晚不在客栈,题目是否安全?”

  姚鼎微微一笑,“我早有防备,就算他们昨晚偷到了题目也没有用。”

  他取出三只信封交给岳飞,“袋子里的题目就不用了,用这三个题目。”

  李延庆嘻嘻一笑,“昨晚师父是不是故意回家了?”

  姚鼎老脸一红,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就你喜欢胡思乱想,师父昨晚确实有事,题目嘛!只是防患于未然,羑里镇学堂名声确实不太好,多留一个心眼没有错。”

  李延庆又侧身对岳飞小声笑道:“我估计今天羑里镇学堂的四个家伙个个眼睛发红,困倦疲乏。”

  岳飞也笑道:“那不正好吗?我们最后一题就出默经,让他们糊里糊涂来,糊里糊涂去。”

  两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

继续阅读:第一百九十章 渐渐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天域七族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