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了?”柳若寒走到姬沫身后,拿过一旁的纱布轻轻的给姬沫包扎。
姬沫点了点头,半散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大半的容颜,烛光昏暗之下显得又些落魄和无奈。
“孟武有些不对劲。”柳若寒说道:“这几次我怀疑是孟武在背后下的毒手。”
姬沫沉默下来,柳若寒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有猜到,只不过她不想如此轻易放弃,若是放弃了,那么她恐怕就要一直被孟武给打压下来了吧。
“柳若寒。”姬沫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柳若寒听出姬沫话语里的低沉,手微微停顿了一下道:“何事?”
“你觉得这个北燕还有多久能够攻打下来?”姬沫看着屋外又飘起的飞雪问道。
思考了片刻,柳若寒轻轻拢起姬沫的发丝道:“北燕一定会覆灭,只不过北燕到底会怎么覆灭什么时候覆灭还不一定。”
“子辰郡王篡位,采取迂回战术,目的就是在消耗西秦士兵的士气和粮草,想要活生生的拖垮西秦。”柳若寒说道,幽邃的眼眸微微闪着些许光芒。
柳若寒说的没错,姬沫心里也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安,北燕距离西秦较远,若是想要按理说对待北燕就应当速战速决,只是不知孟武究竟在想什么,竟然一直给拖到了现在。
“在这里你也只是一个副将,倒不如回到西秦。”柳若寒说道,很想告诉姬沫孟武想要置她于死地,可是又担心姬沫这个脾性会直接和孟武闹翻。
“不可能!”姬沫斩钉截铁的说道,双手攥拳。
“北燕和南楚一定要灭下一个,不然我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杨帆将军?”姬沫说道,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升了上来。
柳若寒脸色阴沉下来,不再继续劝阻姬沫。
多说无益,姬沫这脾性说下去反而会适得其反。
屋外一阵喧闹,战马嘶鸣声响起,孟武带着一干侍卫回来了,姬沫也快速收拾好面前带血的纱布准备出去迎接。
柳若寒一把拉住姬沫,忍不住提醒道:“小心孟武!”
姬沫面色微微停顿了一下,自然是和柳若寒想到了一处去。那只箭姬沫虽然不敢确定究竟是谁的,可是姬沫却隐隐感觉此事和孟武有着莫大的关系。
对于孟氏家族姬沫心中多少是有一些愧疚,可是这些愧疚也都被孟武给一点点的消磨殆尽,她没有义务去用自己的性命和孟武赌。
“我知道。”姬沫淡淡地说道,转身走出了营帐。
孟武这次攻城并没有攻下,两方依旧是在僵持之中,这次算不得谁输谁赢,孟武带着俘虏来的几个人回到军帐里。
姬沫跟了进去,心思却不在这几个俘虏的身上。
这几个俘虏衣衫破烂,身上满是血污,看穿着也都是普通士兵的模样,也并非是什么大将,就算是审问恐怕也审问不出什么吧。
“将军,此次战绩如何?”姬沫声音略为冰冷的问向孟武,抬头直勾勾的看向孟武不卑不亢。
孟武看到完好无损的姬沫心里也是有些不自在,轻咳了几声道:“听说西秦将军在战场上受了伤,随行的九尾狐也被射伤。”
“将军不必在意,身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会有不受伤的,还请将军不要挂怀。”孟武说道,那原本无比自信包含沧桑的眼睛此刻却不敢看向姬沫。
“受伤本无事,可怕的是有人在背后暗箭伤人!”姬沫毫不留情的直接指出。
“将军说对不对?”姬沫问向孟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孟武。
孟武手掌不由得握了握,他做事光明磊落,现如今姬沫出来了,不仅仅是代表着他的荣誉与奖赏被平分,就连自己提前规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
孟武突然有些明白孟凡为何会一心想着杀了姬沫,几次想出下来孟武也想去灭姬沫的口。
这或许就是那所谓的同行是冤家的说法吧。
“将军,既然是打仗那么就该你死我活或者是轰轰烈烈的,可是将军与北燕交战却一直处于不痛不痒状态之下,难道将军是想要拖垮北燕?”姬沫开口质问道。
孟武听到姬沫开口质问他的战略,心中不由得有些羞愤,道:“西秦将军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
“在这个北燕之地,将军觉得是我们拖垮北燕还是北燕拖垮我们?”姬沫不依不饶的问道。
孟武的脸色有些难堪,握着剑的手用力磕了磕地面道:“西秦将军是在怀疑老夫的战术不成?”
“老夫征战沙场多年,难道熟悉的战术还不比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强?”孟武带着怒意的问向姬沫。
孟武显然是已经恼羞成怒了,可是姬沫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反而继续字语铿锵的说道:“昔日的杨帆将军被封作护国将军,出入战场从未战败,靠的便是快和狠,打起仗来从不拖泥带水!”
“杨帆将军因为快和狠去而战无不克,孟武将军以自己的迂回战略,在与北燕的战争中仿佛被牵着鼻子鼻子走一般,难道将军还觉得自己的这个迂回战略好?”姬沫质问道。
军帐中两个人争执的声音很大,在帐外守卫的士兵听到姬沫这么去和孟武争执也不敢说什么。
北燕的这些俘虏听着姬沫和孟武将军两人的争执不由得面面相觑,倒是最后面的那个使者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曾动弹。
“那么西秦将军是想要独自带兵上战场来一次强攻吗?”孟武带着十足十的威严问向姬沫。
姬沫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孟武,心中却是无比的愤怒和不解,当初孟武口口声声的说着要献身西秦,可是现如今为何会这般的让人难以理解。
“可以!”姬沫冷冷的说道。
“给我三千士兵。”姬沫说道。
孟武嗤笑一声,道:“在守边这些日子,西秦每天都会有士兵折损,若是将军想要自己去强攻,那么将军还需要自己去想办法筹集士兵了。”
姬沫面色有些难看,怒目看向孟武,孟武心里自然是清楚姬沫根本就筹集不来士兵。
所有的大权都掌握在孟武的手里,没有孟武的命令姬沫这个副将怎么有资格去召集士兵?
“当初我带来的士兵我有资格去支配!”姬沫说道,她来北燕带来了八千士兵,若是用来强攻的确是可以撑的上战场。
孟武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姬沫,半靠在椅子上,他心中自然是知道姬沫绝对不可能会强攻成功。
若是此次放任姬沫强攻造成损失,那么这触犯军规的大罪可便是要落在姬沫一人的身上了。
“可以是可以,可是将军应当立下生死状,不然如何让这军营里的战士信服?”孟武说道,双眼含笑很是狡诈。
“可以。”姬沫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初在东齐战场上她可以撑上半日,那么今日在这个北燕的战场上她依旧可以成功。
姬沫签下孟武递过来的军令状,孟武接过时面色却不由得顿了两下。
他这样做岂不是那西秦士兵的性命当作儿戏?
若是王上知道了,恐怕会怪罪下来吧。
看出了孟武眼中的犹豫,姬沫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营帐,空荡的营帐内此刻就剩下了孟武和这些被抓来的俘虏。
“把这些俘虏都给带下去!全部处死!”孟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此时竟然有些后悔。
他是西秦仅剩的一名名将,若是姬沫死了是不会有人和他平分荣誉了,与其去求姬沫以后担待着孟凡,倒还不如直接去杀了姬沫一了百了。
柳若寒在军营里等着姬沫回来,看到脸上怒意未消的姬沫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柳若寒,你在写什么?”看到柳若寒手中握着毛笔,姬沫忍不住凑过去看了几眼。
柳若寒面色冷峻,一把把纸拿到一边,署上名后便把手上的那张纸仔仔细细的折了起来塞到了军营的信使手上。
“你究竟写了些什么啊?”姬沫看到柳若寒这么神秘心中不由得更加急躁,柳若寒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去瞒着她。
“你写下了军令状?”柳若寒声音冰冷的问向姬沫。
姬沫听出了柳若寒话里的怒意,有些心虚,可是还是强撑着最后的倔强点了点头。
“强攻未必不是个好办法。”姬沫倔强的说道。
柳若寒斜眼瞪了姬沫一眼,眼中散发着寒意带着些许怒气。
“姬沫!以后做事能不能想一想后果?”柳若寒声音不大可是姬沫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柳若寒心里的怒气。
姬沫被柳若寒这么一说心里也是有些心虚的,不禁微微低下了头。
“你打算什么时候强攻?”看到姬沫有悔改的意思,柳若寒也收起了心里的怒气,冷下声音来问向姬沫。
“明晚!”姬沫说道,眼睛微微下垂看向地板。
柳若寒甩了姬沫一记眼刀,心中却明白现如今的姬沫为何会如此的莽撞。
柳若寒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袖口,把那之前因为抱九尾妖狐沾染上的血液而灼伤的伤痕心里有些苦涩。
这九尾狐的血液是沸腾的,炼化成丹药更是火气旺盛,直接冲入头颅扰乱人的思绪。柳若寒看着桌子上的毛笔,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担忧起文政。
眼下能够救姬沫的恐怕只有文政了吧。
南楚
祭祀塔楼里微微照射进几缕阳光,原本无比沉寂的塔楼此刻一声尖叫响彻天空。
这声惨叫无比的怪异,像是许多人融合在一起一般。
守护在塔楼的一干侍卫都被吓得微微有些发抖,握着剑柄的手在寒冬里都出了些许的汗意。
南楚国国君站在塔楼边上,战战兢兢的,西秦使者朔方已经进去有一天了,没有任何动静,除了这塔楼里传来的尖叫声没有了任何回应,像是蒸发了一般。
“王上,要不回宫吧,这里实在是吓人。”南楚的一位美人转着鹅毛扇娇里娇气的走了过来。
南楚国国君此刻也想回去,像这个祭祀塔楼一样阴气凝聚的地方,除了当初他父王病重他来取药时来过一次他就再也没有来过。
这个祭祀塔楼,十个人来九个人不能出去,多半都被炼制成了巫人的试验品,或者直接被挖去炼制成了蛊母毒药。
“本王也想回宫,可是这西秦使者还没有回来啊,使者失踪,到时候这个罪责还不是要怪罪到本王的头上来?”南楚国国剧有些烦躁的说道,看着这越来越高的太阳,心里越发的焦躁。
“你去敲门看一看!”南楚国国君推搡了身边那个美人一把有些焦急的说道,看着这个美人拿着鹅毛扇删来删去越发的气愤。
那个美人看到南楚国国君竟然推着她去敲这个塔楼的门一时间吓得有些腿软。
“王上!臣妾不去!”那个美人一把拉住南楚国国君,眼神里流露着的都是恐惧,她虽然没见过南楚使者,可是南楚使者的所作所为她都有所耳闻。
尤其是杠杠那个尖叫声实在是让她听了心慌。
“你快去,你去了本王就给你晋升。”南楚国国君焦急的催促着,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没出息风范。
那个美人知道自己推辞不过,战战兢兢的向那塔楼门口走了过去。
在那一声尖叫声过后,塔楼重新回归宁静,那美人敲门声极小,可是在这空荡荡的塔楼里却层层回荡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塔楼里微微传来一阵声响,随后便又陷入宁静。
那个美人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塔楼里应该是却没人了,她还是赶紧回去的好。
刚刚敲完门这个美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提起裙摆就准备转身回来。
“王上,这塔楼里应当是没人。”那个美人开心的说道:“西秦使者应当是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赶快回去吧。”
南楚国国君面色突然紧张起来,看着那美人身后,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个美人觉得自己身后一阵阴冷,慢慢转过身去,看到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使者……“南楚国国君颤颤抖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