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姬沫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文政。
“你说文寒娶了国相庶出的小女儿?这怎么可能?”姬沫感觉自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文寒会娶一个庶出的女儿。
“文寒再怎么……也不可能放着一个嫡出的女子去娶一个庶出的吧。况且那日文寒看那子萱的眼神并不是喜欢,反而很厌恶。”
“或许是文寒真的喜欢她吧。”文政道。
“是一个叫锦衣的女子,和你倒有几分相似,大胆不拘泥。”
姬沫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觉得这个婚事怎么样?到底该不该同意呢?”文政道。
“他选中的女子,我们自然是没有理由去阻止,就让他们在一起吧。”姬沫道。
国相府内,原本因为嫡系大小姐这么的被发放岭南,全府上下都笼罩在阴暗悲伤中,可是却因为这锦衣的赐婚,全府上下又活力满满的忙活起来。
锦衣十分高傲的在国相府里四周巡视,自己自小就活在子萱的阴影里,府中人几乎忘记了锦衣的存在。
这一次算是凭借文寒扬眉吐气了。
“父亲,文寒王爷送来的聘礼可算是满意?”锦衣走到国相身边道。
“自然是极好。”国相赶紧陪笑着说道,此刻对这个庶出的女儿完全不敢有半丝的轻视。
“锦衣啊,之前是爹对你关注的太少了,以后爹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你爹和你娘的。”国相在一旁陪笑着说道。
“以后嫁给文寒王爷,可一定要乖乖的听文寒王爷的话,以后可要多让文寒王爷来府中走动。”国相道。
锦衣悠哉悠哉的坐到一旁的石凳子上,对国想说的这些话毫不理会。
“这婚可是王后娘娘赐的?”锦衣问道。
“对,这可是王后娘娘新婚第一天赐的婚,天大的福气啊。”国相连连说道。
“王后娘娘不是和文寒王爷交情匪浅吗?怎么舍得把文寒王爷推给我?”锦衣轻蔑的笑道:“这王后娘娘先是害的姐姐发放岭南,下次还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
“还希望父亲能够帮我好好的监视王后,她我们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得罪。”锦衣道。
国相连连点头:“爹也正有此意。”
“她,你们都不能招惹。”文寒突然从花圃后面走了出来,面色阴沉,眼中似是带了些许的血丝。
“谁若是敢动她分毫,我定让他死无全尸。”文寒说罢,面色阴冷的看向国相。
子萱被突然出现的文寒吓了一跳看到这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怕的文寒,心里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
“王爷,怎么会有人要害王后娘娘呢,我们只不过是以后要好好的捧着王后娘娘。”锦衣急忙说道,面容不由得有些僵硬。
文寒一把甩开锦衣,道:“我希望你不要和你姐姐一样。”
锦衣面色难看了几分,唯唯诺诺的点了点头。
祭祀塔楼内,文梁静静的坐在阁楼处,这个阁楼之内没有任何的阳光能够照射进来,坐在里面甚至分不清白昼与黑夜,有的仅仅是那无尽的黑暗,好似能够把人吞掉一般。
忽然阁楼的门被人推开,一道光线射了进来,不偏不倚的打在文梁的脸上。
原来已经天亮了……文梁伸手轻轻遮挡住那打在自己脸上的阳光,心中一阵酸楚。
“你想坐到什么时候?”南楚使者问道,将那木门索性都推了开来。
“左祭祀把你保下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怨天尤人。”
左祭祀?
文梁不禁笑了笑,感叹自己真的是个不自量力的窝囊废。
左祭祀因为奶奶的嘱托才愿意保下他的性命,而这文政又是为了姬沫才饶了他。
一切都是那么的悲凉,将他一点一点的压碎,埋没,像是将他逼到了尽头,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能,不得不放弃自己所想去得到的一切。
“左祭祀说,你若是无事便离开这个塔楼吧,祭祀塔楼内不养无能之人。”南楚使者语气生硬的说道。
文梁顿时觉得南楚使者扫过来的视线都是那么的刺眼,将他刺的遍体鳞伤。
走罢……
不要再留在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地方了。
或许他就不该活着。
文梁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是怎么了。
文政都没死,他怎么能想着死。
他不能这样下去,该死的是文政,不是他。
文梁慢慢站起身,南楚使者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文梁,突然发现文梁周遭散发出来的气息,冰冷的让她都觉得阴毒。
终于,文梁走出了这个阁楼,没有任何人陪在她的身边,宛若一个孤家寡人……
对,孤家寡人,文政或许是一个好的帝王,可惜帝王不可多情。
多情必是失败。
“他没说什么吗?”左祭祀看着文梁离开时孤寂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没有。”南楚使者摇了摇头,缓缓道。
文梁本会成为一个很好很清闲的王爷,政事上有文政顶着,不需他出任何的劳力,军事上有文寒顶着,他本无性命之忧。
苦了前半生,本是可以清闲自在的度过后半生,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
饱暖思淫欲,欲望过多,便是毁了自己一生。
“你放心让他这么离开?”南楚使者沉默半晌问道。
“离开便离开吧,若是我能够圈得住他,他还有什么资格做西秦子弟。”左祭祀道。
“有时候真搞不懂西秦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南楚使者揉了揉脑袋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么强盛的国家还在那里勾心斗角,看我那南楚,现在可是内忧外患,连片刻喘息机会都没有。”
“说的对,正是因为西秦太富强无忧,所以这些人才会闲到在这里无所事事的勾心斗角,唱着一出出的戏。”左祭祀道。
“话说,这个南楚可不是你的了,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再回到南楚了。”
南楚使者闻言瞪了左祭祀一眼道:“这么说我可是要在你的塔楼一直呆下去了。”
南楚之内,祥和之气终于是再次浮现上来。
每个南楚子民的脸上洋溢着消失了许久的笑容,戒严了很久的城门,此刻终于是打开了,西秦与南楚断绝了数百年的商贸终于是重新通了起来。
文梁慢慢走进这完全变样的南楚,心里除了震惊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难道南楚也容不下他了吗?
为什么就连这贫弱的南楚也因为文政和姬沫的婚事而变的如此繁华,变差的只剩下他了。
文梁难以接受,发疯了似的冲向那南楚的王宫。
柳若寒说过,无论他是失败还是成功,南楚都会容下他的。
他不想再这么的被抛弃,他不想回到那一无所有的生活中。
“哪里来的乞丐!”南楚王宫的侍卫粗暴的拦住向里面冲的文梁,直接甩到了地上。
“滚!别在这里找死!”守门的侍卫怒声道。
文梁倒在地上,看到自己这一身破烂的衣服,不禁苦笑。
从西秦来南楚用了多长时间,自己究竟是怎么来的,他都忘记了。
他忘记了,被从西秦赶出来之后他就成了一个乞丐,就像是一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金子骤然丢进了泥里,最终是成了一个受人践踏的泥土。
南楚的街道上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糕点摊,记得之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啊。
或许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不起眼的糕点摊了吧。
这飘过来的气味真的是很香。
文梁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见到姬沫是什么时候。
一个巨大的纸袋直接从冷宫高墙的另一端丢了过来,险些把除草的他给砸中。
可是那一袋子的糕点真的是很香,翻着微微的蜂蜜的金黄,抱在手中还能感觉到那一丝丝的热气,松松软软,好想吃上一口。
可是他很乖,停了奶奶的话,不是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可以碰。
紧接着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姐姐一席白衣从墙头跳了下来,真的很像奶奶跟他讲的仙女下凡一般景。
只是这个仙女一脸的伤,看来也是和他一样,受了不少的苦吧。
就这么想着,文梁不知何时已经是站在了糕点摊前,看着那刚出炉的糕点,出神许久。
冷不丁的一个冒着热气的糕点砸到自己的怀里来了,文梁险险的接住,险些滚进尘土中。
“吃完赶紧走,莫要耽误我做生意!”那糕点摊的老板凶神恶煞的说道。
文梁抱着这个糕点有些出神,随即回过神来不由得苦笑。
“我堂堂一个王爷,何须他人同情?”文梁将那糕点直接丢在地上,满脸的嘲讽。
“哎呦呵,你这个小乞丐是不是疯了?竟然说自己是王爷?”那个糕点摊的老板听到文梁如此的说,不禁是直接笑了起来。
“你若是王爷,那么我就是皇帝了呢。”糕点摊老板的一席话,惹得周围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小乞丐怕是已经疯了,我们就不要再去嘲笑他了。”周围人打趣道,在这街上渐渐围成了一个圈。
文梁面色羞红,看向这四周不断嘲笑自己的人,心里一阵羞愤。
“发生了什么事?”柳若寒出宫巡访,看到这街上竟然围了一个圈子,严重堵塞了行人的去路。
“这里有个疯子说自己是王爷。”
“哈哈哈,真是笑话,也不看看自己究竟是什么德行。”
面对一干人的嘲笑,柳若寒不禁是皱了皱眉,看向中央,正是一个混身破烂狼狈不堪的瘦弱少年在其间抱头痛哭。
如此的凄惨,真不知这些人究竟是怎么笑得出来的。
或许就是压抑吧,常年的战乱和暴政,让他们心里积攒了太多的恨和暴虐无处施展,所以,看到这样一个少年受尽苦楚时,他们想到的便是嘲笑而不是帮助。
愈压愈厉害,适得其反。
“都散了吧。”柳若寒道,掏出怀里的金子便丢到了文梁的跟前。
“也是一个可怜人,嘲弄他做什么。”柳若寒说罢便准备转身离开。
文梁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那一块金子,眼泪险些涌上来,这声音分明就是柳若寒。
文梁把头紧紧的低了下去,不知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柳姐姐……“文梁轻声唤道。
柳若寒身型微微顿了顿,刚刚她似乎是听到了文梁的声音……
“柳若寒姐姐……是我。”文梁道,声音亦是掺杂了哭腔。
柳若寒猛然转过身来,看到那地上如同乞丐一般破败可怜的文梁,心里一阵抽搐。
“文梁?”说罢柳若寒早已是冲到了文梁的跟前。
难以置信,柳若寒拨开文梁那垂挡住面容的头发,有些难以置信。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柳若寒难以置信的问道。
“除了什么事?姬沫怎么样了?姬沫没事吧。”柳若寒急切道。
“柳若寒姐姐,她没事,是我失败了。”文梁此刻早已是坚持不住,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哭的如同孩童。
柳若寒神色渐渐平淡下来,轻轻抚了抚文梁的背道:“无事,我说过还有我呢。”
“看来文政是不想杀你,竟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就连我也是没有丝毫的察觉。”柳若寒叹了一口气道。
“到底也算是你王兄,切莫要恨他。”
文梁年纪还小,在南楚和在西秦都是一样,可是姬沫却只有待在文政的身边才会觉得开心吧。
她不能去反对文政,这样对姬沫不好。
四周看戏的人纷纷散开,柳若寒带着文梁径自走向了王宫。
“柳若寒姐姐,这两个守卫人先前曾私底下对你不敬,还是杀了好。”文梁在宫门口突然停住脚步道。
柳若寒迷茫的看向文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文梁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文梁不知是何时来的力气,竟直接抽出了柳若寒腰间的配剑,直接砍向了先前难为他的那两名侍卫。
柳若寒还未来得及阻止,只是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猩红,这两名侍卫还未来得及求救便双双倒在了地上。
血液喷溅在文梁的脸上,像极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