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要赶快的去西秦……
文政急匆匆地向那殿外走去。
柳若寒看到文政乱了自己的方寸,赶紧跑向前去把文政紧紧的拉住,道:“姬沫现在在西秦,文寒是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之前发生了什么,以后都会慢慢调查清楚的,眼下要紧的是组织好军队攻打西秦,把属于你的给抢回来。”柳若寒劝道。
文政明白,自己此刻自然是要安下心来。
姬沫还在西秦,他要把西秦夺回来才行。
朝阳落在朝乾殿上的门槛上,打在文寒的脸上。
文寒觉得自己的脸一阵刺痛,忍不住的伸手去遮挡那灿烂的阳光,后背却磕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文寒骤然从地上坐了起来,身旁散落的都是一些不知积攒了多少天的奏折。
日上三竿,莫不是错过了上早朝的时间?
也罢,文寒再次颓废的躺会地面,脑海里回荡的都是姬沫的身影。
他也从未上过早朝,倒也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大婚……
也算是大婚吧,虽然连一个洞房都没有。
文寒捂住自己的脸,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在得到之后竟然会那么的失落。
“王上。”
姬沫的声音在大殿之外冷冷的响起。
文寒猛然睁开眼,坐起来发现姬沫正一脸冷漠的看向自己。
“王上不打算上早朝吗?”姬沫冷冷的开口道。
文寒有些恍惚,昨夜的酒劲还未消,现在头脑仍旧是酸胀。
“怎么了?”文寒有些呆愣的问向姬沫。
姬沫依旧是神色冰冷,果真不是帝王的料,文政永远都是那么的努力,从不会把这些奏折给丢到地上。
就像是文政曾经说的一般,江山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而这些奏折则是那孩子闯下的祸端,若想要管理好这个江山,处理奏折自然是要认真对待。
“这些奏折关乎民生,王上这样如同泥土般丢洒在地上,实在是不合适。”姬沫捡起地上的奏折,一一整理好放在了书桌上。
文寒此刻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头站在一旁,嗫嚅了片刻,始终不知自己此刻到底是该说些什么。
姬沫没有打算再继续和文寒说下去,冷淡的做到了那文政曾经坐的地方,拿起书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虽说都是一些民生问题,可终究是要解决的。
自从文政不在了以后,朝中的大臣做事多半都是在为了自身的利益,让她生气的是文寒竟然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姬沫手中简单的翻了翻那堆在一起的奏折,突然觉得有些怪异。
这些奏折怎么千篇一律?无一不是在说民生。
怎么这般平淡?
“我去上早朝了。”文寒站在姬沫身边气场全无,甚至有着几分懦弱和逃避。
姬沫没有理会文寒,文寒自讨没趣,直接离开了朝乾殿。
姬沫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放下,心里却不断的算计起来。
当初她生下的文政的孩子莫名其妙的死去,朝中就该有不少人开始上书来弹劾他们,可是没有。
现在她嫁给文寒,杀了文寒的原配夫人打压国相那一脉的势力,更是不可能没有一点的动静。
莫非他们一个个的都罢工不干了吗?
还是他们打算造反?
姬沫猛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疾步走出殿外。
“文寒!”姬沫喊道,环顾四周尽是一些在洒扫的宫人,根本不见女官。
快步走到那宫门口,大臣的马车寥寥无几。
文寒自然是也发现了这怪异的情景,不禁赶紧的让那宫中的侍卫召集诸位大臣进宫上早朝。
朝乾殿那空荡的大殿之内站着那寥寥的几位臣子,皆是自己之前的门客。
“国相呢?”文寒问道,紧皱着眉头,看向这空荡荡的朝乾殿,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大殿之内的大臣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向那站在大殿门口的姬沫又选择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姬沫站在朝乾殿外,看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臣子,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她此刻应当是知道这西秦发生了什么事。
“南楚是不是对西秦下了战书?”姬沫问向文寒。
被关在冷宫里待产的那些日子,她几乎是与世隔绝,完全不知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可是根据她对柳若寒的了解,单单是凭她生下的孩子直接死掉这件事,柳若寒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文寒面对姬沫的质问,缓缓的点了点头去,面色之间有着几分羞怒。
“没想到国相竟然会带头谋反。”文寒怒道。
“当你立我为王后并且杀了锦衣时便要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姬沫面对文寒的自责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沫沫,我都是为了你。”文寒看到姬沫这冷漠绝情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是一阵慌乱。
姬沫不着痕迹的一把打开文寒的手掌,态度冰冷道:“为了我你就要抛开自己的妻子来寻找我吗?”
“为了我你就要这么的置西秦百姓的民生于不顾,杀死我的孩子,谋害你王兄,把这西秦攥到自己的手里吗?”
姬沫越说越气,话语里带着些许的悲愤。
眼眶中满是那涌上来的泪,文寒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双目通红的可怕,他的真心换来的只不过是姬沫的厌恶。
若是没有遇见姬沫,那么他便不会有着去取代文政当上这西秦王的心吧。
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奈就像是锦衣天真的喜欢他,为他无条件付出可终究是没有任何回报一般。
“我们现在有多少兵力。”文寒问向底下那几个还未叛变的大臣说道。
底下的大臣们沉默不语,面面相觑。
文寒实在是与这西秦的政治轨道完全脱离了,发生的事竟一点都不知道。
“王上,前西秦王找到了。”一个大臣犹豫片刻觉得还是告诉文寒真相比较好。
姬沫神色大变,直接呆楞在原地,惊的瞪大了眼睛。
那个大臣自然是看到了姬沫脸色,咬了咬牙继续道:“而且此次来攻打西秦的人便是前西秦王。”
早就该想到了。
西秦的这些大臣怎么可能如此甘心如此团结的奔向了南楚,原来是有文政。
当初文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就该知道文政会有回来的一天。
文寒有些绝望的跌坐到了王位上,这个华贵的王位,此刻就是一个催命符。
文政……
这么熟悉的名字,姬沫以为以后只能在梦里和文政相见,实在没有想到文政竟真的回来了。
“文政现在在哪?”姬沫直接冲向前去,紧紧的抓住那个大臣的衣领焦急的问道。
那个大臣犹豫的看向文寒,紧闭着嘴唇。
文寒面色惨白,绝望的看向姬沫。
要离开了吗?
离开便离开吧,倒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或许她从一开始就该当一个孤家寡人。
“这……”那大臣有些犹豫的看向文寒,实在不知自己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文寒那么的喜欢姬沫,怎么可能会放姬沫离开。
“告诉她。”文寒道,似乎全身的力气都消散了一般。
“现在已经带兵到了城墙之下。”那个大臣说道。
姬沫丢下那个大臣,直接向那城门跑去。
文政还活着……
为何不告诉自己呢?
她明明一直惦记着他……
当真是狠心,竟然让她等了这么久,当真是心硬,竟然舍得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
他知道他们的孩子死了吗?
他知道她为了这个孩子拼尽了性命吗?
她那么的信任文政,把自己交给了他,爱他爱的那么深,可是现在连他活着都不知道。
城墙之上,姬沫突然停住了脚步,呆愣在原地。
文政是否还爱她呢?
西秦城墙之下,文政坐在军营里,军帐之内都是西秦的大臣,只要是他一声令下,这个城门便会不攻自破。
整个西秦城内的百姓多少也是听到了一些消息,纷纷有些期待文政赶快回来执政,对于文寒他们不讨厌,可是这西秦的天下终究还是文政打下来的。
“王上,我们现在进去吧。”国相在文政身后陪笑着说道。
文政沉默不语,他这是再给文寒机会,若是文寒出城受降,他怎会杀了他。
最后一个兄弟了,从小到大那个叫着自己王兄的人,若是想要做帝王,他定会加以培养。
可是为何会走上这条绝路。
国相自讨没趣,讪讪的退出了军帐。
姬沫站在城墙顶上,目光与刚刚出来的国相对视,神色里带着几分疑惑和愤慨。
“有刺客!”国相率先大喊起来,指着姬沫所在的城墙。
周围的密卫反应极快,数十支毒针直接甩向了姬沫。
姬沫慌忙躲开,方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脚下一滑直接向那城墙下掉了下来。
文政听到姬沫那声叫喊,从军帐里飞快的跑出,不消片刻就把姬沫抱在了怀里。
冰冷的肌肤和那凸出来的骨骼让文政觉得自己的胸膛被隔得生疼。
这是姬沫吗?
竟是这般的消瘦。
姬沫泪眼模糊,紧紧的抓着文政胸膛的铠甲,身体是暖的,终于是能这么真实的抱着他了。
“刚刚是你下令让他们杀了王后?”文政抱进姬沫,微微转身看向国相去,满脸威胁。
国相面色惨白,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直接双膝瘫软跪倒在了地上。
姬沫从文政的怀中挣脱,抽出刀来直接指向国相道:“你为何要任用他?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便是他和文寒害死的?”
文政神色顿了顿,他们的孩子竟是被文寒和国相害死的?
“你知不知道我赌上性命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的被他们掐死了?”姬沫哭到,泪水横流。
文政难以置信。
“文寒怎么可能会掐死我们的孩子?”文政道。
姬沫一刀挥下,文政到这时竟还想着替文寒辩护去,当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国相的头颅滚落在地,姬沫砍的不偏不倚,正好把国相的血液溅在了文政的衣袍上。
“沫沫……”文政看到姬沫如此伤心,心也不由自主的抽痛起来,可是这又如何,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我不能杀了文寒啊,这是我的兄弟。”文政道。
自己小时候过的那么苦,若是没有文寒的陪伴照顾,他只会更加的凄惨吧,只是不知姬沫会不会理解。
“他来了。”姬沫丢下手里的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文寒穿着一身王袍缓缓的走了过来,这身王袍当真是舒适,让他都不想要脱下来。
可是,现在却也是时候归还了,江山美人,他一个都没有得到。
“王兄……”文寒看向文政,漏出一丝苦笑,宛若小时候做错事来求助文政一般。
“若是想要杀了我,我绝不会反对”文寒道,看着那满地的国相的鲜血神色里多了几分坦然。
成王败寇,自古便是如此。
文政呼了一口气,觉得四周弥漫的血腥味有些冲比起,让他有着几分心烦意乱。
“不过,臣弟倒是希望,王兄能好好的照顾姬沫,是我无福,无法和她在一起。”文寒苦笑道。
“但愿来世,不要再相见吧。”文寒说罢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他驰骋沙场多年,自命不凡,可终究还是落入了情字里无法跳出,做出了这么多的糊涂事,是时候解决了。
他有的时候也会讨厌现在的自己,为了一个女人,蒙蔽了本心。
文政一把把文寒手中的剑打掉,姬沫一脸淡然,似乎早就猜到会这样一般。
“你想要做王后吗?”文政突然开口问向姬沫。
姬沫摇了摇头。
不想,从一开始便就不想。
她想要过的平平安安,生活在山林里,生活在闹市中,看遍人间喜乐,与自己喜欢的人慢慢变老。
他们可以贫穷,但是必须幸福。
他们可以争吵,但必须相爱。
就是这么简单,你爱我,我爱你,那么便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没有丝毫波澜。
“那么这个王我也不做了。”文政突然道。
姬沫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天下文政辛苦得来,怎么可能就如此轻易的放弃?
“打天下只不过是为了太平,柳若寒把南楚治理的很好,文寒也是可造之材,西秦和南楚友好往来不会再有战火。”文政抱住姬沫。
姬沫没有闪躲,被文政抱在怀里久久的没有反应过来。
“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这个帝王我不做了,我只做你的丈夫,把亏欠你的都还回去。”文政道。
等着这么久,煎熬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吗?
“可以。”姬沫心脏都在颤抖乾,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我们还会再有很多孩子,我会永远守护着你们。”文政道。
守护……
“这次可不能再食言。”姬沫流泪道,冰封起来的心似乎是在渐渐的融化。
文寒羞愧的低下头,两个人相爱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
爱情很简单,只不过单方面的强求很是痛苦,下次幸福来临,一定要抓住。
三年后……
柳若寒寻遍了整个九州都未能再找到姬沫和文政的身影。
自从那日文政待着姬沫离开,丢下一个大大的烂摊子让她和文寒收拾时,柳若寒心里便一直憋着一口怒气无处发泄。
两人获得了幸福丢下江山离开了,可是她却要管着这整个南楚,劳心劳神。
好在姬沫还记得她,竟派人送来了自己之前送给她的青铜发簪绑着一撮柔软的胎毛,倒也让她消了消气。
这算是让她的孩子认她做干妈了吧,倒也是别出心裁。
“这个发簪倒是别致。”文寒从殿外丝毫不见外的跑了进来,一把抓过那把青铜发簪,仔细的打量着。
三年来南楚和西秦之间往来密切成功的造就了这两个帝王间的感情。
很是为自己家女帝发愁的南楚子民倒是十分的激动,为了让两个帝王的感情升温,可是双手欢迎西秦的帝王来这南楚逛荡。
“你喜欢?”柳若寒抬头看了文寒一眼。
文寒点了点头,道:“当然是喜欢。”
“送你了。”柳若寒很是霸气,将姬沫孩子的胎毛解下来包好,直接把那青铜发簪丢给了文寒。
“若是弄丢了我便去要了你的命。”柳若寒威胁到。
文寒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很是灿烂。
柳若寒不由得被晃了晃眼,不得不说,她很吃文寒这死缠烂打的样。
“我们可是讲究礼尚往来的人。”文寒道,从怀里掏出一个制作精良的红色奏折。
“这是西秦下的聘礼,想要迎娶南楚王,不知王上可否批准。”文寒笑了笑,把那奏折双手递给柳若寒。
“若是不准,恐怕南楚和西秦的子民就要打起来了。”柳若寒小声嘀咕了一句,一个南楚的王印直接印在了上面。
一处山崖之上有着一座精致被茉莉花盖住的小木屋,里面的一对夫妻正看着被揭来的皇榜,面露出幸福的笑容。
“柳若寒性取向正常。”文政喝了口花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
姬沫不禁有些疑惑,道:“你放什么心?她又不喜欢你。”
“我怕你的魅力太大,连女人都喜欢,当初柳若寒护你的时候,我都觉得我是多余的。”文政不由得酸了几句。
“不知道的都以为你俩百合呢。”
“对!就像是我以为你和那誓死追随你的朔方有龙阳之好呢。”姬沫直接反驳。
“你说什么!你竟敢如此的说我?”
“怎么!敢反了?”
身后的一双儿女则是一脸无奈的看向自己那打闹的爹娘,无奈的啃起了手指头。
朔方叹了一口气,抱起两个孩子道:“走吧,我们在这太多于,带你们去找王叔住两天吧。”
夕阳西下,茉莉花成了一片金色,在欢声笑语中飘荡,生活本该如此。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