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软禁于凤翔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夜之间便从宫墙内苑传到了市井民间。
至于皇后究竟犯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老百姓们纷纷猜测,这是不是要废后的征兆。
当然,此时最头疼的,大概要数云析信和太后了。
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女,一个是自己的亲老婆,不处置她吧,南荣家那边交代不过去,处置她吧,又怕得罪皇后的母家。
更何况还有太子那里。
听说云烨亦在收到消息之后,接连好几日告假,待在东宫闭门不出。
有说他是一时接受不了,急病攻心,卧床不起的,也有说,他是不想让皇后连累到自己,才刻意避开风头。
不管怎样,皇后一旦被废,云烨亦的太子之位势必也会跟着变得岌岌可危。
云析信不得不去考虑后面的一系列影响。
只可惜他的时间不多,南荣家那边已经递了消息过来,三日之后,云析信若是不给个交代,夜公子便会亲自出面,到时,可能就不单单是废后这么简单了。
当然了,头痛也是云析信头痛。
既然卫芷兰现在已经成功洗脱了嫌疑,也该是时候,接她回家了。
起了个大早,找人去一兰阁打包了两身干净衣裳,云析夜坐上马车,来到了南荣家在天京城郊的那处别院。
正值午后时分,尽管已经入秋,天气仍旧有些闷热。
云析夜留池浩在外边等待,自己一个人进到庄内。
卫芷兰在这里养了好几日伤,云析夜日夜忙于调查真相和找办法去除她体内的邪术,一直没机会过来看她。
好在云妃中毒一事已经查清,私自脱狱一事,云析信也绝口不提,想来是不敢再追究了。
现在她也无需继续躲在这里,可以回家安心休养了。
只可惜,经过连日来的努力,他始终还没有找到可以去除她体内邪术的办法。
为此,他连着好几天没有睡觉,来来回回差点没把那本天鉴宝典给翻烂,然而没有就是没有。
看样子,目前只能先以压制为主,后面再慢慢想办法了。
这样想来,他们两个的处境倒是挺像的,身体里都埋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来到药房门口,接到消息的禾业小跑出来迎接,见到云析夜第一句话就是哀嚎:“公子,你可算你来了。”
这段时间,云析夜人虽然没有来,却每天坚持要他汇报卫芷兰的情况。
比如卫芷兰今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有没有乖乖吃药上药,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休息养伤,总之,饮食起居,事无巨细,全都要一一上报。
弄得禾业一度觉得自己就是卫芷兰专属的老妈子。
而卫芷兰呢,倒是也不跟他客气,天天使唤他干这,使唤他干那的,一点都不见外。
他天天就守着这间药房里里外外的忙活,连去学院给学生们上课的时间都没有了。
现下可算熬到云析夜来接人了。
他终于能松一口气,不用每天寸步不离的守着那个气人的丫头了。
他只怕自己再被这么欺负下去,寿命都要气短好几年!
“她呢?”云析夜无视禾业哀怨的眼神,抬头看向屋内,发现里头安静的很,连说话声音都听不到,还以为卫芷兰正睡着,琢磨说要不要等会儿再过来。
禾业靠在门上,一脸的苦大仇深道:“您自己去看看吧,您这位王妃啊,我可是伺候不起了。”
怎么了这是?
云析夜皱皱眉头,进到院子里面,隔着半开的窗户,他看见卫芷兰盘腿坐在榻上,面前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支了五六个小药炉。
此时,她正摇着手上的大蒲扇,呼扇呼扇地扇着炉子下面的火。
煎药这种活儿不是应该禾业来吗?她怎么自己动上手了?
云析夜不满地看向禾业。
禾业无辜地摆摆手:“你别看我,是你家那位自己无聊,闹着要练习炼药的,我拦了,可是她那脾气你也知道,哪能拦得住啊?她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不喝药,我也是没办法。不过你放心,我照你的嘱咐,一直盯着她呢,保证她没有动用过灵力。”
也是,她那种闲不住的性子,要她老老实实在床上,不大现实。
云析夜无奈地摇摇头,抬步走向屋内,到门口时,瞧见里面一片狼藉的景象,再次停下步子,眉头皱的更深。
只见桌上地上柜子上,摆满了晒药的斗笠,各种药坛药罐东倒西歪地胡乱堆开,药沫渣子撒了一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谁家的药柜爆炸了。
“禾业,快,把那个递给我!”听到门口的动静,卫芷兰头也不抬,随手指指丢在不远处的一只小药瓶,习惯性的使唤禾业。
禾业顺着她手指的地方望过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往门框上一靠,无奈控诉道:“我说姑奶奶,告诉过你几回了,东西不要随便往地上丢,还有啊,你又不是不能下地,就两步道的事,你就不能下来自己拿?权当锻炼了不成吗?”
其实卫芷兰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可是云析夜担心她体内的邪术有所异动,坚持不肯让她到处走。
禾业也没办法,只能按照云析夜的吩咐来。
起先卫芷兰还算配合,可越到后面她越没有耐心,在几番抗争无果之后,卫芷兰提出了条件,不让她出门可以,但要把药炉搬来给她,她要练习炼药。
禾业好劝歹劝也没劝住,后来想说炼个药应该花费不了多大的精力,就由着她去了。
谁知道这位大姐跟中了魔似的,一天早晚就守着那堆药炉,眼睛都盯直了,连带禾业也被她拽着天天围着这堆药炉转。
卫芷兰有一下没一下打着手里的蒲扇,掀开药罐上的盖子,青紫色的雾气随之飘了出来,从云析夜的角度,可以看到里面装着透明的蓝色液体。
“不是你说的吗?你家公子让我卧床静养,不许随处走动。我听你们的话了呀,在床上老实待着,一下地都没沾,那拿东西这些杂活,可不就只能麻烦你了呗。”
卫芷兰伸长了头,打量了打量罐子里面的液体,确定没问题后,将盖子重新盖上,整个过程十分专注,完全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