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你……你这不是为难为父吗?”卫鸿泰无奈到几乎崩溃。
原先他以为卫芷荷只是为了荣华富贵还有太子妃的位子,才这般来哀求于自己,本打算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自己都铁下心,绝不搭理她,却未曾想到,当中还有这番隐情。
卫芷荷再不堪,也是他亲手教养出的女儿。
那时,洪氏刚进门不过一年,府上就两个孩子,卫芷兰和卫芷荷。
卫芷兰那边,因有洪氏挡着,加之他刻意冷落,弄得这孩子对他也不甚亲近,见到他就像小鸡崽子见了猫,畏畏缩缩的,父女间更不曾说过什么贴心话。
卫芷荷就不同了。
她自小被娇惯长大,小时候的个性明快活泼,惹人喜爱的很,又时不时喜欢黏在卫鸿泰身边问东问西的。
卫鸿泰本就喜爱孩子,尽管卫芷荷不是他跟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怎么会不疼爱?
一来二去的,父女二人感情愈发好。
赶上卫芷荷到了要请先生的年纪,卫鸿泰想着,反正自己素日也清闲,不如亲自教导,免得她天天跟着洪氏,耳濡目染些不好的习性,再磨了性子,故而便亲自叫她习论语,读孟子。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
哪怕全是自己的骨肉,感情上也有近有远有厚有薄。
卫家的四个女儿里头,卫芷菊心眼最多,卫芷梅最没有存在感,卫芷兰嘛,从小受苦,卫鸿泰对她愧疚最深,父女两人也最疏远。
真正算得上贴心的,唯独卫芷荷一个。
当初卫芷荷和云烨亦暗通款曲,他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明白卫芷荷心中所想。
可为了卫芷荷的颜面着想,他宁肯委屈卫芷兰,也还是默许了这门婚事。
谁能想到,他的默许,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而今他还要违背自己的原则与誓言,去帮一个伤害了自己女儿的混蛋夺皇位吗?
卫鸿泰越想越生气。
卫芷荷却不了解他的一番苦心,听到他说为难,一把推开卫鸿泰扶着她的手,红着眼睛,满面悲愤道:“为难?今个要是大姐这样哭着求您,父亲您就不会这么为难了吧?您肯定一口就答应了吧?我知道,父亲心中只有大姐这一个女儿,我算什么呀,父亲根本从来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这话从何说起啊!”卫鸿泰也有些不高兴了。
是啊,这话从何说起啊!
从小到大,卫芷荷可一直过得都是众星捧月的日子。
说是卫府二小姐,其实吃穿用度,堪比公主待遇。
卫鸿泰对她,那也是言听计从,要啥给啥,就差没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挂她脖子上了。
就这,她还不满意?
还卫鸿泰心里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她打哪儿得出的结论?卫鸿泰心里有谁都不可能有她,他当初可是差点要毒死她啊!
卫芷兰在外头听着,恨不得把自己那对大白眼顺着窗户口丢卫芷荷脸上。
卫鸿泰青着脸,坐在地上,从表情来看,整个人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
卫芷荷对此浑然未觉,抄起方才在扭打中掉落在地的茶杯,狠狠扬手摔在对面墙上,还好卫芷兰躲得快,不然挂彩的就该是她了。
“我知道,在父亲心里,看重大姐,更甚过于看重我,您是巴不得我家殿下做不成这个太子,您好扶六王爷上位,让大姐来做这个皇后吧!”卫芷荷越说越没边。
卫鸿泰腾一下站起来,冷面呵斥道:“荷儿,不得胡说!”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若叫旁人听去,还以为云析夜有夺位之心,再连累到卫芷兰就不好了。
卫芷荷哪里肯听他的劝?
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道:“父亲,您且说,您答不答应我吧?若您坚持不肯答应,那女儿就权当没有您这个父亲,以后与您再不往来就是了!”
好嘛,继卖惨,寻死,寻死加卖惨之后,卫芷荷终于使出了最后一招:断绝关系。
你别看她这狠话撂得有模有样的,可卫芷兰一听就能听出来,她不过是吓唬人罢了。
就像她说的,现在太子势弱,他们唯一能指望上的,就是卫鸿泰这个老丈人。
她敢跟卫鸿泰断绝关系?
除非她真的想让云烨亦休掉自己。
她没那么傻的……
“看样子,该咱们出马了。”卫芷兰拍拍云析夜,冲他比了个眼色,俩人猫着腰,悄悄溜回到门边。
卫芷兰正打算抬手叩门,云析夜拉住她,认真地问:“你确定要掺和这件事?”
卫芷兰撇撇嘴:“谁要掺和这破事了?他们父女俩是死是活都跟我没有关系,我担心的是,卫鸿泰那个老家伙一时拗不过她,再答应了,那云烨亦不就有了倚仗,我可不能看他这么好过,得给他使点绊子,让他不能得逞才行。”说着,趁卫鸿泰还没来得及答复,咣咣叩响了房门。
卫鸿泰和卫芷荷正大眼瞪小眼的在那儿较劲呢,听到叩门声,方收拾了下心情,上前去开门。
在看到卫芷兰和云析夜站在门外时,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好似遇上救星般,稍带慌乱地将他们让了进来。
其实他也巴不得赶紧来个人救他吧,毕竟,拒绝又不能拒绝,答应又不能答应,这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肯定比火上熬油还要难受。
“王爷,王妃怎么突然来了?”卫鸿泰引他们进到屋里,低头瞧见周遭的一片狼藉,面露尴尬之色。
卫芷荷在看到他二人时,脸上悲戚的神情猛然冻住,紧接着便咬牙切齿起来。
“呦,卫大人,侄媳妇,你们这是……练武呢?”卫芷兰打量一圈四周,先是装傻,后面注意到卫鸿泰和卫芷荷的脸色,又做恍然大悟状道:“呀,该不会是打架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