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容国公口中的儿子,也就是容笙容世子,与萧昀和萧玥一同乘坐马车前往姑苏城地牢。
昨日从卿玖那儿得知消息后,就在沈宅等待莫北从陈阳那里回来,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然而事与愿违,陈阳虽然也犹豫过是否要将此事告知那三个小祖宗,毕竟他们才十岁左右,知道了又能如何?
萧衍与慕容瑾遂在临走前派人知会他,说:犬子昀资质虽欠佳,但思路清晰,逻辑清楚,陈郡守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使唤;小女玥虽顽劣,但跟随殷神医学了几年医术,没法医死人,肉白骨,不过对人体构造已十分娴熟,解剖刀还是拿得起的,陈郡守尽管放心。
陈郡守看了这封信之后,哪里还放心得下啊?
天知道他听到萧衍和慕容瑾要回京的消息时,虽然心有不忍,但却是松了口气的。
若是真如慕容瑾猜测,那番邦人死于天花,那姑苏城恐怕就要面临一场恶战了。
陈阳当然听说过慕容瑾多次治好瘟疫,不怕危险深入疫区等事迹,他也十分敬佩,可他一想到这些个不可多得的贵人若是在姑苏城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尤其是还有几个矜贵的小祖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就是把老命豁出去了,恐怕人家也不肯要啊!
所以当他心情复杂地准备送别燕亲王一家以及容世子的时候,却被告知,萧昀萧玥和容笙要留下来。
当时陈阳就懵了,莫非他这几日的罪过燕亲王?不然他为何要这样为难自己?
然而还未等他斟酌出个合适的推脱说辞,萧衍与慕容瑾已经扬长而去了。
陈阳看着尘土飞扬中的马车背影,吃了一嘴沙子,然后哭笑不得地回到了府上。
得知蒋睿也知道此事后,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昨日他见了莫北之后,便立即派人去请示蒋睿,今日蒋睿说收到了萧昀的信,说是找到殷三原了。
陈阳差点痛哭流涕,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终于肯出现了,真是雪中送炭啊!
于是他这大半夜的,与蒋睿亲自在地牢门口迎接这位传闻中性情古怪的神医,唯恐怠慢半分,就将姑苏城几万性命断送了。
沈宅的马车停下之后,陈阳便想上前迎,可蒋睿却如松一般归然不动,于是他去尴尬地收回迈出去的脚,挺直了腰板。
然后便看到从马车里下来了三人,自然是吃那三位小祖宗,他们下了马车径直走到陈阳与蒋睿跟前,礼数周到地互相问候。
一番你来我往的行礼之后,迟迟不见殷三原的踪影,蒋睿看着他们身后除了一辆马车,便是漆黑一片的夜色,忍不住皱了皱眉问:
“殷谷主呢?”
三个小祖宗笑容一滞,容笙偏过头不去看蒋睿,萧玥继续尬笑,萧昀犹豫了一下要开口,结果被萧玥打断:
“呃,师祖临时有事,来不了,让我代劳!”
此话一出,立刻把笑呵呵的陈阳和高大的蒋睿说得身子一僵,神情一滞,周围的气息都不由地冻结,叫人呼吸困难。
容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萧玥便恍然大悟似的“安慰”蒋睿道:
“大将军请放心,我解剖尸首的技术不必师祖和娘差!”
蒋睿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什么找到殷三原,一定是这三个人精想的馊主意,为的就是参与到其中来。
让他这如何能放心?
原以为殷三原真的肯露面帮忙,没想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蒋睿此时只觉得头疼至极。
陈阳也反应过来了,抽搐着嘴角开了口:
“玥郡主……”您就饶了下官的小命吧!
萧玥闻言却假装看不懂陈阳的哀怨眼神,一脸无辜地眨巴着星眸。
萧昀虽然一开始不赞同让萧玥来尸检,但萧玥说得对,他们可以等殷三原,但姑苏城成千上万的百姓等得了么?
于是他最终同意了萧玥这个“馊主意”,而此时来都来了,他没理由再退缩,鉴定地对蒋睿说:
“大将军,事不宜迟,还是先解剖尸体吧!”
陈阳嘴角继续抽搐,怀疑自己耳背听错了,“这……现在是什么情况?”敢情三个小祖宗不是来查探情况,而是来解剖尸首的?
萧玥见蒋睿眉头紧皱,似在犹豫,她便添油加醋,打算推他一把:
“大将军,既然爹娘让我们留下来,肯定就是希望我们能帮上忙,总不会是要我们躲在沈宅的吧?”
听到这,陈阳总算是明白了,萧衍和慕容瑾回京都之前对它说的话是认真的,不是说客套话啊!
可是他们还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啊!
陈阳是左右为难了,于是干脆将这个难题完整地踢给蒋睿:
“大将军,这事还是您决定吧!”
蒋睿眼神深沉地看着眼前三个与昔日好友相似的小脸,沉思片刻之后,对身后的将士下令:
“带路!”
萧玥心中一喜,连忙看向萧昀和容笙,挑了挑眉仿佛在邀功。
萧昀宠溺地摇了摇头,容笙则是头大都抬不起来了,总觉得这事儿传出去,实在是面上无光啊!
一进地牢,萧玥便闻到一股潮湿腐尸的味道,不由地皱了皱眉,昏暗的灯光照着血迹斑斑的铁栅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腐烂的味道和沉闷的环境,教人喘不过气来。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陈阳让人将尸首集中停放的一间地牢,尚在十步之外,萧玥便闻到一股恶臭,熏得她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然而她好歹也是跟了殷三原四年,什么样是尸首都监国,一开始还会吐得死去活来,后来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莫问上前一步将一个小凳几放在停放尸首的木床旁边,萧玥便一遍戴着口罩,手套,一边走了过去。
陈阳看她手也不抖一下地掀开盖在尸体上的摆布,吓得直哆嗦:
“小郡主,您真的可以吗?”
萧玥视若罔闻,低头便查看起尸体来,看了一会儿她就让莫问将她的药箱拿来。
陈阳见蒋睿并不打算出手制止,而且还要全程观看,连忙开口制止:
“需要下官找个仵作来帮忙吗?要不……”
不过他话还没说,就被一个好听的少年声音打断:
“不用了,我来吧!”
容笙此事已经戴好了口罩,一边戴着猪皮制手套,一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