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走了之后,已经中午了,苏鸢问阿姨想吃写什么。
阿姨心情不错,想和苏鸢和苏子瑜一起出去,苏鸢看了看外面太阳很好,也没有风,觉得让阿姨一起出去也可以,她闷了这么久,出去走走,心情好些,饭也能多吃点。
苏鸢找了件外套帮阿姨披上,阿姨有些不想穿:“刚刚下车的时候我感觉了一下,外面根本不冷,你就别让我穿这么多了,待会要出汗的。”
“出汗了再脱下来嘛,我怕你吹风感冒。”
“行吧!”阿姨拗不过苏鸢,只好把外套披上。
刚刚护士说医院有个很大的食堂,饭菜味道还不错,苏鸢打算和阿姨一起去看看。
中午时分,到医院食堂吃饭的病人很多,苏鸢让阿姨先找个地方坐下等等,自己和苏子瑜去买。
阿姨很久没感受到过这样热闹喧嚣的氛围了,她找了个座位坐下等苏鸢和苏子瑜,周围的病人在交谈着,有的悲伤,有的喜悦。
苏鸢很快回来了,阿姨卧床这么久,肠胃功能不太好,只能吃些清淡容易消化的食物,常和阿姨一起吃饭,苏鸢的口味也随之改变了。
苏子瑜也回来了,他端了碗鲜香的酸辣面,笑嘻嘻的坐了下来。
苏子瑜喜欢吃辣,常常无辣不欢,他来医院看阿姨的时候,吃不惯苏鸢买来的那些食之无味的食物。
阿姨问道苏子瑜酸辣面的味道,也觉得很香。
红红的辣椒油浮在汤底上,配上一撮葱花和香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阿姨,你要不要尝一口?这个辣椒闻起来不辣。”
苏子瑜拿了个小碗,小心的盛了一点出来,递给阿姨。
阿姨看了看,怕自己吃坏肚子,但是酸辣面的香味又引得她有些馋。
苏鸢从苏子瑜碗里舀了勺汤尝了一下,“阿姨,辣椒不辣,你可以尝尝,不过汤有些酸,他肯定放了好多醋。”
苏子瑜吐了吐舌头,说:“吃面当然要放辣椒和醋,不然怎么吃得下去?”
阿姨拿起小碗,小心的喝了一口汤,酸酸的口感,夹杂着辣椒油的香味,让阿姨的味蕾觉得有些不适应。
但是这种味道仿佛又有种魔力,催促着她快些把汤喝下去。
阿姨把小碗里的面吃掉之后,还想再吃一些,苏鸢拦着不让,阿姨的胃受不了太大的刺激,即便辣椒不辣,也要小心,不能吃太多的。
苏子瑜见阿姨有些委屈的看着,便赶忙吃了几大口,把面都吞进肚子,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苏鸢忍不住笑了,把自己买的食物推倒阿姨那里。
阿姨刚吃了些酸辣面,再吃苏鸢买的清汤的食物,总觉得味道有些淡,吃了一些便吃不下了。
苏鸢催促阿姨再多吃一些,阿姨实在吃不下,她口里有酸辣面那挥之不去的味道,总想再尝几口。
苏鸢无奈,阿姨自从身体好转之后,就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也许,不是身体好了之后变得这样,是遇到刘医生之后才这样的?
苏鸢捂住嘴笑了几声,看来阿姨年轻的时候应当是很喜欢刘医生的,不然不会把自己这么可爱,这么小女人的一面显露出来。
只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没有在一起。
这样的感情,苏鸢也觉得可惜,他们白白的失去了这么多年。
上次顾南朝说他知道这件事,那自己回去问问他好了,他愿意说的话固然好,不愿说也没关系,刘医生是个很好的人,阿姨如果最后能和他在一起,自己也会很高兴的。
医生手术时间有长有短,苏鸢也不知道刘医生究竟什么时候能从手术室出来,她陪着阿姨在楼下走了走,阿姨的心情明显比以前好了很多。
还在卧床的时候,她虽然每天都做出开朗乐观的样子,但是她越来越黯淡的眼神说明她心里一直都不好受。
感受到身体的虚弱,她甚至一点点的失去活着的勇气,很多次想自己这样在医院耗着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是想到苏鸢和苏子瑜,这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别的亲人可以依靠,阿姨就又挺了过来,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撑一些日子,看着苏鸢和苏子瑜长大成人。
现在身体一点点好转,又遇到昔日的恋人,这一切都昭示生活的困苦即将过去,迎接她的是美好的未来。
阳台上的花在阳光下舒展着身姿,粉色的花瓣非常漂亮,苏鸢问阿姨:“阿姨,这是什么花?”
“玻璃海棠。”阿姨看着花,嘴角含笑的说道。
苏鸢似乎听过这个名字,看阿姨的表情,这花应该是刘医生摆在这里的。
“阿姨你很喜欢这种花吗?”
阿姨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苏鸢看了苏子瑜一眼,显然他也很好奇,但是阿姨不愿说,也没有办法。
苏子瑜趁着阿姨现在心情好,把自己过两天要走的消息告诉他。
阿姨知道他在沄城有老师照看,早就放心了大半,他这次要走,便也没有过于难受。
直到太阳快落山,刘医生才又出现在病房。
他摘下眼镜,疲惫的揉了揉眼镜,苏鸢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先休息。阿姨很紧张,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手术太累了?”
刘医生摇摇头,带着一丝伤感说:“病人没救回来。”
阿姨的眼神一暗,她知道病人离开的时候,难过痛哭的除了家人,还有医生。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医生,虽然看惯了生死,可自己的病人没有救回来还是会很难受的。
苏鸢拉着苏子瑜出去了,刘医生和阿姨需要一些空间。
阿姨走过去,轻轻的抱住了他,刘医生呆住了,他没想到她居然会抱自己。
他几经犹豫,手慢慢的也伸了出去,轻轻环住阿姨的腰。
她的腰很细,仿佛身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皮肤,皮肤下就是嶙峋的骨头,他心疼极了。
早知道她这些年会过的这么苦,自己说什么也要牢牢的抓住她,说什么也不放开。
“别难受了,尽力了就好,病人不会怪你的。”
刘医生叹了口气,她说的自己都知道,但是哪怕经历过再多的手术,听到病人家属的哭声时,还是会忍不住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