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殿依旧选择右边的岔路，既然长云真君如此坚持，星剑也不好再说什么，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轩辕殿、七星殿、莲华殿都选择了左边，其他宗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就青云宗的人最少，孤零零地剩下永旭一个人。
永旭反而自在，想跟着哪边走就走哪边，省得一群人叽叽歪歪商讨来商讨去。
还是走之前青涟说了句：“诸位，他们那边三殿齐全，要是真找到宝物，恐怕也轮不到分配给其他人。”
瞬间，宗门的立场就开始摇晃了。
星剑真君懒得说话直接带着人走，道不同不相为谋，劝来劝去打嘴炮有意思吗？浪费时间。
最后九宗除却青云宗，就剩下无相宗的宗主和两名弟子跟随在星剑队伍后面，永旭很诧异地看向金涛鹤，金涛鹤无声摆手，作势朝他拱了拱，永旭便没再多问。
一直到两支队伍各自走远，金涛鹤才贴近永旭用精神力传音道：“我是为凌姑娘而来。”
永旭蓦地睁大眼，下意识地露出防备姿态。
金涛鹤急了：“师兄莫要如此，我并非想伤害凌姑娘，而是为了符篆之事有求于她……”
——
“咳咳……”凌楚云胸口仿佛压着千斤重，猛地吐出一口水，瞬间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幽幽地睁开眼，看到白羽脸上满是焦急神色，伸出手贴到他脸上，笑着说：“怎么这副表情，我不是好好的吗？”
一说话，她才发觉自己嗓音沙哑的可怕，喉咙间似乎被灼伤了。
“你中了定身咒，掉落黑水域后被尸鲲的蚀骨毒液喷中，幸好小白及时替你挡住这才没伤及全身，只是有部分溅到了喉间。”
撑着手肘坐起来，凌楚云忍不住摸了摸喉咙。
“小白呢？”
白羽抿了抿嘴唇，凌楚云顺着他的视线往另一边看去，就见冥度双手悬于上方，手掌心内温和纯净的白光将四尾狐狸笼罩，银白色皮毛上的伤口冒着缕缕黑气，在白光的净化下翻开的皮肉正在慢慢愈合。
冥度身上干净的一尘不染，倒是在他身边盘膝打坐的蓝若卿衣袖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墨发凌乱地垂下，看上去很是狼狈。
白羽脚尖碾地，轻轻跺了跺，神色不情愿道：“当时他为了救你，耗费了大半修为，没个把月补不回来。”
凌楚云愣住，眼底情绪复杂，心头万般滋味。
她在伽蓝殿时没有知心朋友，青涟的嫉妒她知道，可青涟如何与她有什么干系，不与她多来往便是。
以前的凌楚云看待事情太过简单，性子使然她对身边大多人都不甚在意，也就蓝若卿能入得她青眼。
要说男女之情，凌楚云是没有的，她不懂，也没想懂，可对蓝若卿毕竟不同，所以长云真君提议与他结为道侣，凌楚云也同意了。
她想，或许这世间再难找出像蓝若卿这样能聊得来的朋友，道侣便道侣罢。
正因蓝若卿于她不同，在被蓝若卿围剿的那一刻凌楚云更觉悲伤难过，她第一次品尝到恨一个人是如此苦涩，被信任的朋友背叛比在困境中更令人绝望。
重生后回到修真界，蓝若卿来青云宗的目的她明白，在丹阳城的多次维护之情她也能看到，可凌楚云依旧不想面对他。
原先的凌楚云已经死了，蓝若卿后悔又能怎样呢？如果她没有鸿蒙珠，没有仙帝，早已魂飞魄散。
“去吧。”白羽忽然开口。
凌楚云疑惑抬头。
白羽无奈叹气，揉揉她的脑袋：“昨日之事不可留，虽然我很不想替他说好话，可凭良心讲，他人品并不坏，或许曾经的他为了所谓的正义愚昧无知，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但他现在已经明悟，日|日夜夜在为此赎罪。”
凌楚云眼神暗了暗，偏过头去：“这真不像你能说出的话。”
白羽伸手掰正，捧着她的脸目光温柔：“小云儿，我不是在为他开脱，是为了你。”
凌楚云：“……”
“你困在过去太久了，我不信你没有发现最近你的修为有止步不前的趋势，你向来聪慧，个中缘由也不需我道明。”
凌楚云眼神游离，感觉自己在白羽的眼皮子底下无所遁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白羽低下头柔软的唇温柔地在她泛红的眼角一触即离：“乖啊，不要让它成为你的心魔。”
凌楚云鼻子有些酸，翁声翁气道：“嗯。”
——
蓝若卿感觉有人靠近，从入定中脱离。
睁开眼，白色身影映入眼帘。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很是尴尬，冥度分神放出一股精神力查探，等了半天也没有人说话，感觉很没意思，撇撇嘴操控着光球挪到离他们两个更远的地方。
凌楚云：“……”
蓝若卿：“……”
“咳，你……受伤了么？”凌楚云问出口后立马就后悔了，受没受伤不是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么，这种话问出来实在太傻。
然而蓝若卿不觉得，才过去两年不到，他却感觉像是过了漫长的几十年，再次听到凌楚云的关怀，他很是受宠若惊，手脚都无处安放，磕磕绊绊地回：“没、没有，尸鲲虽厉害，我们几个还能应付，我只是灵海枯竭，过阵子便能恢复。”
凌楚云：“哦……”
蓝若卿：“……”
气氛再次凝固，蓝若卿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
“你……”
凌楚云不舒服地清了清嗓子，呼出长长一口气：“你先说吧。”
蓝若卿沉默了半天，才开口：“对不起，我知道，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一定会原谅，我……”
“我接受。”
蓝若卿不敢置信地抬眸。
话一旦说出口，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凌楚云释然一笑：“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一定会原谅你。”
蓝若卿嘴角的欣喜瞬间僵硬，神色黯然。
但没过多久他便想通了，松了口气道：“没关系，你还愿意跟我说话就好。”
凌楚云认真盯着他脸看，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蓝若卿垂下眼帘回忆：“凡间那次我还不敢确信，后来我偷往冥界才听说有个白衣女子踏着冥河强闯轮回道，我就猜到可能是你身上有什么机遇，再后来白羽带你回修真界，我便确认了。”
“幸好，幸好你还能回来。”蓝若卿塌下肩膀，想通后似是最后一抹执念也消失了，他整个人看上去放松了不少，温和地说道，“白羽身上藏着很多秘密，他的来历我大抵能猜到一二，按理我没资格置喙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但倘若有朝一日你与他立场不同，他护不住你，你大可来寻我，我会竭尽所能，这大抵是我仅能为你们所做的了。”
白羽抱着胳膊一脸不爽地走过来，没好气道：“我就知道从你嘴里听不到什么好话。”
蓝若卿无奈地站起来：“你就当我多此一举吧。”
白羽皱着眉脸色很差，却没有反驳什么。
凌楚云看看白羽，又看看蓝若卿，皱皱鼻子：“我怀疑你们暗地里排挤我，要不然怎么一个个的都话里有话，有什么秘密不能说给我听？”
白羽和蓝若卿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墙壁上有花还是地上有蚂蚁？不说就不说，最好别被我猜到，我最讨厌别人背叛我。”凌楚云超凶地撂下狠话，身体却很诚实地丢下一瓶丹药，似乎感觉这样很丢脸，扭头就走。
蓝若卿对手里的丹药奉若珍宝，不禁感慨：“她性子真的变了好多。”
“废话。”白羽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