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已重,街边繁华的霓虹灯不断的闪烁着,提醒着这座城的人们,夜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而书房内,却是另外一番的场景,这里的气氛与窗外的气氛截然不同,如果说窗外的气氛是热闹而又强烈,那么书房内便就是无比压抑的氛围。
钟未与钟母两个人已经沉默多时,自从进了书房之后,钟母便就端着茶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时不时的喝一口热茶,随后便是浓重的叹着气,可是唯独不跟钟未说上两句话。
他们母子两个人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自最后一次见面,却是在前年的一个夏天,自打那一次之后,钟母便就回英国生活,逢年过节也只是打一笔钱回来,却并不见他,他认为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十分薄情,也不期望她能够对自己有多么的好,但却并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来管束他就行了。
分明是母子感情,可现在却如同陌生人一般,站在一起,连话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始说起。
终于,钟未悄然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时间正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时间太晚,他倒是会担心白璐远的不便,于是便按捺不住心情,便连忙开口问着钟母:“妈,这次回来这么突然,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至少心里有个准备。”
钟母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她端着茶杯,将茶水送入口中,最后将茶杯放在了书桌上,她转过身,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两年不见,自己的儿子长的倒是越来越有成熟的韵味,她也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些问题。
“我回来难道还要跟你专门打一声招呼吗?”钟母开口说着,言辞之间有些激烈,钟未并不想与她有所争执,仍然耐着心说着:“您突然回来,我没有准备妥善,在母亲面前失礼了。”
他们之间十分客气,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一家人,让外人看在眼里,他们也只不过是长得比较像的远方亲戚一样,谁又能够猜到他们是一对母子关系。
钟未的话中带着几分敬意,却又带着一些强硬的性子,他的言辞之间并没有示弱和退缩,他的目光直直的看着母亲,不曾有一丝半点的闪避。
“幸好你是失礼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谈恋爱了。”钟母想到这里,便就有几分不悦,看样子,她是一点儿也不喜欢白璐远,甚至认为,白璐远的出现,给了她一点麻烦。
钟母认为,一切都在她的控制之中,可却偏偏来了一个程咬金,打翻了她全盘的计划。
钟未倒是有些不能理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带着疑惑问着:“我谈恋爱这有什么关系,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个年纪谈恋爱有什么不妥?”
“啪”的一声响声,让钟未也带着一些脾气,他仍然保持冷静的看着母亲,但是心里却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钟母将一双手狠狠的啪在书桌上,在这安静的书房内十分响亮,钟母看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眯着双眼,皱着眉,用着指责的口吻说着:“你简直是要造反,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随便在外面找了一个女人回来,甚至不跟家里打一声招呼,你将我们长辈放在何处?如若不是你父亲有所怀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吓得我连夜订机票赶回国内,你却用这样的口吻对我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样一个母亲的存在?”
钟未听完她的这一番话,心里却只觉得有几分的可笑,一个几年都不曾见一面的母亲,也只不过是打点钱来安抚他的心灵而已,现在却想要管着他的人生,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母亲现在是想管我的意思吗?”钟未反问着钟母,让她的脸上有些难堪。
钟母紧紧咬着嘴唇,面对钟未的咄咄逼问,她最终无奈的摇着头说着:“如果你说感情方面,这一点我的确是亏欠了你,我和你父亲都曾亏欠你,可我们有努力的在补偿,至少物质方面你并不缺,你甚至过的比任何一家公子哥都要舒坦,就连你父亲的公司也打算让给你继承,这都是给你的补偿,你还嫌不够多吗?”
钟未只是淡然一笑,按照钟母的这一番说辞,的确是有一定的道理,可是,如果物质上就能够替代感情上的生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还需要什么感情呢?
钟未并不再说话,也并不想对钟母进行一番狡辩,这些在他的眼内看上去都是浪费时间,他直接切入正题,想要快速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所以母亲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你还记得你顾叔叔的一个女儿吗?她要从英国留学回来了,她不愿意在英国发展,想来中国看看,我已经给她说了,让她来找你,你们两个也趁机培养一下感情。”钟母也不想浪费太多的宝贵之间,便直接将此次前来的因果说了个明白。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感情问题,将钟未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钟未看着母亲,有几分的不可思议:“所以,你想让你身上的悲剧,发生在我的身上?”
“你……”钟母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钟未,根据他刚刚所说的一切,让钟母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关于我的身世,我为什么不知道?”钟未反问着她。
事实上,这件事情钟未也是直到成年之后才明白,他曾在外公外婆的家中找到过一本日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甚至包括了他的出生原有,当他知道这件事情后,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不过是用来解脱他们之间关系的一个特殊物品而已,连人都称不上。
但是后来,他慢慢的接受了他的这种人生设定,偶尔也会找一些悲惨的视频新闻来看看过过眼瘾,让他觉得,至少他的父母还没有彻底将他遗忘,但是,现在想要管他,那便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潜意识里,会对这一切的控制有所反抗。
“这都是欠下来的孽债。”最终,钟母只能从嘴内缓缓吐出这样的话,让钟未听在耳内,疼在心上。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她嘴内所说的孽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