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知道您什么想法,可您也应该猜得到他们什么想法,那样场合,我在真的不合适。”
她平平静静道,不愿面对萧逸飞反倒是其次,重点是萧伯伯和萧伯母曾经对她那样好,而她却那样狠心的伤害了他们,这道坎儿,她心里过不去。
“那好吧,你一个人,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还有小辰,等我忙完了这阵就去看他。”
见林挽歌如此决绝,林见信也没有办法,只得幽幽叹了口气,随林挽歌而去。
“恩,我知道,那就这样,我等会还有事情要办,先挂了。”
林挽歌闷声应道,音落,也不管林见信是不是还有话说,便直截了当的将电话挂断。
而后,怔怔的看着已经黑掉的手机屏幕。
原来,都已经要订婚了啊。
她不禁勾起嘴角,夹杂着三分苦涩与无奈,放任自己陷入最后一次的回忆里。
那些曾经象征着幸福和快乐的时光,那些曾经让她连做梦都忍不住笑出声的点点滴滴,还有那些曾经以为会是永远的曾经。
再见了,萧逸飞。
再见了,曾经。
彼时,薄氏集团,三十三楼办公室。
“boss,锦云小区那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搬过去?”
助理陈飞一边整理着手上的文件,一边步履匆匆的走进来,“还有,这里是有关滨海度假村项目的启动报告,您看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就让财务部那边准备资金了。”
“OK,我看一下,另外,再去安排一下会议室,二十分钟后有个跨国视频会议需要开,提前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因为任何事来打扰。”
薄慕言头也不抬的接过报告,仿若黑曜石般的眸子飞速一扫,不过三秒,就利落的报告最下方划上自己的名字。
末了,才好似突然想起什么,募得一顿,面无抱歉道,“不用搬,全部重新买一份,记得添置点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办好了年底奖金翻倍,办不好全部扣掉。”
额……
陈飞心里顿时一大堆羊驼奔腾而过,给boss布置房间,还真不是个美差!
“好的boss。”但拒绝的话,只会死的更快。
午后。
天空难得出现了一丝薄云,给酷热的秋老虎带来几分凉爽。
微风卷起道路两旁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宛若一曲低缓而轻柔的乐章,沁人心脾。
一个分外帅气的急转弯后,林挽歌甩一甩脑后的长发,开门下车。
离林江辰下课的时间还早,她本来打算接着练习演唱会需要的曲子,可练到一半,猛然想起应该给小家伙买新的曲谱了,他现在那几个,都是在国外的时候买的,需要换换了。
而且,如果小家伙忙一点的话,想必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薄慕言搞在一起了,而她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走过正前方的拐角,约莫五十米后,一家古色古香的门面仿若变魔术一般跃然于眼底。
“没想到真的还在。”
林挽歌不由感慨道,想一想六年不止了吧,以前还在天都的时候她就经常来这里买东西,还总是趁着店主人不注意,偷偷在墙角处的那台钢琴上练两手,然后在店主和蔼深沉的目光中,笑嘻嘻的跑开。
后来,许是来的次数太多了,有时候她自己不弹,店主都会眯着眼走过来拉着她一块弹。
她还记得店主是个特别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个子不高、微胖,鼻梁上永远挂着一副甚是老款的金丝框眼镜,衣服也永远是干干净净服服帖帖,算是个活的相当精致的老人儿,就跟她的亲外公差不多。
想着,林挽歌的心头不自觉泛起一股酸涩,回忆就像一把抹了蜜的刀子,可能刚开始会让人觉得甜,到了后面,只会是愈加折磨的痛。
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
是贝多芬月光曲的第一章,也是她那时候最喜欢的一段。
用德国诗人路德维希·莱尔斯塔勃的话说,就是“犹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闪烁的湖面上摇荡的小舟一般”,琴音轻推慢陈,如同倾泻于天地将的月光,照亮那些许久不曾碰触的角落。
而眼下这个正在弹琴的人,虽不及贝多芬那般出神入化,但水平也是相当高了,节奏准确,感情丰富,情绪流露,听得她不自觉迈开步子,就那么随着声音一步步靠过去。
推开店门,绕过回廊,穿过琳琅满目的乐器陈列。
但见金黄阳光下,一位身穿银灰色西装的男人正深情演奏着乐章的高潮部分。
基于角度,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从那十指间缓缓溢出悲伤中感觉到大概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位先生,请问……”像是兀地受到某种蛊惑,她不由得开口道。
却在那人闻声回头的刹那,将所有的后话生生憋在了嗓子眼。
是萧逸飞。
“对不起……”
她忽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旋即,拔腿就往外跑。
“挽歌别走!”
萧逸飞赶忙一个起身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追上去,一把扯住林挽歌的胳膊,一双宛若古水的眸子里,仅是说不出的哀伤。
“别走、别走,六年不见,我们、我们聊一聊吧。”他结结巴巴道,带着几分紧张忐忑和期待。
好像一个正巴巴登着大人夸奖的孩子,苦兮兮的神情一下子砸在林挽歌心上,埋藏六年的感情顷刻间喷薄而出,然而紧跟前来的,又是那些最不愿想起的画面。
“你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么,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她猛地甩开萧逸飞的手,倏尔凌厉的目光中不是陌生就是冰冷。
萧逸飞兀地僵住,他能理解林挽歌为什么一见他就逃,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林挽歌会有这种神情,要恨要怨也该是他来恨、他来怨啊。
明明六年前是林挽歌一通短信让他几乎陷入万劫不复,怎么搞的现在做错了事情的反倒是他一样!
“没什么好聊的?!林挽歌,你不觉得这六年你欠我一个解释么!”他不禁来了脾气,生平以来头一次对林挽歌如此大嗓门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