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毅接过信,星眸瞥见这一幕,唇角一挑,随随扬手指了指橙衣女子,“这位是本王从安居镇带回来的银蛮姑娘。”
“银蛮姑娘先前被陈旸撞伤了,腿脚一直未好,又是孤儿,无人照料,所以本王就把她带回来了。”司徒毅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砚心眼帘忽闪,转眸正视向银蛮,略略施礼,银蛮浅浅勾唇颔首,算是回礼。
司徒毅垂眸,白纸黑字入眼,只见上面大标题写着三个字,思过书,之后便是一篇文字。
“尊敬的小贼王爷:您好!经过一业的深思熟虑,我已经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在此诚恳的思过,保证下次绝不再犯,特地在此恳请王爷的原谅!桑行敬上。”
在砚心和银蛮两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男人拿了手中的书信,拾步走到书桌前,取了一只笔,挥毫泼墨,竟然在桑行送来的信上批示起来。
砚心回来的时候,桑行正抱着一盘瓜子在桌边磕,抬头瞥了一眼走过来的砚心,见她手中拿着的信封还是自己之前写的字样“信王敬启”。
眼皮子一翻,继续垂首嗑瓜子,她就知道会是被男人退回来的结果,男人既然说了,写不好要重写,那肯定就要刁难她一下喽。
“放那儿吧。”桑行随意地朝桌上呶呶嘴,“他是不是说不满意,让重写?”
砚心一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在搞什么,但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下,“都尉,王爷有回复,就写在信里面。”砚心说着,将信呈上。
“哦?”桑行眉梢一挑,有些没想到,一把将手中的瓜子皮扔了,伸手接信。
垂眸看去,桑行大眼睛一转,气呼呼地把信撇到桌上,什么破回复嘛!
砚心见她生气,也不敢多问,偷偷拿眼梢斜觑了一眼桌上的信纸。
最打眼的还是男人遒劲稳健的笔迹,龙飞凤舞,“认错态度敷衍,言语不诚恳,丝毫不见思过悔错之心,还污蔑诽谤本王,罪加一等,继续思过,下次将过错逐条列出!”
砚心第二次送信过来的时候,司徒毅还在书房,只是这一次只有司徒毅一个人,负手立于窗前,什么也没做,似乎在发呆。
听到砚心过来,男人转过身的瞬间,明显的唇角轻扬,眉目染上淡淡喜色。
随手将信展开,垂目。
思过书。
一、胆大妄为,没有自知之明。
二、言而无信,没有遵守承诺。
三、心慈手软,对敌人存有妇人之仁。
四、逆来顺受,不懂得奋起反抗。
没多久,砚心的就回来了。
这次,桑行什么也没做,就披着一件披风,怀中抱着一个暖炉,坐在书房门口等着。
怎么样?还不满意吧?
哼哼,看砚心的表情她就知道。
桑行二话没说,接过信封,“笼统概括,不够具体,重写!”
秀眉一拢,桑行看着那张纸,思考了一下,再次铺纸,奋笔疾书。
砚心第三次送信来,这一次,桑行写了很久。出乎砚心的意料,这一次男人竟然站在王府倒座房的屋顶上,她来的时候,刚开始还没看到他,就看到陈旸在下面站着。
直到陈旸指了指屋顶,男人翩然从屋顶上跳下来,她才知道。
男人接过信,边看边沿着回廊往书房走,陈旸和砚心就在后面跟着。
思过书。
一、胆大妄为,没有自知之明。对于昨天的事件来说,这一点主要是体现在我明知自己的体寒,却还逞英雄跳水救人,结果得了风寒,连累王爷担心,实乃一个大错,所以王爷在水里踹了我一脚,以示惩罚,是很公正很正确的做法。
我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认知定位如此不明确,应该是因为当初王爷中箭昏迷,我都能背着王爷逃命,所以觉得自己很厉害,才敢贸然下水去救一个弱女子。王爷放心,这样的事我以后一定不会做了,下次我就看着王爷毒发,然后自己逃命。
二、言而无信,没有遵守承诺。这一点主要是针对慕晓这件事,我之前答应过王爷,会尽量躲着慕晓,但是却没有做到,不但如此,我还让慕晓送我回府,和慕晓越走越近,严重违背了对王爷的承诺。
想了一下,这又是为什么呢?我记得当初王爷装成王五的时候,刚开始答应我要做我的护卫,可是没过两天就弃我而去,虽然后面王爷又出现了,但还是害的我差点丢了小命,还有后来去雪海山庄的时候,王爷承诺会和我一直一起,结果却自己跑了,去扮什么阁主,害得我只能自己到处乱窜。
从这些事中,我感觉到可能有时候就算不那么的遵守承诺也不太重要,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件发生,我意识到我错了,现在我才知道,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事王爷可以做,我却不可以。
三、心慈手软,对敌人存有妇人之仁。昨天晚上,我是看到王爷里衣是湿的,害怕王爷跟我一样,得了风寒感冒,所以才怂恿王爷回去换衣服,没想到王爷却说我另有他意。我深深的意识到,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提醒王爷,王爷想发烧就发烧吧。
四、逆来顺受,不懂得奋起反抗。不好意思,我犯得这一个错误,还是和王爷有关。一直以来,我都不太懂得去拒绝别人,所有有时候别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大会反抗。比如,从青州刚回来的时候,王爷对我做出的无礼之事,以及昨夜王爷的无礼行为,我都没有努力的抗拒。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反抗,不让王爷失望。
砚心和陈旸都不知道桑行写了什么在,只看到他们尊敬的王爷大人一直垂眸看着那封信,薄削绝美的唇瓣一点点变弯,勾起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光,且维持了好长一会儿,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砚心再次拿着信回来,桑行已经不在书房了,她刚刚换好了一身衣服,正在厢房里收拾什么东西,好像准备外出。
门没有关,砚心敲了敲门,桑行回过头来,很自觉的将她手中的信接了。
她这封信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堆,男人竟然每一条都回复了。
第一条,不救他人是明智,不救本王是谋害亲夫,其罪可诛,你若有胆,大可一试!
第二条,这一条反省的还可以,凑合着算过了,日后不容再犯。
第三条,既然你这么关心本王,日后本王的身体健康就交由你负责,每日早晨来信王府给本王把脉检查。
第四条,如此有诚意的不想让本王失望,本王定会多给你几次反抗的机会,到时候若有什么不到位的,本王也可以给你一点指导意见。
桑行看完信,直接气呼呼地拍到桌子上,这头猪,他就看不出来她说的都是反话吗?他就看不出来她是在讽刺吗?
什么其罪可诛,什么不容再犯,什么每日把脉检查,什么给点指导意见,气死了气死了,她要气死了。
哼,愤愤地抓起笔,对着那封信泄愤一般狂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