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带她先去了警局。
警局人不多,午后的光线斜斜地照在那个肇事司机的脸上,看起来满是疲倦,眼睛里也写着生活窘迫的种种信息。
楚骁上前交涉,苏念北只是靠着一张桌子,眸光睨着司机打量。
如果他是付伊笙派来的故意撞向龙少的,那他一定有所动机。
他穿着很旧的天蓝色工作服,衣服上写着天然北矿四个字,里面的T恤被汗浸透了,看起来很狼狈。
凭着苏念北对所有细节的观察,这个人,有可能为了钱去做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苏念北走到那个肇事司机面前,轻轻地问了一句。
那人先还发怔,听到苏念北的异乡的英文,愕然地抬起头望着她,他的疲倦的视线里倒映着一个中国女子,她身材纤瘦,腹部微突,他的视线在她的腹部逗留一会,又垂下了。
“为什么要去撞他,他跟你无怨无仇,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在被撞伤记忆全无?”苏念北声音里带着责备,尽管她不想这样,可是她很想知道有多少人为了钱要去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他有些羞愧,低下头揉着手里的鸭舌帽。
好一会,他才从齿间吐出几个带着浓厚本地口音的英文单词,“一切都是意外,当时我太困了,他开车着只顾着看天上的飞机,就那么一下子的失神,就撞到他车上了……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我工作也丢了,有可能还要做牢,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情形。”
“你是为了钱,对不对,付伊笙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苏念北太累了,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有关联的,她看得出来,在他的眼睛被后闪烁着一层惶恐,那是心虚的表现。
但她没有办法利用自己的心理学知识来窥破他的心思。
“喂,请你说话注意一些,我虽然穷,但我没有穷到出卖自己尊严的地步……我告诉你,这是美国,你不能随意出言诽谤任何一个人。现在保险公司正在商榷赔付的事情,他会有一笔不小的赔偿金,而我连工作都丢了,你以为,这就是我愿意看到的结果?”那个美国人突然站起来,冲着苏念北咆哮,声音大得足可以吓到每一个人。
他站在苏念北面前,足足高出两个头。
她就被他的阴影笼罩住,他眸子里那层阴骛和狠戾震慑住了苏念北,她的心慌乱和地跳动了几下。
这时候楚骁出来,眸色微凛,死死地锁住那个人狂燥的眼睛,气势凌架于一切之上,用冷厉、工整的英文对那个高大的美国人说道,“先生,我也相信,贵国法律的公正,它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只要让我查出蛛丝马迹,我会让你在监狱里呆十年,以故意伤害罪控告你,我相信,我有那个能力!”
“先生,你捅篓子了,他可是美国楚氏集团的分公司总裁,你最好想想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然后再重新给我们做一次笔录,辛苦你了,先生。”美国警官走到那个人面前,抓着他的肩膀按了一下,然后,那个人乖乖坐在座位,冷冷地看了一眼楚骁,然后重新开始了笔录。
出了警局,苏念北还有些呆怔,刚才所有的细节都在显示,那个人在心虚。
可是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能让他伏法。
刚才如果不是楚骁,她心里很可能就绝望了。
“刚才,谢谢你!”苏念北坐到车上,系好安全带,有些精疲力尽的感觉。
“以后,能不要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好吗?”楚骁回头,看一才筋疲力尽的苏念北,语气不觉温柔起来。
恍惚中,他们依然是情侣。
为了她,他进出无数次警局,似乎是一个不良青年一样。
“嗯!”苏念北有些伤感,毕竟,龙少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楚骁从车台下的置物箱里取出一块巧克力,放在车台上,语气轻淡地说,“吃一点巧克力能补充能量,之后,你该跟我说说,早晨的时候你去哪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瞒着楚骁做的。
不想告诉他,是因为事情复杂的像个抽象画一样。
她不知道从哪说起才好,心里有些莫名的怅然。
从车台上取出巧克力,看着上面丝滑的巧克力色,图案,心里微微一动,她转过头用清澈的眸色看着楚骁,问道,“什么时候开始吃巧克力了?记得以前,你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楚骁眼睛望着前方,轻描淡写地说,“你现在怀孕,需要吃一些补充能量的东西,但也不能多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牌子,每一样都取了一个……吃完,再买!”
凌乱的一天,惊险动荡,揪着的心也还悬在胸口。
他领着她穿梭在医院和警局,清隽高大的背影替她遮挡着炎阳。
她一直都咬牙坚持着,相信,她依然能如小时候那样,扛着所有的一切走过来。
打开置物箱,里面放着十几袋不同味道的巧克力,她的眼睛,微微地红了。
轻轻,咬了一块,心底所有的负累似已经溃散,她努力地控制着情绪,可是鼻端还是微微地红了。
“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苏念北抬起纯澈的眼睛,望向楚骁。
他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心也在那一刻同她一起沉淀下来。
她的嘴角粘着一点巧克力,像一颗痣一般,点缀着她清丽的容颜。
他看了一眼前方,转身抬臂,不经意地替她拭去,动作轻柔地如同呵护什么珍宝。
苏念北想躲闪,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他的指温触及嘴角,如一点星火点然了燎原之火一般,顺时体能都贯穿着他的气息,她微微闭目,摒弃这种感觉,但却只是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