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北任由脸上的水滴落,头发淋湿后,有一缕跌落到额前,挡着了一点视野,发丝将付伊笙的脸分成了左右两侧,两侧的表情竟然不一样,想想,大概是整容后遗症。
“付伊笙,我知道你喜欢楚骁,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争夺楚骁的爱,但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苏念北不在意付伊笙怎么对她,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能友好相处,反正要离开这里,不想和她无所谓的纠缠。
付伊笙眼睛微眯,冷冷地问,“什么?”
“爱情是争抢不来的,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争也没有用……”苏念北知道这一句就足可以让付伊笙这么久的忍耐功亏于溃,她定然会暴怒,原形毕露,到时候这一杯水的杰作楚骁也会看在眼里,那她也不会白白被泼。
其实有时候也想成全,只是,楚骁压根就不喜欢付伊笙,她再作,也只能是自作自受。
付伊笙厉声反问,“苏念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苏念北耐着性子,一字一顿像敲警钟,“付伊笙,对爱情楚骁有自己的选择,即便他不爱我了,那也未必就会爱着你,我觉得此时我们的境遇也是彼此彼此,就别再作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不作不会死!”
“你……”付伊笙像是泼妇一样,提起什么就摔什么,这次她提的是一瓶开口的紫药水,苏念北瞳孔放大,本能地抬手去挡,紫药水一半倾到自己身上,一半顺着付伊笙的胳膊倾到了她身上。
顿时,一件雪白色的貂皮上衣染成了紫花色,斑驳的像是一只从林间窜出来的松鼠,苏念北想笑她,但还是忍住了。
付伊笙发狂一般的尖叫,扯着身上的白色貂皮跳脚,“这是我最喜欢的貂皮大衣,你竟然给我弄脏了,你赔我……”
苏念北也在气头上,随口就说,“赔就赔,多少钱,现在就给你,快点让我离开这。”
楚骁房间的门一直未开,大概真的是伤心至极。
古话,哀大莫过于心死,苏念北的双睫微垂,然后瞪着付伊笙。
刚才的事情本就是付伊笙的责任,这时候她本该转身就走,但隐隐的,却希望再看楚骁一眼,哪怕只是一下下。
付伊笙冷哼一声,脱下,身上的皮草,“十八万,现金还是转账?”
付伊笙本来就是想看苏念北的笑话,就是想看看这种穷到底层的人到底怎么样赔她这样一件普通的衣服。
听到价格,苏念北立刻泄气了。
她也想扬眉吐气把十八万甩到付伊笙面前,然后告诉她老娘不差这点钱。
但现在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已经欠了楚骁一大笔钱了,这时候再欠付伊笙的,估计真的要把自己卖给他们了。
“洗洗行吗?”苏念北拾起茶几上的貂皮大衣,想着动物皮毛本就有油性,只要用水冲冲,用吹风吹干就可以了。
付伊笙眸底闪过一丝阴柔,勾了勾唇角笑道,“如果能洗干净,我到不介意,毕竟这件衣服我也穿过几次,让你赔件新的不太合适。”
这么好说话?有诈吧,不过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
苏念北拎起衣服,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正要洗,才意识到自己右手手心受伤,根本不能着水,她瞬间就明白了刚才付伊笙那记眸光的意思,实在是太阴险。
不过,又能怎么样?
苏念北咬了咬唇,挽起羊毛衫的衣袖,想着伤口着水后的刺痛,闭着眼睛安慰自己,疼一疼也就过去了,大不了洗完之后再重新消毒。
刚刚把衣服送到水龙头下,突然有一双大手伸过一把抢走了那件衣服。
他身影高大,结结实实地堵在苏念北面前,遮了头顶太过刺眼的浴霸,瞬间洗手间的空间就变得窄小起来,苏念北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眼圈微的红了。
他还是在意她的,不是吗?
“付伊笙,衣服脏了拿到干洗店去洗,她又不是你雇佣的保姆!”楚骁把衣服推给付伊笙,回头冷冷地看了苏念北一眼,“已经是半夜,你也别走了,房间多的很,如果实在不放心,锁了门再拿把椅子抵着,我还不至于破门而入找你的麻烦!”
付伊笙看到苏念北望着楚骁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任性和委屈,心底的那层冷笑更浓。
她也略带着嘲讽说道,“我再看不惯你,也不想让你这时候上大街被那些小飘盯上,说不定被强什么的,我和楚骁也有了连带责任,除过楚骁的房间,你随意选一间吧!”
付伊笙突然这么大度,苏念北一时有些不习惯。
但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时候换房间她的现金也不够,出去另找小旅馆,如果真的遇到什么危险,真的后悔也来不及。
她看了看房间布局,楚骁占了主卧,一左一右还有两间卧室,苏念北似乎也别无选择,好在右边的卧室与楚骁的卧室之间还有一条走廊,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间。
其实还是渴望离楚骁近一些,但此时近一些恐怕也再不能感受到楚骁的那份细心了。
房间很大,与楚骁卧室的布局稍有不同。
苏念北也无心欣赏,只是和衣躺在床,上,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
这些日子,她没有过一丝的放松,从决定听释一丹老师的督导课开始到现在,似乎神经都在紧绷着。
现在事情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才突然发现,原来她是那么希望停留在原地。
侧脸贴着白色的床单,嗅到的芬芳却再也不是楚骁的气息,苏念北的眼泪终于顺着眼睑流至鬓角,又从鬓角流至发丝里。
手机响了,楚骁发来了一条信息,苏念北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最终食指轻轻,一点,楚骁的信息孤零零地闯进来,他说:念北,没有你,我睡不着。
苏念北心口如同被什么挤压,那种瞬间的酸楚与剧痛足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任由情绪的控制来宣泄心中那早就按压着的痛苦。
许多时候,仇恨如同王母的那支钗,将他们生生一分为二。
即便曾经的爱深如沧海,如今一切,也如覆水一般再难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