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骁向身边的警察询问了事情的大概,然后跟着警察离开了。
杜月蓉木然的眸光里总算是泛起了一丝的活力,她握着苏念北的手感激涕零地说,“念北,这下你,爸有救了,他不用再坐牢了。”
苏念北心底深深地叹息一声,似乎所有的纠缠因这一天又有了新的开始。
她拍了拍杜月蓉的手背以作安慰,本来想跟着楚骁去看看情况,但杜月蓉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就留下来了。
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水杯,给杜月蓉喝了一些。
“妈,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念北觉得这件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蹊跷,尤其是发生的时间恰恰是她要离开的时候,这就更让人怀疑。
前些年,王昌也赌,甚至拿着楚骁的卡去赌坊赌。
可是他做事情似乎总还是有那么一丝理智,大概就是因为他身后还有王遇安,最后的那一点底线就是为王遇安而留。
所以这么些年,他逢赌就赌,一赌就输,但似乎从来没有闹到人命关天的大事上。
虽然,一家人跟着他风餐露宿,住在棚户区那狭小阴暗的房子里。
但人总是能很好的适应最糟糕的环境,当他们适应那样的日子,觉得也并非糟糕到活不下去的地步。
这次,苏念北从杜月蓉焦急的神态里查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杜月蓉平息了一下心情,眼睛里的惶恐始终散不去,她缓缓地说,“一周前,你,爸以前的一个麻友叫他去搓麻将,你,爸说,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不想去玩了。可是这个麻友说今天的赌法是压对子,而且还有一个散财大款,只要玩就会赢!”
说话的功夫,杜月蓉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
苏念北用纸巾替她拭去,心痛的看了她一眼,一周前发生的事情,这些日子杜月蓉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怪不得,杜月蓉的鬓角又添了白发……
“爸又去赌了,所以惹了事,是吧!”有时候苏念北都觉得整个人生都是颠倒的,有时候,她才是那个恨父不成钢的角色,而王昌却扮演了一个永远需要拯救的魔鬼。
警察局里闹轰轰的,也不知道楚骁那边的事情了解的怎么样,能不能救出王昌。
苏念北望了一眼人群,那个让人心安的高大挺,拔的身影还没有出现,可是说不出为什么,她心底却有一种奇特的安宁。
连她自己也意外的不行,原来,自己已经习惯了依赖他。
杜月蓉摇了摇头,耳边的一丝头发凌乱了,苏念北替她拂到耳后,听着她慢慢说,“你,爸依旧去棚户区去赌,果然也赢了些小钱……可是这时候同去的麻友老张出主意,说那个本来散财的大款赢了那么多,不如他们一起去劫持了那人,把这些赌资平分!你,爸本来不愿意的,可是后来耐不住钱的诱惑,就去了……他们打晕了那人,抢了赌资……后来那人死了,你,爸和老张都被抓了,然后老张就供出说是你,爸打了那个一闷棍!”
说着说着,杜月蓉的眼泪又出来了。
她一辈子受尽王昌的家暴,可是现在,她又凭着自己的柔,软去救王昌。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一种奇妙的难以言说的。
事情听了一个大概,苏念北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看来,老张才是那个犯案的教唆者,而王昌只能是从犯,关键是,导致那个大款死亡的原因是不是王昌那一棍子所致。
苏念北搂了搂杜月蓉,想给杜月蓉一些力量,同时她将脑海里所想的一切做了一个整理,然后对杜月蓉说,“妈,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我爸那个人你再清楚不过了,打老婆他有两下子能打到让别人看不到伤痕,可是要是说杀人,他是万万不会的,再说他还有遇安,才不会走这条绝路。”
“是,我也不相信啊,可是现在警察关押着不放人,我心都慌了。”杜月蓉揉着心口,衣服不知道多久没洗,都散发着异味,苏念北拍了拍杜月蓉的肩膀,“妈,您先别急,事情一定会弄明白的,现在你要保重身体才是。”
“遇安呢,这时候怎么不见他人?”杜月蓉红着眼睛问道。
苏念北不敢说是因为她和楚骁的问题,王遇安去了船城。
她掩饰道,“遇安明天就会回来,不过这件事情最好不要让他介入,我会处理的。”
看着杜月蓉如找到依靠般心安的样子,又想到刚才初见她时的慌乱与恐惧,苏念北心里隐隐有些心酸。
依着楚骁的脾性,他一定会处理这件事情。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苏念北决定自己也想想办法。
她拔通了法律系校友的电话,简单说了这件事情的概况,法律的师兄很热情地帮她分析了整个事情的关键,并且答应如果需要打官司的话,他会帮忙。
“谢谢师兄,实在是不知道向谁求助才好。”苏念北感激地说道。
电话那旁的师兄爽朗一笑,笑声感染着苏念北,似乎生活从来就没有到绝境,从来无需这么担忧和忐忑,“你还是那么较真,你怎么不说说现在你是大心理咨询师,说不定哪一天,我还得向你求助……这件事情先不必言谢,以后请我吃饭帮我疏导一下心理就行,哈哈。”
苏念北也莞尔笑了,心底换上了一份轻松,回复道,“好,请吃饭是一定的,只是疏导,恐怕我不敢造次……”
楚骁就站在她身后,一路上她一脸霜寒,连眸底的星辰也黯淡下去。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跟他在一起,这么如履薄冰?
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求助自己,而是求助一个毕业后再没有联系的旁系的师兄,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看到她莞尔笑意的时候,有如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到了心上,楚骁的脸色暗沉,有如雕塑一般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