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北说完，付伊笙的脸色极难看。
如果不是因为张以姗在，她肯定会上去狠狠赏苏念北两个巴掌，现在她只能忍着，却很辛苦，连额头的刺青都变了颜色。
“苏念北，今天我来，不是跟你斗嘴的。知道你是心理咨询师，牙尖嘴利，而且还懂得人的心理，想要赢你的确有些难度！”张以姗自己进了房间，一眼就瞅到右方地上铺着的红毯，红毯上放着两个非常柔。软的靠枕，她眼里有微微的不屑，语气鄙夷地说，“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楚钟生喜欢南玉就是喜欢的这么贱，处处营造这种浪漫气息，连身上的香水也是想着法子的变，什么代表钟情的味道、什么代表心有所属的味道，他都一一通晓！”
提到南玉，苏念北吃鱼的动作慢下来。
知道她们来这里肯定不是为了聊天的。
但她也没有想过，张以姗会主动地提起南玉，说起楚钟生，还是用这样鄙夷不屑的语气。
苏念北微微垂目，不想让她们感觉到她的任何情绪变化。
默然无声，只不过是以静制动，她想知道今天张以姗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熏鱼很香，但苏念北没有多少心情品味。
她期待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也希望今天张以姗能给她一个答案，但是她又怕，又怕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后，一切都回不到从前。
付伊笙和张以姗坐在白色的沙发上，付伊笙只是倚着沙发扶手玩手机游戏，张以姗则是神色平淡地注视着苏念北，眉头微微地皱着说，“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苏念北停下动作，审慎地望着张以姗，面前的女人是一个老狐狸。
她的伪善、狡诈、心计都非是寻常人能比的，之前许多的阴谋诡计，大都是出自张以姗的心思，而不是付伊笙，苏念北心里非常清楚。
“恐怕，您说出来的，并非是我想要的答案。阿姨，其实您大可不必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做这件事情，你越是主动，说明您越是心虚。您想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你们想让我离开楚骁……”苏念北用纸巾休闲地拭去嘴，她越是云淡风轻，张以姗就越摸不着她的心思，此时，她要做的，就是激怒张以姗，只有这样才能让张以姗失去理智，说出真相。
越是厉害的人，情绪控制得越是炉火纯青。
不管苏念北怎么挑衅，张以姗始终保持着初见时那雍容的笑意，保养极好的皮肤始终都没有露出一点表情，任谁看，她都是一个心地善良的贵妇人。
“楚骁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男人，你也非是一个任由人摆布的女人，我想，我说出的任何话你都有足够的智商来分析是真是假，是对是错，我只是不想看着悲剧发生而已，苏小姐，你太紧张了。”张以姗笑笑，目光在家里缓缓地巡视，最后看到放在茶几上的一套茶杯，径自走过去斟茶，然后缓缓抿了一口。
茶是楚骁带来的，应该是冻顶乌龙。
苏念北对茶没有什么研究，但看起来张以姗很享受。
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厉害，见过的南玉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当年，南玉从您身边抢走楚钟生的时候，您有紧张过吗？”苏念北一针见血，直戳张以姗的痛处，她要的，就是张以姗的破绽，不论任何一种情绪的破绽。
张以姗脸色一僵，抬起头来，与苏念北对视，那双带着精明而狡猾的眼底全是深不可测的机谋，苏念北与她对视，并没有逊色分毫，但苏念北的眼底却永远也伪装不出深沉和机锋，她涉世未深，心底的纯良永远是她最大的破绽，最脆弱的短板。
张以姗的嘴角慢慢腾起弧度，笑意丛生的脸上显出不寻常的吊诡，“好，很好，苏小姐，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谈话，这样的谈话，会越谈越有趣，甚至多年以后还会回味无穷。”
接下来，张以姗放下茶杯，缓缓叙述道，“南玉是我的远房表妹，当年她投奔我来到A市，我帮南玉找了大学读书，还给她安排了工作……”说到这里，张以姗脸上有回忆往事时的淡淡苦涩，“你不知道，当你看着一个女孩子从乡土气息完美蜕变成城市白领，看她从做事懵懂、说话呆板、眼神都是僵滞状态的农村丫头变成举止投足都优雅非凡的知性女人时，你会有多惊讶、多自豪、多有成就感！”
苏念北心同理心去对待这些谈话，的确可以感受到当时张以姗那种心情。
“后来呢？”
张以姗勾起往事的话题，容颜里带着多变的情绪，仿佛就像是历史重演一般，让她陷进那种上演的场景中。
苏念北可以感受到她此时言语与神态的统一性，证明张以姗所说的确是事实。
“后来，我把她安排在楚钟生身边做财务总监，认为没有比自家人更适合做这个职位的，一来能监视楚钟生在公司的动向，二来自己的人做财务这一块更放心……”张以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凌厉起来，“所以，在得知南玉和楚钟生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有那么痛彻心扉的痛苦，感觉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有如下了地狱，被撕裂的痛苦简直比死还要难过！”
苏念北心里猛得一沉。
当年，父亲就是为了南玉而背叛了母亲。
他每一次离开家都是那么的决绝，不论母亲怎么哀求，他都无动于衷。
那时候，只有六岁的她也感受到了母亲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可惜，母亲是一个太过贤良的女人，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争什么。
所以，她的命运不似张以姗这般的光明，最后，死于车祸。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张以姗也经历过这样的痛苦。
这时候，张以姗的神色近忽处于因愤怒而失去严谨理智的状态，她越说越快，最后一向从容的神色里多了痛恨、分，裂的神情，如果这都是假的，那张以姗恐怕太能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