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摇了摇头，“月笙，这件事我并不想计较，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事？”苏月笙拧眉，她从未见过孟瑶如此郑重的表情。
孟瑶低头，正估摸着要如何开口，这时一旁的赵非打断两人的对话，“等一下，你们确定程云曦的腿有问题吗？”
赵非的话一下子就引起了苏月笙的兴趣，就连孟瑶也跟着抬头，不解的看着赵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按照之前承瑾跟我说的情况，程云曦的腿应该是三年前就伤到腿部组织神经了。试想，哪怕是一个正常人坐了三年的轮椅，腿部的肌肉也会萎缩，更何况是一个瘸了的人。”赵非淡淡的说出自己的疑惑，“所以我刚才故意将拐杖砸到她的腿上，果然，情况跟我预想的差不多。”
闻言，苏月笙眼前一亮，“你是说程云曦在装瘸？”
赵非沉默了一会儿，道：“这点我还不能确定，必须要详细的检查才能知道。”
孟瑶疑惑，“可是……程云曦的腿之前是雷达蒙教授亲自治疗的，如果她真的是装瘸，又怎么会隐瞒得了这位世界级的骨科教授呢？”
“所以，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赵非叹了口气，“不过，如果你们能跟我说说，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或许可以从车祸的程度来判断她的伤情。”
“三年前……”苏月笙刚想开口，看了一眼孟瑶，又讷讷的闭上了嘴。
当年的事对孟瑶有多大的伤害，她不会不清楚，现在再一次提起，无疑就是在孟瑶的伤口上撒盐。
谁知孟瑶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想法，笑了笑，“没事，我来说吧。”
孟瑶的声音清清淡淡，带着三人一同陷入回忆中。
“陆承瑾大四毕业那年，陆家特意在祖宅举办了一场宴会，当时我们还有程云曦一同赴约。那晚，我喝了佣人递过来的酒之后，就觉得脑袋有些不清醒，直觉告诉我，再呆下去一定会出事。后来我在半路上看到了程云曦，原本是打算让她带我离开，谁知道……”孟瑶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陆承瑾在卧室的大床上。”
“什么？”赵非大惊，他根本没想过当年的事竟然会是这样，“你是说，程云曦对你下药？这不可能啊，如果她喜欢陆承瑾的话，又怎么会……”
孟瑶蹙眉，“这我不清楚，不过我醒来的时候，卧室外面围了一群宾客，而与此同时，程云曦车祸出了意外。我原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完全是一场误会，谁知过了几天，程云曦醒来之后……”
“她醒来之后竟然指着孟瑶说，是她下的手！”苏月笙愤愤不平的大喊，“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后来这件事被陆家压了下去，陆承瑾迫于压力娶了你？”话说到这里，赵非大概也能猜到后面事情的发展，“不过，车祸这种事，光凭程云曦一个人的口述，应该也没有什么说服力吧？”
苏月笙叹了口气，道：“这就是令人气愤的地方，当时警方找到了那个肇事的司机，司机一口咬定是孟瑶指使，当时陆承瑾也在气头上，于是想也不想的就定了孟瑶的罪。”
赵非还是比较理性，并没有被苏月笙的气愤所干扰，“那有当时的医疗事故鉴定书吗？或许我可以从上面看出些什么内容。”
孟瑶摇了摇头，“这些文件应该都在陆承瑾那边，当时陆家一手处理了这些事，其中的细节我并不清楚。”
“那当晚，你在哪里？”赵非看着苏月笙，“你们不是一起去宴会的吗？”
“我……”苏月笙皱了皱眉头，“其实说实话，那晚的事，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我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的酒，当时我看到程云曦往外走，想拉住她……后来，我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家了。”
也是那一次，苏月笙的行为彻底惹怒了苏父，他一气之下，将苏月笙送到国外，并且扬言再也不许她回化市。
听着苏月笙的话，赵非分析道：“怎么可能在那一天，你们三个人同时出事，这怎么看都像是有人计划好的。”
“对，我这次回国，也打算好好的查一下当年的事。”苏月笙颔首，“我们孟瑶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受了欺负。”
说着，苏月笙搂过孟瑶的身体，安慰道：“瑶瑶，你放心，哪怕就是查个十年，八年的，我也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其实这件事，苏月笙当年就想做了，奈何那时苏父的态度实在强硬，她又没有经济来源，才不得不屈服，现在她既然回来了，自然会替孟瑶讨个公道。
可是对于苏月笙的话，孟瑶只是笑了笑，她身体的事苏月笙还不知道，原本打算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可是今天看到陆承瑾对糯糯的态度，孟瑶知道，自己如果出事了，眼前的人可能是糯糯唯一的希望。
“月笙，其实我并不恨程云曦。”孟瑶开口，嗓音带着几分沙哑，“并不是因为我大度，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什么事？”苏月笙看着孟瑶，直觉告诉她，接下来孟瑶说的话并不会令人开心，她甚至有些想逃避，“算了，你还是别说，瑶瑶，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月笙，这件事我必须跟你说。”孟瑶拉着苏月笙的手，那微凉的触感让苏月笙紧了紧拳。
接下来，孟瑶说的话，让苏月笙仿佛置身冰窖。
“月笙，我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很有可能……活不过三个月，我希望……”
“不……不可能。”苏月笙不可置信的看着孟瑶，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抽出，“你肯定是在骗我，别开玩笑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说着，苏月笙的眼泪自眼眶滑落，簌簌而下。
其实，自从上次孟瑶流鼻血，赵非打电话给她开始，苏月笙就隐隐的有一种预感，只是没想到当这个结果被孟瑶亲口说出来时，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
孟瑶凄苦一笑，“月笙……”
“不！我不听！”苏月笙双手捂着耳朵，“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
苏月笙的情绪太过激动，此时孟瑶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话，她都不会听进去。
由着她哭了一会儿，苏月笙才稍稍冷静下来，手还是不住的颤抖，她哑着嗓子问道：“还有救吗？”
孟瑶沉默。
这般反应，苏月笙能猜到个大概。
一时间，气氛无比的僵硬，三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久，孟瑶再度开口，“月笙，如果我真的……可以麻烦你照顾糯糯吗？”
“我不会帮你照顾糯糯的。”苏月笙狠下心道，“要么你就积极治疗，好好的活着跟我一起照顾糯糯，要么我也不会去管糯糯，你自己选吧。”
作为孟瑶的好友，苏月笙自然明白她的性子，孟瑶这一生担心的事太多，恐怕到了这个时候，也总是免不了思前顾后，不肯好好治疗。
如果她此时答应了孟瑶的要求，几乎可以说是断了她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
“我……”孟瑶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赵非也跟着劝道：“是啊，孟瑶，你的治疗不能再耽误了。”
“走，我带你去医院。”苏月笙二话不说的牵起孟瑶的手，朝着门外走去，“瑶瑶，你别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这场景就像是大学时，孟瑶感冒，苏月笙连夜带她打车去了医院，当时她说的也是这句话。
一晃竟然过了这么多年。
孟瑶的眼泪到底是没忍住，“我不怕。”
当年的孟瑶，靠在苏月笙的怀里，说的也是这句话。
好在有赵非的安排，孟瑶的治疗还算顺利，苏月笙又陪了她好一会儿，想着家里的糯糯没人照顾，才离开医院。
而赵非也在积极的联系化市肿瘤科的医生，争取给孟瑶研究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
化疗持续三天，苏月笙特意去公司替她请假，又将糯糯带回了公寓。
在医院的日子还算平静，苏月笙每天都会来看她，偶尔给她说说糯糯的情况，孟瑶听得十分开心。
就在第三天化疗结束时，孟瑶突然收到一条彩信，她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陆承瑾和程云曦的自拍合照。
照片上，程云曦挽着陆承瑾，两人应该是在电影院。
孟瑶面无表情的删掉照片，正打算闭眼休息，程云曦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原本想直接挂断，可最终还是摁下接听键，“有事吗？”
电话那头，程云曦的声音是说不出的得意，“孟瑶，照片收到了吗？猜猜看，我们在哪里？”
“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孟瑶正准备摁下挂断键，突然电话那头传来陆承瑾的声音。
“云曦，你在跟谁打电话？”
“是孟瑶呢。”程云曦的声音立马变了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