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心里都各怀心思。
所以这段路走比以往都要快。
看着眼前熟悉的宫门。
莫满楼心中无比复杂。
那日，她就是在这里为了让夏如玉摆脱掌控而和德妃斗智斗勇。
那日，她因着和谷狼相见之事，被德妃下了绊子，在此留了一个晚上，还见了血。
现在，她站在这里，什么也不用她做，甚至是来获取她往后该有的便利。
可是，她的内心依旧没有感到任何轻松。
她想，那时的夏如玉也许并不需要她的守护，她的所作所为。
她想，那时的谷狼一定有办法让她脱离德妃，免受皮肉之苦。
可是，她都自己过来了。
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不复往昔。
“走吧。”
莫满楼看着夏如玉，目光淡漠。
她从来都没有害怕过什么。
因为现在她一无所有。
“见过母妃。”
夏如玉拿出了他该演的戏码。
一副孝子情深的模样。
甚至嘴唇都在微微颤抖，眼里充满了湿意。而眼前的人就是抚养他多年的母亲。
德妃端坐在上方，开始并无什么反应。
结果当看到夏如玉布满情绪情感无比丰富的眼眸时。
德妃快步走下来，一把扶起夏如玉，轻轻的抚摸着夏如玉的脊背。
“老四，你终于恢复神智了。”
德妃看着夏如玉的眼中充满了感动和欣慰。
只是那深埋的狠戾并未消退。
夏如玉动也没动。
任由那尖利的指甲划过自己柔软的脖颈，甚至露出了那脆弱的血管。
只是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两分。
莫满楼拉住夏如玉的手，面色看不出什么。
“母妃，如玉痊愈不久，还恳请母妃赐座。”
德妃看了她一眼，眼中深不见底。
“倒是本宫高兴过了头，快，快坐下吧。”
德妃放开夏如玉。
夏如玉这才好似轻轻的松了口气。
其实莫满楼那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无数个日夜的形影不离。
让她对身边这人的情绪波动感知的一清二楚。
在感受到夏如玉微微急促的呼吸时。
她就知道，这人还是紧张焦灼了。
所以她下意识的就握住了那人的手。
莫满楼正准备放手，手心就被捏了捏。
还不等莫满楼想些什么，手上的温度就离开了。
一瞬间，手心的温度消退，竟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夏如玉低垂着眉眼，掩饰住挑起的眼角。
其实，纵然德妃带给他童年的阴影。
可他终归不是那弱小的幼时了。
现在的他，早已可以独当一面，甚至，不知在他的手上沾了多少的血。
他只是想做做戏，让德妃放松警惕。
可是没想到会有这意外的惊喜。
夏如玉微弯着唇笑了笑，摩挲了一下指尖。
真好。
“老四，你应当早些告知本宫，这样你有什么难处，本宫自然是可以帮衬你些，我可怜的老四，总归是熬出头了。”
德妃有些哽咽，她用手帕轻轻的点了点眼角。
莫满楼心中嗤笑。
可面上却不显露些什么。
夏如玉也跟着红了眼眶。
“母妃，是儿臣不孝，这么些年，让母妃担心了。”
夏如玉坐的端正，只是攥紧膝盖的衣袍。
他微微低着头，双肩不停的抖动。
好像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
终于等德妃平静下来。
她又是那个端庄大方的德妃娘娘。
“本宫还记得，幼时的你，是何等聪慧，那时，皇上还封了你做太子，只是天不随人愿，你还是错过了，如今倒好了，你便能恢复往昔了。”
德妃说的真心实意，看着夏如玉的视线柔情似水。
只是莫满楼看到德妃用力到泛白的指尖。
“不，儿臣已经向父皇禀明，儿臣挡不起这太子之位，如今的儿臣还能做些什么呢，浑浑噩噩了这些年，儿臣只求后半生顺遂便罢了。”
夏如玉摇着头苦笑，透露出对人生的颓丧和无奈。
在听到夏如玉退了那太子之位时，德妃眼里闪过一丝亮光，不过稍纵即逝。
随即德妃有些惋惜的看着夏如玉，说道：“哎，母妃也就不劝你什么了，如今你还是多多休养你的身子要紧。”
“多谢母妃关心。”
两人你来我往。
德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对于夏如玉，她也不尽然全信。
可是看着这样怯懦颓败的夏如玉，心中终归是升起了些不屑。而这就是夏如玉想要的结果。
他不怕夏方烨会进宫说些什么。
对于狼王阁，他不怕查，因为宫里查不到什么。
那是他独立的一个组织，除非他自身想要暴露，要不然宫中很难查到他的身份，因为那和宫中牵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所以，夏方烨也不敢轻易把狼王阁的事在宫中揭露。
一个不小心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他才敢在这里和皇上德妃演这些戏。
“想来如今，将军府必然是欣喜的了。”
德妃不冷不淡的看了她一眼。
德妃说的是将军府，而不是她莫满楼。
这就把话摆出来了。
她关心的就是将军府的势力。
只是后宫不得干涉朝政。
所以德妃自然不敢逾越。
可是作为长辈，关心亲家的情况那就说的通了。
“满楼乃是我的皇妃，现今自然是欣喜的，纵然我对满楼并无多少爱意，但只要满楼恪守妇道，我自然是不会让她委屈一分的。”
夏如玉这样说完。
就是明摆着他和她的关系不和。
夏如玉既然想演，她便陪着吧。
“那是自然，如今的四皇子不同以往了，满楼自然也是不敢逾越的。”
这话说的有些骄傲，甚至带了些讥讽。
可是她留给德妃的形象不就是这样吗。
任性傲然。
从不低头。
夏如玉看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德妃微笑着打了圆场。
“本宫知道，老四突然的改变有些措不及防，可是夫妻的相处之道必然就是磨合，老四的后院里还空着，满楼你作为皇妃，可要注意着了。”
显然德妃不管他们是真是假，也决心不让他们舒坦。
听到德妃提到夏如玉的后院还空着。
莫满楼眉心一跳。
她知道，德妃这是让她大度些，注意些人，好让夏如玉的后院有些妾室，繁衍子嗣。
在夏如玉还是痴傻的时候。
没有人会考虑到要四皇子的子嗣问题。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夏如玉现今已然是个常人。
作为皇室中人，开枝散叶，尤为重要。
夏如玉转头轻飘飘的看了莫满楼一眼。
不知为何，莫满楼竟从其中看出了些戏谑。
莫满楼心中一恼。
终归现在也是拖着日子。
夏如玉以后如何，有多少妾室，有多少子嗣，又与她何干。
他的未来注定不会有她了。
莫满楼心中一揪。
“自然不会辜负母妃一番苦心。”
她爽快的应下了。
德妃含着笑意点了点。
夏如玉看着她，眼中意味不明。
德妃本来想留夏如玉和莫满楼在宫中用膳。
可是想到府中琐事繁多，便把他们放走了。
想来，德妃也是客气两句，若是真留他们用膳，恐怕德妃是吃的不会快活的。
夏如玉还是痴傻的时候。
德妃就恨不得紧盯着夏如玉。
如今夏如玉恢复了，德妃心里又升起了警惕。
就算这个孩子是她抚养长大的，可是在她的眼里，她只是需要一颗探路的棋子。
与夏方烨的自负不同，德妃无比谨慎。
只是心中的狠意更甚。
而夏方烨，在面对这样的对手时，他并不想借助德妃的一些手段。
他要亲自把夏如玉踩在脚下。
而不管那些人是什么心思。
夏如玉无从畏惧。
莫满楼压下心底的烦闷，她并不关心这些事不是吗。
夏方烨也好，德妃也好，现在都是夏如玉前进的绊脚石。
可是，与她又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