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岑赶到时,林音正焦急地走来走去,尽头那个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
“小玫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了,对不起,我……我没能拉住她……要不然也不会……对不起!”林音掩面哭了起来,陆言岑顺势看见了胳膊上的擦伤,眸色沉了沉,说道:“我帮你去拿药包扎伤口。”
“不用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陆言岑啧了一声:“逞强做什么,给我看?”
说完,他转身去问护士要了红药水和纱布,认真地替林音包扎起来,望着陆言岑的样子,林音心中悸动,内心重新被人灌满了温暖。
她低眉一笑:“你知道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替我包扎过伤口了。”
陆言岑的手顿了顿,没有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林音静静地看着他,不是很久很久没有人给她包扎过,而是隔了好多年啊……久到这个男人都忘了……
即使她不想承认陆言岑就是楚景翊,但神态和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缘起,她抢戒指。
缘续,他们上辈子的定情信物正是这个戒指,不知道这几千年发生了什么,戒指辗转流离到了陆家手上。
缘灭,前世的他已经死去。
重新轮回,他们今生的再次相遇,是要她来还债的么?钱债易偿,情债难偿。
“我自己来吧。”林音接过陆言岑手中的纱布,自己开始动手。
陆言岑没有拦着,只是心里有点不爽:“上次你被记者偷拍,的确是我利用了你,具体原因不便跟你说清楚,这次你不计前嫌救小玫,作为人情回报,我可以让你见一眼戒指,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原因。”
“既然想知道原因,我也不便与陆先生细说,不管小玫是生是死,我也不会借这个理由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戒指的事就写这么作罢,我也不想再看了,你不是给我看过图片么?我记着就行了。”
她只盼他能记起前世,又不敢奢望他记起,在一起时,他总是迁就她,而她除了耍性子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连他们唯一的孩子都被她狠心抛弃,如果他知道她去殉葬,他会怪她的吧……所以,还是不想起的好,他们之间记着不如忘了好。
林音怕自己的悲伤被人发现,随即起身:“我已经通知了唐小玫的父母,正好陆先生也认识,那我回局里处理剩下的事了。”
“我总觉得你在躲避什么。”陆言岑说道,“你在躲我?”
“不,没有的事。”
陆言岑显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正想开口问原因时,宁梅从电梯口匆匆走了出来。
“林警官,我的女儿呢?她怎么样了?”
“她还在抢救。”陆言岑替林音回答。
宁梅惊讶地“啊”了一声:“言岑,你怎么也在这?”
“梅姨,我是想过来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这种事不必要你来插手。”宁梅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
不用问也知道家里发生这样的丑事,即使是亲戚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林音:“抱歉,我没能保护好唐小玫。”
宁梅横脸道:“警察同志,我打报警电话叫你们解决问题,不是给我添麻烦的!小玫是我唯一一个女儿,她要有任何问题,我就算在你头上!”
“梅姨,这件事不怪林音。”陆言岑说道,“作为一个警察,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音一怔,他……这是在为自己说话吗?
宁梅:“言岑,你工作一定很忙吧?这是梅姨自己家的事,不用你担心的,至于其他事,我会来一一算账!”
她没好脸色的看着林音。
手术室的红灯灭了,唐小玫被推了出来,医生摘下口罩:“请问你们谁是唐小玫的家人?”
“我!我是她妈妈!”宁梅迫不及待道。
医生:“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你这是?抱歉,我没听懂你的话。”宁梅有了不好的预感。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从高楼坠下,手脚的骨头都断了,能活着到医院已经是个奇迹,我们很努力的给她输血企图挽回,但是没办法,你们去见患者最后一面吧,也许还来得及。”
“最后一面?”宁梅瞪大了眼,转身冲到了病房。
“小玫!小玫!”宁梅跪在病床旁,大声呼喊。
林音和陆言岑互相看了一眼,林音走上前说道:“对不起,阿姨……我……”
“你别再说了!”宁梅的情绪激动起来,“都是因为你!你是警察,你怎么没这个能力去保护一个弱小的孩子?她才刚过二十岁生日,呜呜……她才刚二十啊!这是我唯一一个女儿了!独生女啊!”
“对不起……”
“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做什么!”
陆言岑将林音扯到身后:“梅姨,现在重要的不是管谁对谁错,而是你抓紧时间和小玫说几句话。”
他拉着林音走出病房,关上了门。
“谢谢你刚刚替我说话。”林音显得有点别扭。
“不用,我只是在说出一个事实而已。”
“就因为帮陆家拿回了戒指,所以你觉得我是个好人罗?”林音撇撇嘴。
陆言岑:“晚上请你吃饭如何?”
“那我得戴个口罩了。”
“这次没有记者,放心。”
林音点点头,她这是答应了吃饭的邀请了?怀间小鹿乱撞。
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哭喊,砰的一声,宁梅推门出来,满脸是泪,抓着林音的衣领摇晃着:“你们这些当警察的都是干什么的!我打110是要你们解决麻烦,而不是给我增添麻烦的!”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她真的已经尽力了,因拉扯唐小玫受伤的手臂此刻被宁梅狠狠抓着,她隐忍着摩擦的疼。
“梅姨,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妈还在国外学习,我想等再找个时间告诉她这件事。”陆言岑将林音护在身后。
宁梅道:“不必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林音道:“始作俑者在警局,但不肯说出侵犯唐小玫的男生是谁,所以……”
“难道你不会想办法逼她说吗!”宁梅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拍在林音脸上,碍于面子,她这股怒火在努力克制着。
“对不起……”林音又一次道歉。
“你的对不起,我不接受!”宁梅转身走进病房,引来了不少人的注视。
陆言岑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林音离开,两人来到停车处,林音松开了陆言岑的手,“还得麻烦你替我说话,不好意思。”
陆言岑:“梅姨平常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知道失去亲人有多痛苦,但这件事真的不怪你。”
“谢谢。”林音转身就要走。
“我陪你回警局。”陆言岑打开车门,“别客气了,进来吧。”
林音微微一愣,展开笑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