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乾承殿内,楚景翊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间,闭目养神。
半个时辰前,他收到裴勇的消息,说夏朝有了退兵之意,匈奴的单于正和夏侯桀协商,暂时不会有仗要打,这一消息让他得了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皇上,独孤御医求见。”
“宣他进来。”
“是。”
独孤骁空手而来,见楚景翊正休息,本想离开,但一想到自己要说的话,还是走了进来。
“皇上,微臣有件事想问皇上。”
“问吧,朕听着。” 他闭着眼,慵懒道。
“请问皇上什么时候让林音回来?”
楚景翊慢慢睁开眼,视线落在房顶上,恍惚间好像看见她从房顶落下时的身影。
“你问这个做什么?”
“微臣只是疑惑,为何皇上你既然在乎,又要罚她去那种地方受苦。”
“怎么,你担心了?”他斜睨过去,冷冷道,“朕不是叫你瞒着她的吗?她是如何知道朕要去军营的事的?”
“回皇上,是贤妃。”
楚景翊直起身子,“她去做什么?”
“微臣不知,因为微臣不便在场,所以那个时候,微臣去了正殿,她们谈话是在偏殿里,贤妃娘娘估计也是担心皇上吧,所以将这件事告诉了林音。”
楚景翊重新闭上眼,靠在椅子上,不紧不慢道:“后宫安宁才能前朝安宁,后宫与前朝的关系紧密相连,朕有时也不得不防着。”
“皇上说的是。”
忽然,楚景翊起身道:“去未央宫。”
独孤骁看着楚景翊离开,虽然不清楚他去做什么,但左不过不会是坏事,只是他一直不开口放林音离开司服坊,想必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
午膳吃饭时,芷兰端着两人份的饭菜和林音到房间里吃的,芷兰很好奇她是怎么和桂嬷嬷打成一片的,又不好意思开口直说,这几天便一直偷偷观察林音,感觉她和自己一样,普普通通的,说话也容易得罪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你干嘛一直看着我?”林音不抬头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我就是想问你……你是怎么和桂嬷嬷聊到一块的啊?”
那些宫人见到林音和桂嬷嬷聊到一块时,每个人都是张大了嘴,连那个小翠也不得不服气。
“哈哈……”林音噗嗤一声笑出来,“有句话说得好,叫女为悦己者容,聊天嘛,聊重点的,对方感兴趣的话就行。”
芷兰听了,好像自己跟着学了很多似的,赞叹地点头:“林音,我发现你会的很多。”
“没有没有,我只是之前在官府当差,学了些皮毛。”
她口中的官府,就是警察局,在警局里的那两年虽然短暂,却让她从一个胆小鬼变成了女汉子,和局里的法医一块看着尸体吃饭,她也能做到。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是谦虚了,能在官府那当差,想必也是你是有本事的。”她笑着端来两杯茶,和林音各饮一杯。
“呵呵,谢谢夸奖,不说了,我去干活了。”
她觉得干活的时候,时间过得最快,半个月一晃就过去了,这点苦不算什么。
望着院子里忙活的身影,芷兰将目光慢慢移到茶杯和饭碗上。
一个时辰后,林音干完了桂嬷嬷后来给她安排的活,坐到石阶上靠着柱子想休息一会,可是又睡不着,趁着这个空隙抬头看天。
从昨天被关进这,她再没有听见过关于楚景翊的任何消息,也许他去军营还没回来,也许他回来后又去召见了哪个妃子了。
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是啊,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低头,慢慢抚摸左手掌心的疤痕,她割得有些深,好了以后仍留下痕迹,这道疤,从那一晚起,便刻进了她的心,从喜欢上楚景翊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可能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了,只是那感觉还没有蔓延。
轰隆一声,天空一道闪电出现,林音抬头看了看,果然乌云密布,要下大雨了。
她拍拍衣服起身,走到院中去收衣服。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一看,右手正中心好像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再定睛一看,又没有了。
她觉得是自己这几天没休息好,眼花了,收好衣服后抱进厅中。
“桂嬷嬷,这些衣服我收好了,给您放这了。”
“好,哎对了,林音,我这几天用你说的那些法子自制面膜后,感觉皮肤水润了很多啊!”
“呵呵,是嘛,我就说有用的。”
林音得意地挑了挑眉,古代人不懂面膜什么的,她随口一说就让这个桂嬷嬷变得对她心服口服。
“林音,这个是贤妃娘娘赏的酒,我感谢你给我出主意的不错,这酒,你拿去喝吧!”桂嬷嬷指了指桌上的一小坛酒。
“嬷嬷,贤妃娘娘为什么赏酒喝啊?”
“她说看我管着司服坊辛苦了,就赏了呗,而且这酒是她多带了后剩下的,娘娘们经常这样赏东西给咱们这些做奴才的,你拿去喝好了,我怕一喝酒,就和你说的那样,脸上长皱纹!”
林音接过,应付式的笑道:“也是,那我谢谢嬷嬷了。”
“呵呵,去吧去吧。”桂嬷嬷笑着,拿出自己写的面膜方子,又重新回屋里制作去了。
林音没有回房,转过身将酒坛打开,闻了闻诱人的香气,忍不住喝了一小口,她不能喝酒,一喝就红脸,所以桂嬷嬷赏给她的时候,她做做表面功夫收下了,这剩下的酒嘛……
她看了看积水的院子,又看了看四周,装作不小心把酒坛打翻,让酒全部倒进了水中。
一切完毕,她拍拍手,抱着空酒坛往回走,结果走了几步,她忽然感到心口一阵刺痛,连掌心也和刚才一样刺痛起来。
“呃……”
林音靠着石柱,想开口叫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肚中翻涌而出。
“哗”的一声,她呕出一大口血。
“这……这酒……”
只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摔在院中。
芷兰听到破碎声,开门出来一看,那院中赫然躺着昏死过去的林音,尖叫声响彻司服坊。
未央宫内,白流琴正为楚景翊抚琴弹奏,顺公公忽然急急忙忙走来,附在楚景翊耳边说道:“皇上,司服坊出大事了!”
“什么!”
楚景翊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犹豫。
“皇上,皇上!”白流琴气得将桌子推翻,古琴摔在地上,断了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