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君无溟端着晚饭进来,见林音还在,他心中欢愉了片刻。
“过来吃饭吧,赶了一天的路。”
“嗯。”
两人面对面坐着,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吃饭,但经过刚刚那件事,林音有些不敢再直视君无溟的眼睛,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一直闷头吃饭,君无溟时不时给她夹菜,林音说了句谢谢后又继续吃饭,果然,他们是最不像夫妻的夫妻。
饭碗见底时,君无溟道:“明天一早出发。”
“嗯。”
“我们会经过虞朝边境,不过会想办法避开那里,所以我才说会有半个月的路程。”
“嗯。”
经过又能怎样,她已经不想回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整个过程君无溟一直在注视着她,希望她能抬头看他一眼,可是林音没有。
一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林音想着要回公主那里看看,但君无溟拦住了她:“今晚留下来吧,就当陪我。”
他的要求,她其实可以一口答应,他们本来就以成婚,在外人看来,夫妻睡一间房是很正常的事,可是谁也不知道洞房的那个秘密,只有林音和君无溟心里清楚。
“好,我留下。”她笑了笑,“能不能陪我去看会夕阳?”
“好。”君无溟很爽快的答应了。
当着其他人的面,君无溟一直紧紧握着林音的手,虽然她是男子打扮,但每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林音羞红了脸,故意躲在他身侧一点,企图避开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君无溟低头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好笑道:“林儿,你有什么好害羞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嗯,可是我还没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
她怀疑自己是来古代待久了,跟着古人一样封建保守起来。
两人来到空地上,选了块大的石头坐下,正对着夕阳,林音想起那天等着君无溟回来,恰好也是日落西山的时候,其实她并不是很喜欢黄昏,有种伤感之意,可只有这个时候她才可以直视灼热的太阳,看它慢慢变红,慢慢落下。
君无溟道:“林儿,以后有机会,我陪你看夕阳好不好?”
“你说什么呢,不是一直都有吗?”
“是啊,不是一直都有吗……”君无溟揽过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一点一点逝去的阳光,他闭上了双眼。
相似的场景,却不是一样的人,林音想起在清水涧的那天,也许那时的她是最开心,最幸福的,左手的疤痕还在,她已经不敢去看,不敢去触碰自己伤感的回忆。
楚景翊,你为何要骗我……为什么……
“我说林念安去哪了,原来在你这里啊”夏侯雪月走了过来,林音赶紧推开君无溟。
“公主,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夏侯雪月道。
林音:“没有,我们在看夕阳。”
夏侯雪月顺着林音的手指看上去,哎了一声:“夕阳有什么好看的,看上去就觉得寓意不好,要看就要看日出,多棒!”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夏侯雪月说的没错,黄昏太伤感。
林音回头看向君无溟,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些什么。
夏侯雪月道:“好了好了,本宫回房了,这一身绫罗绸缎沉死本宫了,你们继续聊吧。”
“公主……”林音不知该说什么,等夏侯雪月离开后,她重新坐回君无溟身边。
“在想什么?”
“其实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后的事。”他目不转睛看着林音,眼中有些亮亮的东西闪过。
他不知该如何开口说那件事,最终决定还是隐瞒着她,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消逝,最后隐没在天边,连最后一点光芒都吝啬地给人留下。
林音和君无溟回了房,因为明天一大早就要出发,她正想着睡觉这件事。
除了和那人睡过,她好像还没和其他男子睡过觉……
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和桌子什么的,简单到一张榻椅都没有,林音原谅了这个小驿站的“奢侈”。
君无溟看出了她细微表情中透露出的纠结,背过身道:“我去隔壁房睡。”
“其实你不必这样……”他越这样做,林音心里越觉得对不起他。
“睡吧。”她掀开被子一角,躺下,给君无溟让出一半空地,“你不是别人,我们已经成婚,我相信你在做什么之前都会问过我的意见。”
君无溟走过来,俯下 身在她额间吻了一下,“你先睡,我等会就来,公主那我要去安排一下。”
“嗯。”
她闭上眼,等着关门声响起后再睁开眼,望着房梁叹了口气。
这种小驿站又没地方洗澡,还是将就一下,等从草原回来,一定要洗个痛快澡。
夏侯雪月的房门外有无数重兵把守,君无溟敲了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后他才推门进去。
夏侯雪月道:“这儿有嬷嬷们伺候,你不必担心。”
“微臣过来是想提醒公主一句,明日饶过虞朝边境,再行一段路就是契丹控制的范围了,大概半个月就能到。”
夏侯雪月梳头的手顿了顿:“本宫知道了。”
“微臣告退。”
“君无溟!”夏侯雪月道,又看着两位嬷嬷,“你们先出去。”
“是。”
君无溟道:“不知公主有什么话要交代微臣?”
夏侯雪月道:“本宫这次去和亲,恐怕这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皇兄是怎样的人,本宫清楚,本宫希望走了之后,你能好好辅佐皇兄。”
“微臣遵旨。”
君无溟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轻呼一声“三哥。”
他怔了怔,却没有回头。
夏侯雪月含泪道:“我知道你也许会恨我们,按理,我应该称呼你为三哥,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
君无溟缓缓转过身,释怀一笑:“你好好休息。”
“三哥,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身后,是夏侯雪月绝望的闭上眼睛。
君无溟回了房,见林音已经睡下,他吹灭了桌上的蜡烛,走到衣架旁开始褪去盔甲。
林音小声喊了一句:“承奕。”
“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林音撑起半个身子看着他,“要我帮你吗?”
“呵呵,不用了,你睡吧。”
君无溟把盔甲放到衣架上,转过身却看见林音一直坐在那注视着自己,他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跟做梦似的,好不真实。”
要说不真实,君无溟也有这种感觉,夏侯雪月叫他三哥,这隐藏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林音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你也累了。”
“嗯。”
他应了一句,掀开被子一角,和林音背对背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