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公孙晴从行宫跑出来,靠在朱柱旁不停咳嗽,怀中的婴儿哭得厉害,看得她心都快碎了,“不哭,不哭,已经没事了。”
楚兴澈朝公孙晴看去,她还是两年前的模样,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他轻呼一声:“晴儿……”
“澈公子,不……我应该称呼你为楚公子,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们母子。”公孙晴微微蹲下 身行礼,只是眼睛不敢睁眼看楚兴澈,两年未见,他仍然还是记忆中那个谦谦如玉的公子。
“你……不必多礼,我今日……其实我……”他吞吞吐吐,有些紧张。
公孙晴憋笑,低头去抚慰怀中的孩子,一边说道:“楚公子,不想你我还能有再见的这天。”
“是,我也没想到,那日樱花树下一别,竟也过了两年,只是今天……”楚兴澈回头,看见高高的城楼上竖立的不再是夏朝的国旗,每座宫殿外都是虞朝的士兵,他不忍告诉公孙晴这个残酷的现实。
“晴儿,你能不能……随我去长安?”
“可是,我是亡国之后,我做不了这个决定,而且这孩子……”
“我去和皇兄说,晴儿,你等我。”
一声晴儿,仿佛将他们带回两年前的那个午后,这两年的时间只是增加了他们对彼此的思念之情,没有消磨掉他们中任何一人的情感,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如果他不是王爷,她不是皇后……
公孙晴不敢往下想,抱着孩子一直呆呆地看着嘉行宫的位置,看着那烧到天边的浓烟,看着来来往往不停去救火的虞朝士兵,她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不一会,一双龙靴悄然而至。
公孙晴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倍感震惊。
楚景翊道:“三哥想让朕准许他带皇后娘娘回长安,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皇上别再称呼我为娘娘了,从刚才那刻起,我便不再是德庄皇后,但是回长安这件事……我的身份……”
“刚才你不是说你不再是德庄皇后了吗?那么以前的皇后娘娘早就死在了嘉行宫中,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她只是个普通女子,朕已经准许三哥带你回去,而且三哥这趟过来就是要带你走的,推脱掉他的请求,你不会后悔一生吗?”
话语间,公孙晴带着吃惊的双眼抬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景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有再重生的这天。
楚兴澈从一旁的朱柱后慢慢走出来,其实他一直都在。
“晴儿,能否跟我回长安?我们重新来过。”
“重新开始?还能重新开始吗?”她最大的顾虑不是别的,而是她的身份和这个孩子。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楚兴澈上前一步,拉着公孙晴的手,“晴儿,当年已经错过一次,这次我不想再和你错过,一生还有那么长,我不想再孤独下去了,答应我,好吗?”
两行热泪滑落脸颊,公孙晴终于点头。
“好,我答应你。”
楚景翊悄悄离开,给身后的二人留下空间。
沈长泽赶过来,道:“皇上,这宫里只剩下一些宫女太监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嘉行宫已烧毁,宫里还有什么被夏侯桀搜刮来的珍宝就细数给百姓吧,民不聊生的场面朕已经不想再见到了,另外……”楚景翊微微低头沉思了一会,“李安和徐京宪把夏侯雍和夏侯然带回来后,如果不肯降服我朝,就地斩首。”
“是。”
“还有在朝阳城一战死去的那几位将军一并追封,北战王坠崖一事,你不许和任何一人提起,如史官所写那样,只说是战死沙场,立衣冠冢后让他魂归故里。”
“是!”
至此,虞统一夏,楚景翊还将榭城改名为榭阳城,同朝阳城一样作为商旅来往的经济贸易重地,百姓可以安居乐业,减轻赋税,鉴于夏朝的地势,农业和畜牧业同时发展,更要将榭阳朝阳两城这条官道变为繁华地带。
待回到京城,楚景翊查出雅漫魏香之父和楚怀宇勾结贪污一事,令其废去贵人的名号,迁移出宫,由礼部安排婚嫁,同时他颁布了一道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顺宁王楚怀宇勾结党羽,密谋叛国,按律当斩,现已自尽谢罪,朕念及往日功勋,免去顺宁王府满门之罪,其世子楚洛文代父受过,罚俸三年,钦此!”
圣旨颁布后没多久,顺宁王府的老管家便急匆匆来到皇宫,求见楚景翊。
楚景翊命顺公公将他带来,那老管家一见到他便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皇上,草民原本是伺候梅妃娘娘的贴身太监,今日前来,只为向皇上称述梅妃娘娘的冤屈啊!梅妃娘娘和凌王的关系只是叔嫂,只是凌王一直惦记着娘娘,一直私下里去找娘娘,娘娘拒绝了他很多次,而且内侍宫里都有妃子侍寝的记载,顺宁王殿下确确实实是先皇帝的皇子,并非是梅妃娘娘和凌王殿下所生啊!”
“你说什么?此话当真!”
“老奴一把年纪,不敢对皇上说假话,只因娘娘当年拒绝了凌王,凌王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娘娘,所以才骗了顺宁王殿下,说他并非先皇帝亲子,而先皇帝误会了娘娘与凌王一事,当场便赐死了娘娘,更加让顺宁王殿下肯定自己并非先皇帝所生。”
“这些年过去了,老奴以为殿下没有再耿耿于怀这件事,那天路过书房听到殿下和暗卫提到要和夏侯桀勾结叛国一事,老奴便知道殿下从未原谅过先皇帝,也一直怀着恨意啊!”老管家一边说一边流泪,讲到最后,他趴在地上没了力气继续说下去。
楚景翊震惊不已,原来楚怀宇真的是自己的亲兄弟!
没想到上辈子的恩怨竟然会延续到这一代,楚景翊听后,深深的闭上了眼睛,低喃一句:“二哥……”
太极殿的地宫内,烛光隐隐,楚景翊跪在榻前已近半个时辰。
“父皇,夏侯桀那个昏君已经死了,儿臣在夏侯国土上竖立起了虞朝的旗帜,父皇,你若是听到,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楚天浩睁着眼睛,不言不语。
“父皇,儿臣替您报仇了,但儿臣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里也并不好受,因为一个误会,因为你们上辈子的恩怨,让您误会梅妃与凌王,但二哥确实是您的亲生儿子,梅妃也从来没有背叛过您,那只是凌王的一个阴谋,为了拆散你们,为了逼宫称帝。”
这时,楚天浩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但下一秒又恢复了死寂。
“父皇,您安心养病,儿臣……先告辞。”
楚景翊看着楚天浩眼中似有泪光,心想他是听到自己的话了,肩上的胆子仿佛轻了许多,跪了片刻后,他缓缓起身,离开了太极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