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去往襄城的马车已经准备好,林音替楚景翊穿戴好,目送他离开。
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直看着马车越来越远,沧澜等人也跟着而去,马车车轮扬起阵阵浓烟,林音转过身,不想再去看。
回到乾承殿,她见到小时还在,便随口问了句:“贤妃如今怎么样了?”
“贤妃娘娘她一直被禁足在未央宫,不过……”
“不过什么?”
“听宫人们说贤妃娘娘好像染上了罂粟。”
“罂粟?”林音身子一震,下一秒拉着小时的手往殿外走去。
“护卫想去干什么?”小时惊恐地看着她。
“护卫……也对。”林音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回到偏殿换了身官服。
小时见她终于肯穿这套衣服,欢喜中又十分疑惑:“护卫想去未央宫?”
“对,你跟我一起去,就当巡逻。”
“巡逻?”小时一头雾水。
“哎呀,你和我去就知道了。”林音懒得解释那么多,拉着小时往未央宫走去。
一路上,她紧紧握着护卫的令牌,如果白流琴真的在食用罂粟,为什么楚景翊当做不闻不问?
未央宫中,白流琴靠在榻上静眠,一旁的矮桌上放了一只瓷碗,里面还有未食用完的白色粉末。
宫人道:“大人,你不能进去。”
“闪开,御前护卫办案。”林音推开他。
“不行啊,你不能进去!”
“闪开!”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白流琴冲外喊了一句:“谁?”
“娘娘难道忘了微臣?”林音推开门口的太监,冲白流琴亮出令牌。
“呵,本宫当是谁,你如今圣眷正浓,怎么有空来本宫这?”
林音没有回答她,一眼看见了桌上的东西,一把扯过玉碗,这让白流琴着急了,她急忙下了榻,想从林音手中夺回。
“这就是你禁足在宫寻来的好东西?”林音嫌弃地将碗递给小时,嘱咐一句:“记得收好。”
“好……”小时更加不理解林音这是在做什么,难道皇上不在,她就要翻天了吗?禁足的嫔妃宫中是不能进来的,而她还特意以御前护卫的身份闯了进来,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白流琴眼睁睁看着林音的所作所为,不屑一笑:“你这是在干什么?讨皇上欢心?”
“我没有一丁点想讨好皇上的意思,我只是很气愤,你身为妃子,知书达礼,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为什么?我倒想问问你!”白流琴指着林音吼道。
“问我?”
“你知道宫中的寂寞吗?知道吗!?”
小时见两人争吵起来,赶紧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宫里有多寂寞,但是再寂寞,你也不能自甘堕落!”林音从不曾设想过,她与白流琴的再次见面会是在这种场合下,曾经那个抱着野心要为家族的利益去争宠的白流琴和眼前这个吸食罂粟的女人是同一个人吗?她已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
“自甘堕落又如何!皇上已经对我不管不问,你知道宫里的夜有多凄凉,有多冷吗?”白流琴上前抓住林音的两肩,用尽力气去直视她的双眼,泪光闪烁,她的心已经破碎。
“去年过年,他设了宴席,放了烟花,可是宴席还没结束他便匆匆离开,他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因为你的离开,皇上再未踏入后宫,两个月前宫女告诉我沈青宜怀孕了,但是我没有半分嫉妒,因为沈青宜是怎么怀上这个孩子的……呵呵……你也应该知道吧?”
她当然知道,但在这种场合下被揭穿,林音心中并没有高兴的感觉。
白流琴道:“沈青宜可以为了孩子去讨皇上欢心,但是我没有欲望再去争宠,只要我活着,只要我不犯错,就不会牵连到白家。”
“可是你吸食罂粟就是犯错!”
一个尊贵的娘娘去干这种事,林音怎么也无法原谅这种事。
“那又怎样?可以选择活在幻想中,本宫觉得很开心,也很快乐,起码不用去为了讨好皇上的欢心而露出一副连本宫自己都讨厌的嘴脸,你知道那有多恶心吗?可是没办法……但是我找到了解药……我可以让自己永远活在幻想中……”
林音唾弃道:“你真是疯了,白流琴,我宁愿你是几个月以前的那个样子,也不想你如今堕落!”
白流琴吼道:“那又如何?你给我滚!别让我看见你!走啊!”
“你真是疯了,无可救药!”
如果一个人没了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林音觉得星爷的话说得无比正确。
“呵呵……林音,不要以为皇帝的恩宠就会一辈子跟着你,当年入宫时,我还不是让苏玫雪她们羡慕吗?结果呢?呵呵……哈哈……”
林音侧目,深吸了一口气,吐出一句“你好自为之”后转身离开了未央宫。
小时在她身后追着问道:“大人,这碗……”
“扔了吧。”
“不告诉皇上了吗?”
“不必。”
……
马车抵达襄城,这里和契丹边境接轨,生活的百姓也充满了草原气息,耶律墨黔宁带着一干人等在空地等候多时。
下了马车,楚景翊将袍子一掀,长腿一迈,踏上了边境。
“许久未见,皇上可还好?”
“当然,朕还想问可汗身体如何。”
“本汗自然一切都好。”墨黔宁指了指自己的骏马,“不知皇上可有这个意思与本汗一同赛马?”
“呵呵,自然。”
楚景翊一声哨响,精心训练过的一匹黑马跑了出来,楚景翊翻身而上,冲墨黔宁挑了挑俊眉。
“驾”
“驾”
两匹马飞奔出去,不相上下。
终点定在几百米外的襄城县尽头,楚景翊扬手甩鞭,冲墨黔宁喊道:“朕曾经也在草原上待过一段时间,许久未赛马,今日与可汗可未是了了朕的心愿!”
“呵呵,那皇上岂不是得多谢本汗?”
“感谢归感谢,但是这胜负……呵呵……”楚景翊邪肆一笑,再次扬鞭。
墨黔宁也不甘示弱,紧跟在侧。
离终点快到时,墨黔宁却忽然停下马,而楚景翊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也转过身来。
“可汗这是瞧不起朕?”
“不,本汗并非有这个意思,只是今日……”他下了马,朝楚景翊行汉人的拱手礼,“今日前来是想向皇上行兄弟之礼。”
“兄弟之礼?”
“因为什么,皇上心里应该清楚。”
楚景翊身形一怔,握在背后的手紧了紧。
墨黔宁继续道:“行兄弟之礼,今后虞朝与契丹互不侵犯,契丹也保证不会与匈奴联合起来称强,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当真要这样做?”
“是。”
思前想后,久久,楚景翊重重地点头:“好,朕答应你。”
“本汗在此替契丹全部子民谢过皇上。”耶律墨黔宁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