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顺三十年。
这是楚景翊登基的第一年,他刚接手先帝留下的江山的第一天,就为虞朝官职新添了一门官职君主的近身护卫,这职位本不影响君主统治和其他王公大臣的实施权力的自由,自然没人反对,然而这个新官职对外宣称是皇帝的护卫,说高级点,就是影密卫,是专门为皇帝搜集宫中和民间的重要信息,以巩固统治。
在楚景翊之前,君主是不允许自己身边有任何侍卫佩戴刀剑,一旦发现就要被判涉嫌谋害皇帝的罪名,而楚景翊设影密卫,明眼人都看得出沧澜、裴勇和傅暄是他的心腹,应了那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当时的影密卫的的确确只有三个人,但职位上写的是要四人,所以缺少了一个人,说来也奇怪,楚景翊并不着急这空缺的职位由谁来胜任。
后来有一日,沧澜被派去做民间暗访,当时京城下着大雪,不少穷人的茅屋被积雪压垮,而因为雪灾,庄家颗粒无收,死了大片,受灾严重,别人还愁着这个年怎么度过时,一个临近大山的村里出现了一伙强盗。
烧杀抢夺什么都干,百姓都说是大雪封山,所以山匪出山来抢劫了,全都闭门不出,沧澜从长安街来到这村落,从雪地的肮脏和周围村落的惨状,便猜到村里发生了不好的事,他还愁这种事该怎么向皇帝交代,其实以他的功夫两三下就可以捣毁一窝山匪。
沧澜想敲一户人家打探实情,不料旁边一个雪堆里冲出来一个人,他以为是强盗,便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佩刀想去杀了那人,结果那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大侠救救我吧!我差点被那伙人杀了!”
沧澜疑惑间,屋子里的人许是听到了异样,打开了门。
跪着的“男子”见到有人出来了,又是磕头又是求救,如果不是地面有雪,沧澜都怀疑他非要把额头磕出血才罢休。
村民对沧澜道:“你是官府的人?”
沧澜点头:“对,我是特意来帮你们的。”
“那你快点进来吧!”村民一改刚才的冷漠脸,把沧澜拉进屋,“如果山匪来了,你一个人又打不过他们,我们又要盼多久才能来一个帮我们的啊!”
“那他是?”沧澜指着那个“男子”。
村民道:“不知道,他不是我们村的,刚才还看见他和山匪一伙,保不准就是山匪的人!哎呀,你快进来吧!”
沧澜就这样被村民拉进屋,他用手指在纸窗户上戳了个洞,想看那个男子如何,结果那个男子竟不见了。
沧澜道:“我刚刚听你的意思,你们报官了对吧?那官府的人呢?”
村民点点头:“报官是村长去报的,但我们等了两天官府的人还没来!哎你不是官府的吗?我们报没报官你不知道?”
沧澜道:“行了,我会帮你的,但是我得回去叫人。”
村民以为他是去叫帮手,便让沧澜离开了。
沧澜牵着马离开,心想要去找那个山匪的窝点,结果走到了衙门口。
“你找他们没用的!有用早就派人去杀山匪了!”
沧澜回头道:“你是谁?”
“是我啊!”那人把蒙脸的围巾取下,“大侠,我刚刚找你求救,好家伙,你竟然不帮我!”
“哦,原来你是女子。”沧澜表面淡定,内心早吃惊不已。
沧澜道:“刚才的村民说怀疑你和山匪是一伙的,现在拦着我不去报官,这你怎么解释?”
“这村里的小官府又不起什么作用,纯粹是个摆设!要有用的话,他们前天报官时,衙门就派人来了,哪里轮得到你来啊!”林音无奈地摊手。
沧澜不知道原来这个小小的村落竟遭受了这些,他骑上马准备离开。
林音惊恐道:“大侠,你不救我了吗?”
“你不活得好好的么?”沧澜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往长安街的方向奔去了。
他没有回宫,以影密卫身份说动县令派了一队人马去剿灭山匪,说是带了一队人去抓山匪,还不如是沧澜一人解决了他们,另外,他还打头阵把山匪头头给捉住了,直接带去了衙门,关进了大牢,并将山匪抢来的东西如数归还给了村民。
这是到了第二天的事。
沧澜给村民发白粥馒头时,眼尖的看见了那个叫林音的女子,她跟在一个肥胖的女人身后,以为别人看不见她。
沧澜二话没说把林音拎了出来,“你想干什么?偷东西?”
那个肥胖的女人指着林音:“官差大人,我见过这个女的,跟着山匪跟了好久!保不准就是山匪那伙的!”
其他人附和:“对,快点把她抓起来!省得又来祸害我们村!”
“我哪有祸害你们!”林音瞪了沧澜一眼,把怒火发泄到了他身上,然后转身就走。
“你站住!”沧澜追了过去,“鬼鬼祟祟的,怪不了别人会怀疑你!”
林音大叫:“怀疑就怀疑!身正不怕影子斜!半夜不怕鬼敲门!”
沧澜还不知道这个女子的底细,感觉又不简单,便问:“那你跟着山匪做什么?”
“自然是当卧底,看他们平常藏身的地方在哪了。”
“你不怕被发现?”
“怕就干不成事!如果被发现了,我就不在这了。”
那时候沧澜觉得这个女子的确不简单,小小年纪胆识过人,于是把林音带进了宫。
楚景翊知晓前因后果后,随了林音心愿让她成为沧澜的徒弟,但只字不提影密卫一事。
林音一开始跟着沧澜住,后来楚景翊觉得不妥,便赐了柳鸿阁给她居住,经过一年的训练,到了昭清第一年,林音被楚景翊提拔为了影密卫的第四位护卫,中间遭受了不少非议,包括裴勇和傅暄,林音成功通过文试和武试,楚景翊便赐了林音以永卿为字,除了他,还没有人敢叫她林永卿,沧澜也不敢。
至此,这个眼睛独有一股灵气的十四岁女子便留在皇宫,不用再过流浪的日子。
那时的林音不知道自己和楚景翊的关系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借尸还魂的林音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