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尔自然没有再做避孕措施的准备,她心智仍然如此,但对顾钟生却亲近了许多。她每天都要颜青青过来陪她玩,顾钟生要反对也没用,只为着她每次来都给她带许多小玩意儿和一些吃的东西,只要颜青青来,那邓音粟十有八九也会跟着来。
她许是喜欢顾钟生,但更偏向于崇拜的那种喜欢,她知道顾钟生心念顾一尔,所以比起颜青青的那番假惺惺,她倒是看上去真心诚意一些,但顾一尔反倒不怎么信任邓音粟,却十分信任颜青青,这倒是觉得让人奇怪。
颜青青也无法拒绝顾一尔,她还在顾钟生手下做事,所以就必须听着顾钟生的安排,她每日帮着给顾一尔煮些东西吃,还得陪她玩,连正经工作都得搁下,心底总生出了许多无法言说的怨气,所以她总会趁没人的时候使点坏,例如再顾钟生面前时就对顾一尔很好,但单独相处时就总怠慢。
她也曾私底下找过顾钟生,恳求着顾钟生让她回到公司做事,顾钟生却说:“一尔现在与你亲近,除了你倒是没人能与她如此相处了。”
颜青青说:“顾总,顾小姐她有自己的朋友,您可以请她们来……”
话还未说完,就被顾钟生打断了:“也是,你不说我还忘了,不过要说照顾人,还是你最细心,你不记得了?”
“我……”
“从前顾一尔怀孕也是你照顾的,你放心,你的工资公司是会照常发下的。”
顾钟生此话,便堵住了颜青青还想说什么的嘴,她脸色都快气的变了形。
正在此时,顾一尔正好走了进来,她嘴里叫唤:“想出去玩、”
顾钟生连忙走过去,温柔的问道:“想出去玩是不是?”
顾一尔使劲点头,顾钟生说:“好,我这就陪你出去。”
说罢,还给颜青青递了个眼色,让她一起跟着。
颜青青很是气恼,她曾想过,这怕不是顾一尔在装傻,故意整她来着,但她那么多天观察,又觉得不是,她是看着顾一尔每天按时吃药的,这种东西假不了。
但自己却要受这么多冤屈,她也想过直接把工作辞了,反正她现在的私房钱已经不少了,不如就守着那些私房钱另外去找工作,但心底又是排山倒海的不甘心,自己追随了顾钟生这么久,才不甘心落得如此结局。
一日,见邓音粟给刘妈给顾一尔做了一顿营养餐,伺候着顾一尔吃完了后,邓音粟又去帮着收拾,颜青青不由得走过去说:“邓小姐,这事交给下人们干就行,我有话要对你说。”
邓音粟用毛巾擦了擦手,问道:“什么事啊?”
颜青青示意出去说,邓音粟会意,颜青青冷笑一声说:“邓小姐,我们这日复一日的来顾宅,你看看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邓音粟笑着说:“我和青青姐是不同的,照顾顾小姐是青青姐的工作,但我只是出于好心。”
此话一出,颜青青的脸色变了,邓音粟没等她说话,见刘妈又把自己唤过去,便说:“我不说了,先走了。”
“等等。”颜青青一把拽住邓音粟,见邓音粟有些许不耐烦,她说:“邓小姐,你喜欢顾总是不会有结果的,别傻了,顾总对顾一尔的情谊你也看到了,你何必还在这里讨好着他们?”
邓音粟似乎思量了一会儿,笑道:“多谢青青姐提醒,不过青青姐先想想自己吧,看这样子,青青姐陷得比我更深不是?”
邓音粟话说完,看着颜青青一副呆滞住了模样,笑了笑,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日子慢慢到了盛夏,顾一尔有些长胖了,每天也懒得动,不知是不是天气燥热的原因,吃的也少,但体重却明显再增加,她小孩子心性,不喜欢自己这副胖了的模样,每天哭闹着就要减肥。
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就如受刑一般,她不想吃,顾钟生就会端着饭碗喂她,她不开心,就会一个碗接着一个碗的砸,顾钟生没办法,只好请了医生过来,检查她的现状。
顾一尔见换了个面生的医生,更加是又哭又闹,不让诊治,那名医生自我解释:“顾小姐莫慌,我是从前那位周医生的弟弟,我叫周海,随着哥哥一起为顾家诊治了多年,从前顾小姐小时候我也为顾小姐看过病的。”
说到周医生,顾一尔不知为何的才安静了一些,许是从前周医生对顾一尔着实不错的原因,顾一尔虽没有记忆,但却莫名安心了不少。
顾钟生却脸色有些难以捉摸,他问陆成:“原先的秦医生呢?怎么没来?”
陆成说:“顾总,这秦医生的父亲去了,这几天请了假回老家了,我见这周医生也是可靠的,便自作主张带了他来。”
顾钟生笑了一声,说道:“你是知道从前周医生事情的原委的。”
陆成不动声色的点点头,随即说:“顾总,这个小周医生是个老实人,我也纯粹是看他医术好才让他过来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顾钟生眼底有些意味深长,但却未戳破什么,陆成也不说话,其实许多事情顾钟生心知肚明,只是未说出来,例如曾经的周医生事件陆成将此事告诉了顾一尔,顾钟生未必不知道,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起,顾钟生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信任陆成,这周医生的入狱和顾钟生也有脱不开的关系。
周医生替顾一尔把了脉后,脸色有些细微的变化。
这脸色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心急,顾一尔每天调理的无一不周到,每天的饮食都是十分科学的,不可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周医生,顾小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邓音粟先问道。
顾钟生心下也特别担心,但理智让他安静下来,问道:“周医生,一尔怎么样了?”
周医生道:“顾小姐无碍,顾先生请放心。”
邓音粟道:“那顾小姐这接二连三的发吐呢?”
周医生说:“夏天来了,顾小姐没胃口正常,我会开点健胃消食的药让顾小姐吃下,平时做菜建议也做些开口味的菜才好。”
顾钟生问:“她的身子没有别的问题?”
周医生道:“没有,请顾先生放心。”
顾钟生点点头,这才安心下来说:“刘妈,随周医生去医院多拿些药。”
刘妈诶了一声,便送走了周医生,颜青青舒了口气,她还有些担心,见顾一尔那样,还真像……有孕的人,想想也是她多心了。
她心底还是怨恨,不知道还要照顾这个傻子到什么时候,而且邓音粟听闻顾钟生经常读故事给顾一尔听,她居然也买了本故事书读给她听,这么一二来去,顾一尔倒是也慢慢接受了邓音粟。
顾钟生也对邓音粟较为感谢,他曾亲自对她说过,不必再来经常看望顾一尔,但邓音粟是铁了心想讨顾钟生欢心一般,也不嫌麻烦。
邓音粟的父亲和顾钟生还经常在生意上合作,免不了要经常往来,顾钟生除了陪着顾一尔,就是和邓音粟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这么来来去去,颜青青心里难免又不平衡。
而且,这顾一尔的脾气也难伺候,傻的时候倒还好,倒是每天都会有心情狂躁的时候,一狂躁就会砸东西,还偏指着 要颜青青去收拾这些东西,颜青青苦不堪言,手指经常因为这些碎片扎的流血,有时候顾一尔心情不好,直接把尖锐的东西往颜青青身上丢,颜青青还是得笑脸伺候着。
这日,顾一尔又在看动画片,看完后便直呼着颜青青要来给她放下一集。
颜青青自然是有些不情愿,她说:“顾小姐已经看了几个小时了,顾总说过了,看一阵子就要休息休息眼睛的。”
顾一尔自然不依,她大叫着:“快点!给我放下一集,你别磨磨蹭蹭!快点快点、”
颜青青没办法,只能给她调到下一集,可刚看了几分钟,顾一尔又似乎在找着什么,颜青青走过去,问她在找什么,她说:“邓音粟、你把邓音粟叫过来,让她给我读故事书,上次那个白雪公主的故事我还没听完、”
颜青青的脸上多了一抹诡异的笑意,她说:“顾小姐,邓小姐随着顾总出去了。”
顾一尔一脸呆愣:“为什么?顾、顾钟生、他不是喜欢我?”
颜青青蹲下身说:“顾小姐,顾总喜欢你,可并不代表他不会喜欢别人,你知道吗,这邓小姐和顾总是门当户对,就如当年的陈婉心和顾总一般,陈婉心,你还记得她吗?是你和顾总一起害得她家破人亡,这是多么深的罪孽啊……”
颜青青的言语温柔,但总像把刀,一字一句的扎在了顾一尔的心脏上,顾一尔又开始头痛到炸裂,颜青青看着她,冷笑一声,她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又说:“我也算被你折磨够了,你活该傻一辈子。”
正在此时,顾一尔一巴掌向颜青青甩了过去,颜青青被打翻在地,痛的捂住了脸,满脸惊讶的看着顾一尔。
顾一尔眼眸里划过一丝凶狠,不过只是转瞬即逝,颜青青并没有看到,转眼间顾一尔又恢复了那副傻样,指挥着颜青青给她端茶送水,削苹果做饭,那些厨子做的菜顾一尔都不吃了,专门叫颜青青做给她吃。
这么一折磨连着就是好几天,而且顾一尔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总是要颜青青出去给她买东西吃,仆人什么的去都不管用,什么东西都必须让颜青青亲力亲为,她被顾一尔折磨的整个人都晒黑了,顾一尔还不满意,晚上回来还要听顾一尔的奚落。
这么过了将近一个星期,颜青青每天被顾一尔差遣成了唯一的工作,顾一尔每次望着她晒黑的模样总会哈哈大笑。
颜青青忍住气,笑着问道:“顾小姐之前对我很好的,我也和顾小姐处的很不错的,这些天您是突然怎么了?”
顾一尔俯视着她说:“我之前觉得你不错,但时间久了发现你总爱说些风凉话,我讨厌你、我还是觉得邓音粟好、讨厌你、你滚开。”
颜青青说:“顾小姐误会了我,我只是……”
颜青青的话还未说完,顾一尔又一个巴掌甩了过去,把颜青青直接打的后退了几步,颜青青上次挨了一个巴掌还没好全,如今这接二连三的受辱怎么让她忍受得了!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一些,她还往自己脸上抹了许多刺激性药物。
晚间,刘妈在给顾一尔喂饭时,颜青青找上了顾钟生所在的书房,敲了敲门,走了进去。顾钟生看着颜青青一副隐忍的模样,倒是眼眸里多了层笑意,他看着颜青青脸上的手掌印,问道:“我记得你一直和一尔的关系处得不错,这是怎么了?”
颜青青捂着脸,装作要哭了的样子,说道:“顾小姐并不认人,我给她放动画片的时候,她会对我好,现在盛夏,不知是不是随着天气热的原因,顾小姐的心情也变得暴躁起来,之前与我交好,现在说翻脸就翻脸,顾总,我虽很愿意照顾顾小姐,但我的脸也不能由着她这么轻贱啊,你说是不是?”
顾钟生捏起颜青青的下巴,用食指划过她脸上的伤痕处,弄得颜青青疼得直叫唤出声,但她隐忍着泪水,继续说:“顾总,我知道您在惩罚我,您必定认为顾小姐当时的失踪与我有关系,没关系,您知道我喜欢您,所以这点委屈我受着,但您若是不让我回公司上班,要这般继续折磨我的话,我就正式辞职了。”
顾钟生道:“辞职?”
颜青青的眼泪落下:“是的。”
顾钟生目光有些凉,他眼里有着满满的嘲讽:“这么多年,倒是委屈你了。”
颜青青说:“不委屈,为了顾总,我觉得值。”
顾钟生说:“可是这么多天,一尔怕也是习惯了你对她的照顾,你这么突然一走,我怕她适应不了。”
颜青青眼里有着愤恨:“顾总,您真的以为顾一尔是真疯吗?您是没看到她今天甩我巴掌的时候那个劲儿,好像带着多大的怨恨似的。”
顾钟生思量了许久,笑了,他说:“好了,她疯没疯我心中自然有数,既然你想辞职,那我就准了,只是你可想好了,辞职以后你就别想着在这个圈子待下去了,之后我还会把你以绑架之罪告进监狱。”
颜青青泪水潸然而下:“顾总,我帮着您做了这么多年事,您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顾钟生把刚端起的杯子往地下一砸,说道:“你背地里又做了多少事你真当我不知道?多少次你里里外外的离间我和她的关系,你真当你瞒住了我?”
颜青青手脚有些颤抖,她的脑海里映出这么多年来发生的桩桩件件的小事,许多事情她都是明里暗里的挑拨着顾钟生和顾一尔的关系,她知道她并没有做的滴水不漏,但却觉得顾钟生会为了情分放她一马,现在想来大概是她想多了。
颜青青跪下,扯住顾钟生的裤脚,说道:“顾总,不要把我送进监狱,我求求您。”
她一滴一滴的泪砸下,顾钟生眼眸里没有什么感情,倒是有些许玩味,他说:“罢了,不进去也行,那里阴冷潮湿的,你身子也很金贵,哪里受得了那个?只是你得继续待在一尔身边听她的话了。”
颜青青愣住,许久,她才说:“顾总这是帮着顾一尔在报复我呢。”
顾钟生笑了一声,说道:“我这是给你选择,权利在你手上,我哪里是报复你呢?”
颜青青被这些话噎的一句也说不出来,但是她向来心气高,哪里还肯继续伺候顾一尔。她冷笑一声,说:“顾总,您要是想告我,就尽管告吧,我许多违法的事情可是帮着你做的,你若是告我,自己也别想净身,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所以这个职我是辞定了。”
说完,她擦干眼中的泪,一脸不甘和怨恨,顾钟生见她出门,闭着眼,眉头紧锁,刘妈此时进了书房,说道:“先生,颜小姐自是有她的报应。”
顾钟生玩弄着手中的钢笔,面无表情,心底却十分沉重,他最开始用颜青青便是出于她的能力,再加上对顾一尔在最开始特别的不听话和叛逆,他确实想着用颜青青来制约着顾一尔,他那时还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爱顾一尔。只是许多事情的发展并不是随着自己想象的那般的顺利的,例如感情这种东西,他从没想过,自己曾把顾一尔当成替代品,也竟然会有一日彻彻底底的爱上。
他睁眼,看着刘妈说道:“把一尔叫进来。”
顾一尔缓缓走进来,她面无表情,顾钟生打量她一番后,笑了,伸出手拉过她,把她拉近怀里,说道:“饭吃饱了吗?”
顾一尔呆呆的点点头。
顾钟生钳住她的下巴,说道:“颜青青被你赶跑了,你就不需要再装疯了。”
顾一尔仍然一副呆呆的模样,毫无变化,顾钟生叹了口气,将额头贴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颜青青为我做了太多事,我不能随随便便就把她处置了,所以,只能慢慢抓住她的把柄,你懂吗?”
空气突然静谧,时钟滴滴答答的声音在此刻显得很是刺耳。
过了许久许久,书房内才发出一丝冷哼:“所以,你明明知道颜青青把我卖了,你还默许着这一切,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连根的将她除掉,你也不会管,我受了多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