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
司霈寰泛红的双眸在他抬头时才被司庭磊看清,老爷子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司霈寰却选择这个时候离开了司庭磊,绕过正门楼梯从别墅后的狭窄电梯箱出了门。
司庭磊记得,司霈寰小的时候就喜欢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像是一个小幽灵一样,惹得他心里对内向的司霈寰颇有些意见。
可是现在看来,他这样默默无声地红着眼在自己重病时,究竟站在了门口了多少次啊?
儿子已经快三十岁了啊!
看司霈寰走远,司庭磊没让仆人声张,扶着他出了卧室门,却不想再楼梯口竟听到了这样“有意思”的对话。
这样明目张胆的教唆司坤疏远自己的话,还不知道这是赵月薇说的第几次!想着自己二十多年来对她事实谦让包容,司庭磊觉得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原来,一直以来赵月薇贪图的竟是自己的财产。
“爸,我妈她……”
“去东湖别墅呆着吧。”
司庭磊打断了司坤的话,此时此刻他不想听他们母子的任何解释。
司庭磊的话依然和当初一样有分量,在场的仆人像以往一样,唏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东湖别墅区,大家都知道是个什么地方。司家的房产遍布市里的各个区间,位于市郊区东北角的东湖别墅,离司家的别墅有近一百公里的距离。
把赵月薇打发到那里,大概老爷也是真的生气,不想再看见她了。
更重要的是,东湖别墅离当时安霈霈住的精神病医院,不过两公里的距离。有人为司夫人感到后怕,却没人多说什么。
自己刚刚去东湖和李忠见了面,现在就要被司庭磊赶到东湖去住了?赵月薇想想还真是可笑,“小坤,你去跟你爸求求情,他一定不会那么绝情的。”
“妈,我觉得你还是先静静吧。”
令赵月薇出乎意料的是,儿子司坤拒绝了她。
寒,彻骨的心寒。这么多年来赵月薇第一次清清楚楚地体会到。
司夫人不解地看着司坤,却在司坤笃定的眸光里咽下了所有的话,这个儿子,似乎真的长大了。赵月薇觉得,这样的司坤,她当娘的都不认识了。
司坤想着,既然是父亲派母亲去的地方,自然不会是太差的去处。虽然东湖别墅就连司坤也从来都没去过。
而司夫人现在的离开,对司坤而言好处最大,也只有这样才没人再逼他娶周淼淼了。至于苏云嫣这个女人,没了司夫人的阻挠,司坤势在必得。
心底的寒意让赵月薇哑口无言,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儿子。
“我才是司家的主人,她该知道的。”看仆人想张口宽慰自己,司庭磊抬手止住了。淡然的背后,是一口来自喉咙的活血喷涌而出,老爷子旋即倒下,不省人事。
司家上下繁忙一片,老爷子一倒下,司夫人只能去了东湖。
而司霈寰还沉浸在深深的自责中,上次被父亲发现了他因为担心而守在门口的时候,他不该那么倔犟的走开的,一句关心的话也没留。
如今,想说也没有机会了。
“你很难过?”
看司霈寰最近两天不怎么喜欢说话,苏云嫣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些日子因为老爷子病重的缘故,公司里事情繁杂,各种风言风语苏云嫣听了不少,恐怕司霈寰也早有耳闻。
“你也觉得我是在为股权的事情担忧?”
闻声,站在落地窗前的挺拔背影头也不转,低声回问。
“父亲的股权毫无疑问都会留给司家的后代,”看苏云嫣好半天不回答,司霈寰有些心凉,继而冷冷地道,“至于那些老股东的蠢蠢欲动,我从来都没有放在眼里。”
外姓人而已,对于司霈寰不足为虑。
“那是……”苏云嫣有一丝犹疑,还是问了出来,“是因为董事长?”
冷漠去他,无情如他。苏云嫣不敢相信司霈寰竟然会有这么脆弱敏感的时候。
他是司霈寰啊!
“在司坤那里待的还顺心?”
男人没有回答,转过了身来。眸底的凉薄早已消失殆尽。
司庭磊于他来说是上司,是梦魇,是魔咒,可也是父亲,贯穿他整个童年的父亲。
“还好。”
这么多天都没听司霈寰提起过司坤,苏云嫣还以为他早就把自己和他约定的计划忘了,“司坤现在对我很好。”
“很好?”
司霈寰挑眉,抱臂而立眉目含怒,“苏小姐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苏云嫣终究好骗,让她伤痕累累的男人,对她才好了几天,她就不觉得伤疤疼了?糊涂!
“前些日子,司坤跟我提结婚了。”没看司霈寰一眼,苏云嫣害怕有些东西捂住了嘴巴,却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看苏云嫣一言不发的样子,司霈寰更加认定她就是心虚。
以前跟司坤结婚,难道不是她苏云嫣求之不得的事情吗?呵,如今大概是在偷着乐吧?
司霈寰不怕司坤认真,因为他心里清清楚楚,今日的苏云嫣有能耐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动容,可是……司霈寰瞥了一眼苏云嫣,问道,“你怎么想?”
这种平和的语调跟他平时判如两人,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让苏云嫣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看女人的嘴唇被咬得青白,司霈寰插进西装口袋里的大手攥成一团。
只要她说一句不想,他就敢立刻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如果能跟司坤结婚,想必结果必将圆满。”生硬的一句话,似乎耗费了苏云嫣的所有力气。她努力地噙着泪珠子,不让它们在司霈寰面前掉下来。她想如果司霈寰此刻看到她的面目,一定会笑她像个被人抛弃的跳梁小丑。
圆满?司霈寰的心脏骤然缩紧,这才是她要的圆满。自己于一身血仇的她,又何曾被她放在心上过?无可厚非的利益关系罢了,目的一达到,她也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