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霈寰不知道苏云嫣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压根还不知道的，这个女人总是这样，在大家以为她只能选择平庸无为的时候一鸣惊人。
“做了一些家常菜，你随便尝尝。”苏云嫣的手不自觉地在围裙上摩挲，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照顾和帮助。”
以前苏云嫣在苏家尝试着给苏夫人做红烧肉的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她想，这正中了母亲的那句话，“饭菜从来都是维持关系的纽带，好不好吃哪有那么重要。”
所以这顿饭之后，司霈寰跟自己的关系又会走向那个阴暗潮湿见不得人的死胡同呢？
像是喉咙被攥紧了一般，苏云嫣怔在原地，痴痴地看着司霈寰俯身轻轻地嗅了嗅饭菜，优雅地起身转头看着她道，“还不错。”
酸涩的感觉就是这个时候猝不及防地从苏云嫣的心底涌出来的，直到眼眶里泛起了一层水雾，苏云嫣才想起来转身去了洗手间。
这么温暖这么柔和的司霈寰，让她不想松开手。
可是如果不松手，把司霈寰推向万丈深渊的人，又何尝不是自己？苏云嫣绝不要把司霈寰放在那样被动的家族竞争的境地里，他在乎的东西，苏云嫣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试一试。
“这条围裙很适合你。”
苏云嫣进了卫生间不短的时间，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围裙却依旧没解，司霈寰地嘴角上扬，淡淡地道。
苏云嫣这才想起来把围裙脱掉，“司霈寰，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找你来家里。”
“你说过了。”
看苏云嫣心不在焉的样子，司霈寰挑眉轻笑，“该不会请我吃饭不止是为了感谢我，还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理由吧？”
见不得人。
餐桌一头的男人只觉得苏云嫣对自己也许也不只是合作关系那么简单吧，说不定她心中的某个角落，也为自己留了一个位置，不由得心中暗喜。
餐桌另一头的女人只觉得司霈寰一语中的，自己本就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人，见不得光的事情总归还是要做了。不过为了司霈寰，为了父母，苏云嫣义无反顾。
“哦，我说过了。”
苏云嫣淡淡地答，依旧是心不在焉。她想了许多跟司霈寰见面之后自己要说的话，可是如今司霈寰真真实实的坐在自己面前，她却什么也说不出了。
“你尝尝这道西红柿炒鸡蛋里的西红柿。”
苏云嫣夹起一片晶莹剔透的西红柿，放在司霈寰的餐盘里。可是旋即便想起司霈寰的轻微洁癖，有些尴尬，收回的空筷子又重新伸到司霈寰眼前，想要把放进他碗里的番茄夹出来。
“很好吃。”
却不想司霈寰把自己的餐盘往后一拽，苏云嫣扑了个空。下一秒司霈寰就用餐叉把那片番茄放进了嘴里，挑眉淡淡地道。
明明是跟以往一样的淡漠语气，苏云嫣却听出了几分欢快，她也随着司霈寰的话欣喜起来。
“你再尝尝菜里面的鸡蛋。”
前车之鉴，苏云嫣不再主动给司霈寰加菜，而是向他指了指盘子里的鸡蛋。
“太远了，夹不到。”
一米九的司霈寰手长脚长，小小的餐桌不过不足一米的直径，苏云嫣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够不着的。可是苏云嫣还是动筷替他夹起了一小块鸡蛋，放进了他的的餐盘。
苏云嫣的筷子跟司霈寰餐盘里的餐叉碰撞时发出叮咚悦耳的细小声音，让屋子里的气氛更加暧昧，苏云嫣想起，柜子里还有一瓶八二年的拉菲，那是她当初去找杨秘书的时候从办公室顺手拿的。
本来想借酒浇愁，缓解心中无法排解的苦痛，可是一忙起来，竟然忘了。没想到现在倒派上了用场。
“鸡蛋也很好吃。”苏云嫣从柜子里拿酒回来的时候，司霈寰的目光扫过了苏云嫣的手，却没在酒瓶上多停留，“可是有一股西红柿的酸涩，你似乎是西红柿放多了。”
红酒很适合今晚的气氛，司霈寰心想，不如就从戏谑苏云嫣开始吧。看着西红柿炒鸡蛋里红彤彤的一片，司霈寰揶揄苏云嫣道。
没等到她的回答，司霈寰的唇角就先轻轻扬起。
“是啊。”苏云嫣把两只高脚杯里添满了酒，仿佛要像喝白酒一样豪饮一般，“西红柿带给鸡蛋的酸涩，鸡蛋永远都会只以为那就是酸涩。”
“什么？”
看苏云嫣自己先拿起酒杯闷了一大口红酒，司霈寰淡淡地问道，心中不解。
“西红柿炒鸡蛋是我父母亲两个人都最喜欢的菜，”苏云嫣这才笑中含泪看着司霈寰道，“我妈说这道菜西红柿的身上会有鸡蛋的味道，鸡蛋的身上也会有西红柿的味道。若不是西红柿刻意裹了层果皮，那最后到底是谁的味道影响了谁更多，就说不定了。”
司霈寰，他明白吗。转眼的功夫苏云嫣就喝完了大半杯的红酒。西红柿和鸡蛋就像是她和司霈寰，明明早已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可是西红柿的味道太浓，带给对方的就只有酸涩。
自己的棱角太分明，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带给司霈寰的也只能是酸涩。可是司霈寰，能够看破自己伪装起来的背后那颗赤诚如他的心吗？
“苏云嫣，你喝醉了。”看着苏云嫣眸子里的眼泪，司霈寰想象不出到底是经历过怎样的风吹雨打，才会摧残出一个人这样的悲伤的情绪给人看。
“刚喝下的酒，哪就让人醉了？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苏云嫣颤巍巍地起身，把自己的空酒杯再次加满，看着司霈寰笑着流下了两行清泪，“司霈寰，我敬你。”
正当她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司霈寰一把夺过了她的酒杯，俊朗坚毅的脸上早就褪去了明快，显而易见地黑线让清醒的人看了就心惊胆战。
可是苏云嫣，醉了。
一把被人夺走了酒杯，苏云嫣像是抽干了力气一般歪向了一旁，好在司霈寰及时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