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术后月于拆纱布的时候，苏云嫣却极度不安起来。
如果手术失败了怎么办？
如果自己没资格做司霈寰的棋子，为苏家报仇了怎么办？
“司总。”
正当苏云嫣颤颤巍巍地不敢把手移到脸上时，听到了姚季湘说话的声音。
司霈寰来了？苏云嫣的心里一惊。
“怎么，这还没给你爸妈报仇呢，就先栽倒在拆纱布的坎儿上了？”
司霈寰不让医护人员给苏云嫣拆纱布，而是命令她自己动手，就是想要苏云嫣清醒地认知到：不管她苏云嫣的容貌到最后变成什么样，以后的苏云嫣的命运是重生还是更深的墨渊，都是拜那个放火杀人的仇人所赐。
只是，司霈寰今日的稳重映射在众人的眼中，可是已经刻在他心头月余的不安与犹豫，又有谁曾窥见？
“我……”
听着司霈寰拿着自己打趣，苏云嫣一时语塞，再加上心里紧张，实在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她心里清楚，司霈寰说的话没错。
既然自己选择给父母报仇，并且要查明苏家起火的真相，就不得不强大起来，变成一个强大的女人。
“云嫣，”一旁的姚季湘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等了好半天，看苏云嫣没有任何动作。
上一秒终于接到了司霈寰的示意，下一秒就赶忙三步并两步走到苏云嫣身边，“别在这儿干等着了，姚姐帮你拆纱布吧？”
说着，姚季湘就要伸手，帮苏云嫣解开缠绕在她的大半张脸上的纱布。
站在苏云嫣身旁不远处的司霈寰，看着静静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女孩，没来由地心疼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现在又要亲手揭开自己的伤疤。
心理承受压力得多大才能做得到？
司霈寰垂眸深思，俊美得无以复加的脸庞上多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愁意，自己非让苏云嫣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我来。”
眼看姚季湘就要碰到纱布，司霈寰突然开口，像是临时起意一般不痛不痒地吐出两个字。
姚季湘和助理一齐吃惊地看向了司霈寰，眼睛上蒙着纱布的苏云嫣也顺势把脸转向了传来司霈寰声音的地方。
“你说什么？”
苏云嫣显然没有弄明白司霈寰的意思。
司霈寰明明一直强调让苏云嫣亲手打开纱布，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季湘毕竟是个女人，”司霈寰看也没看一眼身旁的姚季湘，自顾自地解释道，“万一一会儿你太丑，再吓到了她。”
闻言，司霈寰身后的助理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谁不知道姚姐掌管了夜色酒吧这么多年，早就被锻造成了业界有名的“铁娘子”，怎么少爷想怜香惜玉也不找个合适的对象呢？
姚季湘是个明白人，听了司霈寰的话利索地收回了手往退后一步，看似优雅性感的妆容背后升腾起发自内心的笑意。
看着助理愣头愣脑地站在司霈寰背后一脸雾水，姚季湘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出去。
不等司霈寰发话，姚季湘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等一下！”
就在司霈寰的手快要碰到自己脸上的纱布时，苏云嫣突然开口，声音微不可闻，活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
苏云嫣虽然看不见司霈寰的脸，但是司霈寰刚才的话苏云嫣却听得清清楚楚。
司霈寰能亲手给她拆纱布，不过是心疼他的朋友姚季湘，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复容失败的样子罢了。
而自己，不过就是他一枚小小的棋子，一旦棋子失去了作用，那苏云嫣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苏云嫣想着，心脏突然像是进了冷空气，疼得难受。
“还没有想好？”
司霈寰的眉心紧皱，他没想到自己捏过钢笔拿过击剑的手。会因为苏云嫣的一句话颤抖起来。
男人的心里越来越烦躁，夹杂着心底的担忧幻化成冰冷的话语：“想好了，我司霈寰不会让一个软弱无能的人做我的棋子。”
“我只是……”听到司霈寰带些怒意的语气，苏云嫣更加紧张，但她还是用力深吸一口气，把“害怕”两个字咽了回去，“司霈寰，谢谢你帮我拆纱布，只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司霈寰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苏云嫣想说什么。
他不会忘记苏云嫣为什么会来到自己的身边，做一个隐忍苟活的情人。
苏云嫣一心只想着早点查明苏家失火的真相，为苏家人报仇罢了。
要想给苏家人报仇，苏云嫣就必须乖乖成为司霈寰身边的一颗棋子，而现在苏云嫣最担心的，无非就是手术不成功，自己再也没有当一颗棋子给父母报仇的机会。
司霈寰深知，自己跟苏云嫣之间，归根到底不过是一场互相利用的交易关系。
“有什么事就拆完纱布再说吧！”
想到这些，司霈寰心头一闷，伸手就触碰到了苏云嫣脑后的纱结，柔韧矫健的指尖微一发力，纱布就松开了。
苏云嫣心脏皱缩，不再多说什么。
可是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司霈寰的手指紧紧地捏着纱布在苏云嫣的脸前打圈，他弧形的臂弯每从苏云嫣的面前绕过一圈，苏云嫣的肌肤就多暴露出来一寸。
下巴……
鼻子……
眼睛……
苏云嫣的正前方就是一面硕大的镜子，可是她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
站在苏云嫣身后的司霈寰，手中拆下的纱布越来越长，眼看只剩一圈就要整个被从苏云嫣的脸上剥落，他也还是没抬头看一眼前方的镜子。
终于，纱布的另一端也被司霈寰攥在了手里。男人不耐烦地转头，背对着苏云嫣冷声道：“还满意吗？”
一秒，两秒。
仿佛时间都在司霈寰的问话中静止。司霈寰的心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忐忑起来，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担忧的感觉。
空气中的死寂让司霈寰凝眸怀疑，苏云嫣是不是睡着了。
“我还闭着眼睛，没敢看……”
等了好半天，苏云嫣才颤着声音低声道，颤抖的仿若风中的落叶。